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段擎雷在加拿大经营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软件公司,虽不成什么气候,在那会儿还是有一点儿名气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忽悠牵涉进走私案里去了。当时加拿大海关查出他出口的芯片中夹带了违禁品,段擎雷喊冤,请了律师上告到法院。结果加拿大检察官派出了一名华人律师和他谈判,官司最终没能打成。段擎雷交完罚款后不久公司就破产清盘了。据说那位华人律师就是秦时。
小郑把咖啡放在秦时桌上,望着秦时背影,他踌躇的站在原地。
闻得身后人未走,秦时转过来,接了桌上的咖啡,抬眼看他:“还有事?”
时间已不早,事务所的人都已下班。小郑摇头,看着他道:“医生交代您不能喝咖啡。”
秦时笑了一下,喝了一口:“不能的事情太多。”
小郑等了等,小心问道:“秦律师,您和段擎雷认识?”
秦时望了他,未否认:“认识。”
将案上卷宗拿起来看,他坐下。
小郑说:“警方已经派了人24小时保护他,到出庭为止,他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据资料来看,段擎雷并没有参与温哥华林氏的走私违法行为,我不明白如果他出庭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
将卷宗阖上,推到一边,秦时半抬了眼:“你看过段擎雷所有资料了?”
小郑点头:“我看警方对他这条线很重视,就多留意了一点。不过,从我们手上所掌握的来看,段擎雷不过就是个生意失败后流落海外,靠在赌场等地混迹过活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和走私案唯一有关系的,就只有七年前海关查出他公司出口芯片内夹带违禁品这一件。可是他当时宣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即使后来认罪罚款,也不愿意改口,只说自己是逼不得已。”
见他如此认真,秦时也放下手中的事来,与他谈起来。秦时问:“假设他确实和温哥华林氏无关,那你告诉我,今天晚上的事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杀?”
小郑一愣:“遗弃的汽车是报废厂里丢失的车辆,显然是有人蓄意而为。况且监视段擎雷的两名警员失踪,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意外。”
“袭警已是大罪,更何况警员失踪。”
秦时翻开卷宗来继续看,口中徐徐讲道:“越是有价值的人藏得越干净。眼睛看到和耳朵听到都不一定是真,何况是狡兔三窟的这些人。”
小郑见他谈及此事没有任何异样神色,胆子也稍稍大起来。打量着秦时就顺势问道:“那段擎雷七年前在温哥华的走私案,秦律师清不清楚?”
他好奇不已的望着秦时,不料迎来一双极深沉的眼眸。好像一柄锤子,在他脑门上咚的敲了一下。脑中顿时发昏发黑。小郑知自己越界,正要道歉。秦时又转开眼去,神色无常道:“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天早点过来,替我去看看段擎雷情况怎么样。我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
小郑忙点头答应,脚跟往后退,这就要推门出去。
秦时又道:“对那件案子真的好奇,就打电话给许之南。事务所有成立以来每一位律师所参与过的给类案件详细信息,你可以请他打开资料库进去查看。”
小郑未想到他会这么说,站在门口一时之间有点儿回不了神。
秦时又问:“还不回去?”
小郑忙点头哈腰,关了门出去。心中欣喜不已。
秦时瞧着门扉被关上,视线停留在卷宗的首页进入胶着状态。手机响了,有一条短信传进来。他向来不用短信,既说不明白又浪费时间。想着又是一条垃圾讯息。正要着手删掉,看到开头的几个字,他打开来看。
我明天有事,明月交给别人照顾不放心,能不能再麻烦你过来一趟?——BY顾小白(邱尊)
他今天走时打了医院主治医生的电话,嘱咐那人等到顾小白等人回来之后再离开病房。因段明月的主治医生这段时间正在狂轰滥炸的想要进他秦家的门,自然不会不答应。于是顾小白回去看到主治医生笑容可掬的待在段明月病房端茶递水,立刻就对邱尊崇拜了。她心内对邱尊喊了一万次“万岁”,所以在邱尊提议明天带她回去见他父母,建议她再请秦时过来当看护时,顾小白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就听从邱尊的建议发了条短信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段明月和秦时又一不小心把气氛闹得凝滞僵硬到无奈的地步,这会儿再让秦时过去,在秦时看来,不就是要他向她再度低头的意思么?因此,秦时将手机正面往桌面上一盖,拿过卷宗继续看。
然而,不过多时,他又将手机拿起来。思量之下,打通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没有接到秦时sayno的顾小白理所当然以为秦时答应她昨天的请求,所以第二天一早心安理得就上了邱尊的车,前往拜访她的婆婆公公去了。于是等段明月醒来就只看到一病房的冷冷清清,那个呱噪的顾小白连个影子都不见。
清早醒来口中干渴,她舔了下嘴唇喊了几声,仍旧不见人。明月挪了一下,身体还是不能动,一动就疼得厉害。无法,只好瞪眼躺在床上等着。
她正睁着眼睛发呆,忽听得门扉轻轻的开启。她别过眼睛,有些意兴阑珊的望着那处,想着是顾小白还是那两个看护之一过来了。
门开得很慢,有意般行动,搅得人心里一圈一圈的似起了涟漪。明月越加用心的望住了那一扇门的动静。
看到那张青春洋溢的面孔,明月真的很意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她的。不经意往她身后看,只见到自己的主治医生。一个挺年轻斯文的外科大夫。医生进来做每天例行检查、询问的时候,秦芬芬就站在一旁。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时不时会冲那位年轻的医生瞪两眼。很显然两人关系不一般。
他们出去交谈的时候,明月有念头要打电话给小白问怎么回事。不过想起昨天秦时的到来,心里也清楚过来,这些事情顾小白必定是知道的。只是小白一向颇支持她和欧阳一起,如此境况下将秦时找来的做法实在与小白平日为人大相径庭。再想想,能左右顾小白的,此刻也就一个邱尊。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正当想着,房门再度打开。秦芬芬冒进来,青春灿烂的面庞绽开笑容,边走边给明月倒水递过去:“段姐姐你住院也不告诉我,我好来看你的呀。”
笑容可掬的在床边坐下,芬芬自上次计划失败之后暗自悔过了很久,被秦时丢在发冷角落至今未睬她,要不是刚结识的陈医生不小心透露风声,芬芬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向大哥戴罪立功,争取减刑,早日释放呢!
捧着水杯,殷勤把吸管送到明月嘴边,示意她张嘴。明月本来口渴,也就不客气。边喝水边略带疑惑的打量她。两次见面,她对秦芬芬的态度可以说是恶劣的明确。有眼神儿的人都该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和秦芬芬相处,这个秦芬芬不可能察觉不出来。既然察觉得出,那她就该离自己远点儿,别再自讨没趣的好,眼下是为什么?再说,上次她有意把欧阳带到医院,让欧阳误会她和秦时做什么不妥的事,当时她未追究,这小姑娘是以为她就看不出来彻底忘记,自己顺利觉得可以蒙混过关了么?
喝了几口润了喉咙,明月推开水杯,摇摇头。芬芬赶紧把水放在一边,拿纸巾替明月擦拭。嘴中寻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陈医生说要恢复过来,起码得半年左右呢!以后还得时时注意保养。段姐姐,你就该早点通知我的。”
她边说边侧过身去拿自己带来的保温壶。打开来,里面是还热着的薏米红豆粥。香气四溢。饿了一晚上,明月承认这比顾小白那个糟心货随便买来的商品粥气味好闻多了。芬芬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的找到顾小白收起来的碗筷,拿到洗手间洗干净了,倒出粥来,坐在明月边上一副要喂她的架势。
虽然食物对明月的诱惑力着实有点大,但她也不准备毫无原则的拜倒在一锅粥的攻击之下。嗯……至少弄明白了再喝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忍着饥肠辘辘将芬芬伸过来的一汤匙热粥推到边上。对上她不解的目光,明月问:“你来干什么?”
她这么问,芬芬先是一愣,很快轻松笑起来,又把汤匙递过来,说道:“你以为是我大哥派我来的么?不是啦!他现在连我电话抖不接了,哪儿可能联系我来照顾你嘛!放心放心,我和他屁关系没有。我是自己偷偷跑来的啦!你放心吃好了!”
明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管你大哥二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于是她干脆的问道:“我和秦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