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自招了吧?刚才还说什么巧遇,现在你知道这是我家门前啦?真想知道末大人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怎么能厚成这个样子呢?上官若璃在心中腹诽着,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既然末大人都已经开口了,我要是不请你进去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吗?末大人请吧!”
“那末某就叨扰了!”末未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正他只是想让上官若璃对他熟悉起来而已,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什么的不重要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上官府,接到消息的赵毅已经迎了出来,看到末未他的脸色变了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少爷带了朋友回来呀?”
“赵伯,这是末未末大人,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个,小时候跟我们住邻居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经过末未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的反复提醒,上官若璃现在已经接受他关于邻居的说法了。
“末少爷啊?记得记得,小时候总跟少爷一起玩儿的。”赵毅笑呵呵地回道,“别在门口站着了,赶快进来吧,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午饭了。”
今天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也显得热闹了一些,上官若璃用公筷给赵毅夹了菜,好奇地问道:“赵叔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遇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也让我跟着开心一下,好不好?”
“我还不是为了少爷你开心嘛!”赵毅摆摆手,“少爷终于在朝中交到了能说上话的朋友,赵伯可是很为你高兴呢!”
自从老爷出事之后,少爷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身边也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以前还有个昱萧王爷会时不时地过来跟少爷说说话……呃,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吵架斗嘴,可是这些日子就连昱萧王爷也不见踪影了,他真是替他家少爷感到心疼啊!
上官若璃鼻子一酸,感觉眼眶有些热热的。
末未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对面的赵毅,“老人家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上官的。”不再让她孤独,也不再让她被人欺负。
“嗨!老头子糊涂了,说胡话呢,末少爷不要放在心上!”赵毅连连摇头,“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不要因为老头子的几句胡话就给耽误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吃吧,吃完了少爷你带着末少爷在府里到处转转,这么多年没来过,怕是不少地方都已经生疏了!”
“好,赵叔你也快吃!”上官若璃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转脸就看到身边末未意有所指的眼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自己给他夹菜?末大人,我们真的没有那么熟好吗?
其实末未就是看到她给赵毅夹菜,心中有些感触而已,见上官若璃没有要给自己夹的意思,他便若无其事地自己夹菜吃饭,仿佛刚才用眼神示意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吃过午饭,上官若璃就按照赵毅说的那样,带着末未在府里转了一圈,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末未对上官府确实不陌生,几乎都不用她提醒,他就能说出某个地方的用途,就跟自己家一样熟悉。
“我记得这里以前有一架秋千,小时候你总是指使着我帮你推。”走到花园的一处角落时,末未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道。
上官若璃小时候很喜欢这架秋千,他还记得每次把她推起来的时候,她的笑声就会传遍上官府的每一个角落,而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她无忧无虑的笑容。
“是吗?抱歉,我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谢延萧小时候好像很喜欢这架秋千,每次来都要玩上一会儿,还每次都非要拉着她一起,她不肯就哭鼻子。
“没关系,日后总会慢慢想起来的。”末未摇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要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可她那明显怀念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应该是想起了跟谢延萧有关的记忆吧?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却把关于那小子的回忆牢牢留住,谢延萧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占据了你对童年的整个记忆?
心中虽然愤慨,末未却没有表现出来,很快就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了,只是后面无论聊到什么,上官若璃似乎都能联想到谢延萧,这让他有些意兴阑珊,不等逛完就借口自己有事先离开了。
上官若璃一直把他送到府门口,“末大人慢走!”还是快点儿走吧,你说的那些事情我是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你说得越多,我就越有负疚感,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找我回忆童年了!
“今日多谢上官大人的招待,末某就先告辞了!”末未朝她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唉,他这种不请自来的,果然不招人待见啊!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上官若璃才转身回府,刚才末未走的时候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太高兴呢?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话吧?为了报答他上次帮了自己,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把他当成客人对待呢,要不然早就把人给轰出去了,哪有自己厚着脸皮上门求偶遇的?这种事也就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末少爷走了?”赵毅安排好府中事物,出门就看见她一个人折回来。
“是啊,终于走了。”再不走她都想往外赶人了!
“少爷难道不喜欢这位末少爷?”赵毅奇怪地看着她,这次回来之后,她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恶,当然,面对昱萧王爷时除外。
“当然——不喜欢!”上官若璃微哂。
“……”
***
昱萧王府练功房,延萧被罚了蹲马步。
延萧白着一张小脸儿,额间沁出细细薄薄的汗珠。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啊脚的犹如千斤重,僵硬地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忆起自己昨个儿觉都没睡好就爬起来练拳,自我感觉练得很熟练了,没想到一觉睡醒全都忘记了。怪他自己最近太飘飘然了,才答应下来,耍不好这套拳法就蹲马步。
延萧僵硬地动了动唇角,哑声问道:“孙炳,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一小段香。”孙炳已经不忍心去看延萧的面色了,他家王爷自幼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罪。瞥了一眼静坐在延萧前头的上官若璃,孙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王爷这不是花钱找罪受么。若是别的人教功夫王爷只怕早就坚持不住嚷着要歇息了,王爷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这才硬挺着不喊暂停吧。很难见到王爷对一件事这么有毅力啊。
孙炳的视线转回到因为心疼延萧跟着在一旁紧张抹汗的宋公公。这些天,王爷练拳脚功夫,宋公公跟着受累。王爷扎马步,宋公公就端茶送水,忙着替王爷擦汗扇风。还要趁着上官若璃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吹一吹燃着的线香,试图替王爷缩短一些受难的时辰。王爷再这么练下去,只怕王爷没累倒,宋公公要提前倒下了。
“啪”地一声。上官若璃好整以暇地阖上了书册,云淡风轻地说道,“今个儿就先练到这儿吧。”明明就坚持不住了还不肯开口喊一声,开口喊一声让她放他一马有那么难的嘛?延萧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竟然能够简直三天不喊停,自己已经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付钱的是老大,她没必要让延萧太难看了,若璃在适当的时间喊了停。比起其他官员受贿补贴家用,她这样靠自己的体力赚金子添补家用真的是太励志了。
宋公公连忙上去搀扶住延萧,却被延萧斥退,“这么点时间本王还受得住!宋公公你不必扶我!本王还能再坚持半柱香的时间!”
死鸭子嘴硬。上官若璃的视线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延萧已然有些发颤的腿肚子,“王爷好耐力,着实让上官佩服啊。”真是倔,就是不肯开口说歇息。
“哼哼,这……这根本就是小……小菜一碟。”延萧的声音连带着有些抖。不行,他一定要坚持下去,要是就这么倒下了一定会让上官若璃笑话的,他不能让上官若璃看他的笑话。
“王爷,下官突然想起还有一些要紧事没有处理,能不能先行离去?”上官若璃毕恭毕敬地说着。我要是再不走,按照延萧这个倔脾气一定会和自己死耗到底,念在那一小箱子金子的份上,她就给延萧一个台阶下。
“准了。”过了半响,两个字从延萧的齿缝中挤了出来。别在让他讲话了,他要节约说话的力气用来站稳。
“告辞。”延萧怕是撑到了极限了吧。他不想她看出来,那她就当自己瞧不见他腿部明显的抖动呗。头也不回,上官若璃如同一阵风似地卷出了昱萧王府。
延萧的视线一直追随者上官若璃离去的背影。一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延萧终于扛不住,两眼一闭,像被人抽去了脊骨的鱼一样往后仰去。孙炳立刻闪身到延萧的身后,用背部抵住延萧后仰的背,宋公公扶着延萧的手肘,一脸关切地问道:“我的王爷哎,您没事吧?”
孙炳背对着延萧,双手伸到后头扶住延萧下滑的身子,“宋公公,快去搬张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