“看来,你是要吃点苦头才肯开口了!”黑衣头子重重地甩了一下皮鞭。皮鞭打在潮湿黑暗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嘶鸣。
黎兮被鞭声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没受过苦的人,都不知道!我给你两鞭,你就记起来了!”说完,他拎起手中的长鞭,狠狠地抽在了那个瘦弱不堪的女子身上。
顿时皮开肉绽,一条长长的鞭痕下鲜红的血从肩膀处蔓延开来。她只是偏过头,紧紧皱着眉头,死命地咬着被血染红了的唇瓣,指甲用力抠进掌心,低低地闷哼一声。
“我不知道!”
黑衣头子怒得额头青筋暴突,又是一鞭子打在黎兮的肩头,衣服被鞭子狠狠地撕裂,露出了她血淋淋的肩头。
“说不说?”
疼痛像暴风雨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打击她瘦小的身躯,但她依旧倔强地拧着眉头,洁白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咬了咬唇,忍着疼痛,“不知道!我已经什么都忘记了!”
“那我今天就打到你记起为止!”刽子手扬手,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鞭。
黎兮疼得牙齿都“咯咯”,可是她确实不知道啊,要她说什么。
黑衣头子打得累了,一脚翘在了凳子上,喝了被热茶,骂道,“丑女人,嘴巴还真硬!”
她被打得满身是一条条血红的鞭痕,白色的衣服被生生染成了猩红。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脑袋无力地垂在一边,脏乱的白发盖住了那样一半美一半丑的阴阳脸。
可是倔强如斯的她,还在用最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吐出,“不知道……不知……道……”
凉风袭来,吹动金边袍角,门口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一双幽深的眸子正雄地望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女子,但他没有出声阻止,从胸腔里呼出一口凉气,转身离开。
金銮殿。
祸国妖后失踪了,群臣们都暗喜,尤其是庾赫,兴风作浪的好时机又来了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站在司马绍旁边的小公共喊道。
“臣有事启奏!”庾赫昂首说道。
“奏!”司马绍单手撑着额头,垂落的睫毛却遮不住眼底噙着的刻骨忧伤,往常神采奕奕的王在某一瞬间看起来却是极其的无精打采。
“皇后失踪,为了维持后宫秩序,臣认为还是另立新后为好!”
“呵呵……庾爱卿是不是又想说庾皇妃最适合啊?”他冷光落在庾赫身上。
“这……”庾赫有些尴尬,总不好意思说是吧!
“庾爱卿不知道庾皇妃她怀孕已有五六月,主持后宫,恐怕太操劳吧,动了胎气可不好!”他邪妄地笑着,冰冷的语气可以让众臣冒一打冷汗。
“陛下说得是!”庾赫只得退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满腔愤恨啊!
“庾皇妃有孕在身,的确不合适太过操劳,可是苏皇妃德高望重,老臣认为皇后之位非苏皇妃莫属!”王导也来插一脚。
司马绍一顿,唇角又魅惑上扬,“听说王爱卿的爱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回陛下!小女已有16,是到了婚配的年纪!”王导有些狐疑,怎么好端端说册新后的事情,怎么谈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前几日匈奴王子来信,要和我朝交好!为了两国友谊,把王爱卿的爱女派过去,和匈奴王子和亲如何?”他一手撑着下巴,琉璃色的眸角微微上扬,一脸邪恶的模样。
“……”王导错愕,说不出话来,这个魔鬼皇上真够狠的,居然用这招来赌住他的嘴,让女儿远嫁匈奴,以后相见一面都难于登天了!
“老臣认为还是加派人手把皇后寻回来,让她主持后宫最为妥当!”王导个老狐狸跟变色龙一样,一眨眼就变成支持蔷薇了!
一下子朝堂又变得安静下来,臣子们低着头,眼睛咕噜咕噜转动着,只得看看你我的朝靴。
他见无人在议,低喝一声,“退朝!”皇后的位子从前没人能坐,以后也没人能当,唯有黎兮才配做他的皇后,唯有她!
一言不发的司马裒冷笑,不得不佩服司马绍的深沉,居然连一个大臣的女儿几岁都了如指掌,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满朝人退去,辉煌庞大的宫殿只剩下孤零零的司马绍。他闭目凝神,回想着昨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
他暂时没查出那群黑衣人的来头,不过这群人来头一定不简单,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在皇宫里潜伏这么久。让她最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当时黑衣杀手实在太多,而禁卫军还没赶到,只得一人与他们厮杀,寡不敌众,胳膊处和腹部各被砍了一刀,却还是没能留住黎兮,她还是被他们抓了去。
他紧紧揪着手中的那个绣有“绍”字的锦袋,悲痛低语,“兮儿,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埋在手心里的脸,看不清楚有多悲伤!
原来他只要她在他身边,仅仅远远看上一眼,就满足!
琳琅居。
这是司马裒很久以前在郊外买下的一处安静优雅的住处,每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就会在这住上一阵子,很久以前,寒烟去世,他在这里整整隐士了三个月。
“怎么了?裒?怎么又喝这么多?”苏依依眸光如柔月,一双白嫩的手雄地抚过司马裒喝得红彤彤的脸。
“寒烟……寒烟……”他一把搂住她,声音沧桑而低落,“我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错是对?”
“出什么事了吗?”苏依依温柔地抚着他的背,见他这样伤心,一下子也跟着心痛起来。
“寒烟别问了!就让我这样安静地抱着!”他拥着怀中的人儿,双手越用力,就代表他的心越无力。
“好!”苏依依一手按着他的背,一手抚过他墨色的头发,动作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搅乱这份沉默。
尽管他嘴里叫的不是我的名字,虽然他抱着我的时候,想得却是别人,可是她就是这样傻,傻到第一次见他就爱上了这个温柔的男人。傻到不惜冒着被司马绍杀死的危险,偷偷从皇宫里跑出来,就只为了看他一眼。傻到不计一切,死心塌地地爱着他。
朴素简单的屋子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平静的呼吸声和烛光摇曳的声音。
他松开她,神情迷离地看着她,温热的手抚摸着她的左脸,就像抚摸黎兮的左脸一样,或者是抚摸寒烟的左脸,总之不是苏依依的左脸。
“我想要你,可以吗?”她声音低哑,却是充满磁性好听。
不同于司马绍,连这种事也会问对方是否愿意。
他总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人不得不感动,温柔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苏依依看着他纯黑的眸子,里面却映着满满的快要溢出的伤,怎得不让人雄,就如几天前的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夜我很是难受,一个人坐在湖边安静地流泪。尽管黎兮没有了倾城倾国的容貌,可是我却看到了司马绍眼里为那个丑女人流出的伤。我恨啊!恨得想要一把掐死那个丑女人。她不在时,司马绍把我当作她,尽情地折磨我的肉tǐ;如今她回来了,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除了她以外的人,只剩得我一人独守空闺,忍受寂寞。
那夜司马裒走到我身边,满身酒气,却一点也不像一个烂醉的酒鬼,而是凝着我温柔地说,“傻丫头怎么哭了?我的肩膀在这里,难道看不到吗?”他清风一样的笑着,带着迷人的醉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于是我靠在他的肩膀狠狠哭了一把,把内心的痛都哭出来了!
他温情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抹着我满脸的泪水,“眼睛哭肿了,就不美了!”
我泪眼模糊,呆呆地看着他,一个微笑如清风朗月般醉人的男子;一个满身透着清冷的书生气的儒雅男子;一个温柔地能把别人的防备都溶解的男子。
然后他意料不及、深情地吻了我,尽管他醉了,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那份。而我偿着那份不属于我的苦烈的酒香,像沉落海底的石头,义无反顾地沉了下去。
第二天,他在我的床上很后悔,他说他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女人,在酒的作用下才要了我。
可是事已至此,我紧紧搂着他,我不要他负责,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能安慰他。尽管是只是纯碎的肉tǐ上的关系,可是我已经弥足深陷了,或许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这么陷进去了!
那样一个温柔如春风的男子,俊逸如飘仙的男子,谁能不动心?
现在我很肯定地告诉他,“可以!”是的,只要他要,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可以。
如果说这辈子有我最遗憾的事情,那就是他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可是却是我最深爱的男人。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