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时辰不早了,下官还要去吃饭呢。”敢情末未是想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她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末未贪图的。想到这儿,上官若璃神色一松,前些日子从延萧那儿名正言顺地拿回一小箱金子,所以近日以来兜里的银子还算富裕,本想今个儿去醉仙楼尝一尝那儿新出的几道限量小菜,这会儿被末未一打搅,不知道待会儿去的时候还有没有得剩呢。前几天都在昱萧王府忙着,等到赶过去的时候都已经卖完了,好不容易今个儿早一些,又被这个半路杀出的末未给耽搁了。
末未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厚脸皮地跟了上来,“听上官你这么一说,本官也觉得有些饿了!不知上官大人去何处用膳啊?”
上官若璃咬了咬牙,她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末未还是无动于衷,果真是久经朝堂的人啊,对于有些话充耳不闻的火候很是让她佩服。上官若璃等了又等,只见末未颇有耐心地等着自己的回答,再不去,她又要等到明个了,“醉仙楼。”
“哦!醉仙楼啊。”末未点了点头,爽朗的笑声自末未口中传出,“醉仙楼的一道菜好几两银子呢。上官大人倒也是会享受。”
上官若璃暗自握拳,末未笑声中的挪愉分明是针对她先前说自己囊中羞涩啊。难道醉仙楼还只许他们这些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去享受了,她就不能偶尔进去搓一顿,祭拜她的五脏六腑啊。
“既然上官大人囊中羞涩,不如醉仙楼这顿就由本官来请,上官大人意下如何?”末未提出了一个很让上官若璃心动的条件。
“这样——不太好吧。”人穷不能志短啊,不能因为一点儿美食就出卖自己的志气。
“本官在醉仙楼还有专门的雅座,让本官想想,本官还能优先品尝到新出来的菜肴……”末未专注地看着上官若璃,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民以食为天啊,她等着那几道新蔡已经很久了,一听到末未有特权,上官若璃就毫无志气地点头应允了。上官若璃在心里头安慰自己,她绝对不是因为吃而同意的,她这是去听听,末未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吃饭只是顺带着的!
阴柔的眸瞳抹着一丝宠溺,末未扯住上官若璃的衣袖,生怕是她又反悔了,“走吧。去晚了,指不定要排长队。”
听到末未这么无心的一句,上官若璃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脚步迈得果断坚决了。
延萧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形状亲密地并肩离开,刚才的好心情瞬间不复存在,这个上官若璃,平日里瞧瞧还是挺精明的一副样子,怎么就那么没头脑地三番两次和末未搅和在一起,末未是周域身旁的一条走狗啊!呸!他也不怕被人当街吐口水!
“王爷……”别挠了,再挠墙皮都快掉下来了!
“回去!”延萧瞪了一眼上官若璃和末未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上官小子喜欢跟什么人结交,关他什么事?让他不识趣,和末未交朋友,迟早有一天,上官家剩余的那么点名声都要被上官若璃败坏掉。
“王爷,你走反了。”孙炳好意提醒。从没瞧见王爷为了什么不相干的人生气,瞧王爷的样子,倒像是吃醋,可是王爷——上官若璃是个男人啊。孙炳望着延萧,欲言又止。可能王爷是最近和上官若璃走得比较近,把上官若璃当成了好朋友吧,他家王爷怎么可能有断袖之癖呢,孙炳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
延萧脚步一顿,桃花眼不满地瞪着宫门,“本王决定回宫里头用膳!”
“……”
醉仙楼里,别的食客还在排队等座的时候,上官若璃已经和末未坐在雅间里头等着上菜了。她来了那么多回醉仙楼,可是头一次得到了店家如此热情地款待,还没入门就迎了上来,一入座就有小二乐呵乐呵地沏茶端上来。闻了闻茶香,竟比她府上平日里舍不得喝的茶叶还要好上三分。不一会儿,掌事的就捧着一套白玉餐具来了,亲自躬身将餐具摆好,这才一脸讨好地望着末未,轻声细语地欢迎,“末爷,您来了啊。”
“嗯,上菜吧。”末未轻轻颔首。
“是是是,我已经让厨房的伙计们先准备您要的菜肴了,不出半柱香就能陆续上菜了。”掌事的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生怕末未有一丝不满意的地方。
“嗯。”末未嗯了一声,没有发表其他言论。
“那小的先下去忙了。”掌事的都快忍不住冒汗了。好在末爷全程没有发笑,要是末爷笑了,那就是对醉仙楼不满意啊。
“嗯。”此时不苟言笑的末未依旧只回了一个字。
上官若璃将醉仙楼的掌事的点头哈腰瞧在眼中,她也就是跟着末未来沾了一回光,醉仙楼的掌事的,即使是见到了腰缠万贯的富商也是挺直了腰板说话,何时见过这么低头垂目摇尾讨好的模样了。想她年幼之时,上官府的吃穿用度还算是不错的,怎么到了她手里,反倒是愈发不济,爹也从没告诉过她,除去俸禄是怎么养活一家上下几百张嘴的。现在的上官府加上她也就十来个人,皇城里头寸土寸金,就连一般的生活用度比起其他地方都贵上好多,可是她连十几张嘴都养得有些吃力。她要不要把上官府的后院给放租出去添补家用啊!
心头正感慨着当家才知柴米贵时,小二们已经忙不迭地将菜端上桌了。肉末白玉豆腐,黄油小酥鸡,四喜肉丸,清炖肘子……上官若璃看着桌子上摆满了自己喜欢菜肴一时间心绪复杂。先是窃喜,这十几道菜她每每来醉仙楼都至多点两样菜,今个儿竟然全数端上了桌。窃喜之后,上官若璃才想到吃惊,这个世上除了管家赵毅,大概没有第二人会这样了解她的口味了,可末未竟然知道自己的喜好。这一现状,让上官若璃不由地心头一紧。
“怎么不动筷?”末未见她不动筷子,只是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愣神儿,不免出声提醒,她自幼嗜吃肉食,这几道菜都是以肉偏多。他只是把这几次上官若璃来醉仙楼点过的菜又重新点了一遍而已。心中想到了什么,末未道:“今个儿醉仙楼的特色菜是梅干茶菇鸭,需熬制一段时间。待会儿上官大人若是吃不下了,可以让醉仙楼的伙计送到上官府去。”
末未一出声打断了上官若璃的思绪,上官若璃尴尬地收回盯着菜肴发呆的视线,道出了心中所惑,“这十来道菜都是我来醉仙楼点过的。”即便是末未再能洞悉人心,也不至于一道菜都不落下地点出来吧。
“本官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末未用衣袖遮住了浓浓的笑意,“本官是这醉仙楼的东家啊。只要问问店里头掌事的,上官大人爱吃的菜肴就这么出来了。”
“嗳?你就是醉仙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醉仙楼每每推出新菜肴的时候她都捧着省吃俭用的银子来尝鲜,当时她还一边心疼银子一边想,这个神秘的醉仙楼东家真是个能人啊,每次推出新的菜肴都能让皇城里头的人竞相追捧,自个儿要是有他一半的经商头脑,上官府也不至于拮据地计划着额度过日子。没想到自己省下来的银子最终都进了末未的口袋!原来是东家啊,这么说来,能摸清自己喜欢吃什么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一来,末未要是想毒害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喽!上官若璃瞪着眼前的美味佳肴,狂吞唾沫。
“末某对自己的吃穿用度是讲究了些,你以为本官的金子都是贪污来的不成。”这个小妮子在心中如何想自己的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去戳穿罢了,反正被人误会自己是个大贪官也挺好的,有的是金灿灿的金子可以拿。
一语道破心中所想,上官若璃的面上有几分的窘迫,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口头上可不能就这么直说,“没有没有,下官只是对于末大人的生财的本事十分敬佩。”这一点倒是真的,醉仙楼每日都宾客满座,一日下来的盈余都够她几个月的俸银了,别说这一年下来……怪不得人家奢侈啊!上官若璃在心里咽了一口口水。
不知道她这么嗜吃肉食的人也开一家酒楼怎么样?上官若璃立即就否定了心中的想法,不成不成,我这么贪吃,只怕没能转到钱,就被她吃倒闭了。她没有经商的天赋,还是脚踏实地地赚俸禄吧。
“那倒是,这只是本官名下的一个小酒楼而已。”末未望着上官若璃面上露出各种精彩的表情来,继续说道:“上官大人赏脸常来啊。”
“嘿嘿——嘿嘿——”瞧瞧,那语气那神情!他们这些有钱大老爷怎么知道她们这些紧巴巴过日子的心酸。这顿豪吃海吃,下一顿就要酱菜就着稀饭。
她没银子常来啊。醉仙楼的菜贵的她心肝都痛了,这么一桌子菜都够她上官府省吃俭用一个月的银子了,她常来,上官府的人可要跟着她喝西北风了。上官若璃摇摇头,收起思绪,“末大人都特意嘱咐这儿的管事的留心下官点的菜,想必今个儿让下官到这儿来是有一番话要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