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知道了炉子上的东西是给谁的,看火的丫鬟见锅里东西应煮得差不多了,就把炉子里的火熄灭,端起锅里的东西走出了厨房。
朱玉阳悄悄地跟上去,见她朝着上官若璃的院子走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小妹知道这是送给上官大人的东西吗?如果她一早就知道的话,那她洒进去的东西会是什么?难道她要伤害上官大人?
这个想法让朱玉阳背后布满了冷汗,不会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小妹对上官大人因爱生恨,所以要害她吧?他不是早就劝过她,身份的事情上官大人也是有苦衷的吗?这丫头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谋害未来的昱萧王妃,小妹真是气糊涂了!不不不,他家小妹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说不定只是自己多想了。心中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是朱玉阳跟着的脚步依旧没有停顿。
“小姐,补品熬好了,你现在要吃吗?”安儿接过看火丫鬟递来的碗盅,推开了上官若璃的房门。
“先放着吧。”上官若璃眉头微蹙,自从她上次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之后,赵伯就天天让人熬补品给她吃,好像她得的是什么严重的病一样,她说过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也只能由着他老人家了。
“那奴婢先放在这里了,小姐记得一定要吃哦,不然的话赵管家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了。”安儿心有余悸地说道,前几天小姐只是说了一句不想吃,赵管家就不乐意了,他不敢对着小姐发脾气,可是狠狠地把她给说了一顿呢!
“我知道了。”上官若璃有些无奈,却也拿这位固执的长辈没有办法。
朱玉阳在门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见安儿退了出去,就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敲响了面前的房门,“上官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上官若璃亲自打开了房门,“朱兄找我有事?”
“有点儿事想要请教大人,不知道方不方便?”朱玉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尽管他心里这会儿已经紧张得快不行了。
“方便,朱兄进来说吧。”上官若璃侧身让开。总觉得今天的朱玉阳有些奇怪。
朱玉阳一进门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碗盅,他心头微微一挑,移开了视线,“前几天听说大人生病了,也没能抽空过来探望,大人可好些了吗?”
“早就已经好了,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并没什么大碍。”上官若璃无奈摇头,她很少生病,这次突然病倒可是让赵叔如临大敌,吩咐下人每天变着花样儿地给她煮各种补品,所幸的是皇上把之前上官家的财产田地都归还回来,所以赵毅这么“奢侈”,上官若璃才没说什么。
“这几天确实是冷了,大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好。”朱玉阳说着,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碗盅上,见上官若璃伸手去端。
“别喝!”朱玉阳紧张地大叫起来。
“怎么了?”上官若璃侧目觑向朱玉阳,怎么朱玉阳看上去这么紧张,都什么时候了还汗流浃背。上官若璃心觉有异。
“没……没什么。”朱玉阳抖着声音,说不定是看火丫鬟少放了一道东西,玉箐瞧见了就顺手帮忙放进去了。但是——那包东西是从玉箐身上拿下来的,想到这儿,朱玉阳的面色更为晦暗,他不能让自家妹子因为一时间的鬼迷心窍而做出什么悔恨终身的事情来。
“上官姐姐?”朱玉箐从门口走来,瞧见自家哥哥也在上官若璃的书房,不由地脚步一僵,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哥,你也在上官姐姐这儿啊。”她本想过来,亲眼看着上官若璃魂归地府,没想到朱玉阳也在这。
哥是朱家的独苗了,上官若璃一死,哥在现场肯定逃不了收监。不行,她不能让朱玉阳卷进来。
“玉箐,你怎么来了?”朱玉阳正好心神不宁,见朱玉箐走了进来,急忙走上前拉住朱玉箐的手。
“我来找上官姐姐说点事。”朱玉箐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碗盅上,还冒着热气呢,上官若璃你怎么不喝啊。“哥,外头有人找你,你快点儿去吧。”
“谁……谁找我?”
“我也不认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朱玉箐借故要支开朱玉阳。“上官姐姐,这汤已经温了,再不喝可要冷了。你现在是女儿家,不要那么拼嘛,朝廷里的事情,有哪那些男人在做不就好了?”朱玉箐瞧着叫碗盅端到了上官若璃的面前。喝呀,快喝,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朱玉阳往外走了几步,如临大敌,玉箐故意将自己支开,莫非是……朱玉阳收回了脚步,一个跃步来到上官若璃和朱玉箐的面前,不等上官若璃开口,朱玉阳便一把夺过,“这是喝的东西吗?我正好渴了,大人不会介意让我润润嗓子吧。”
“哎……”上官若璃阻止不及,碗盅被夺到朱玉阳面前撒了一些在她的手上,她觉得手心一烫,忙伸手去弹。心中正诧异着朱家兄妹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就听到朱玉箐大喊,“不要喝!”
朱玉箐动作快,但是朱玉阳更快,他已经端起碗盅仰头喝了,朱玉箐一把夺过碗盅摔在地上,面庞狰狞地大喊:“哥你知道对不对!你故意的对不对?”
“我就是不想见你做错事……”朱玉阳话没说完,突然捂着腹部弯下腰来,脸上表情痛苦。
上官若璃原本的注意力在突然发狂的朱玉箐身上,回头一瞧朱玉阳的情况,把上官若璃吓了一跳,“朱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安儿,安儿,快去请大夫过来!”
腹部的绞痛让朱玉阳说不出话来。朱玉箐更是心急如焚,她买的是砒霜,没有解药的啊。她从来没想过要让服了毒的上官若璃还有活命机会……
“朱兄,你还好吗?我先扶你去椅子上坐着吧,大夫很快就来了!”上官若璃正想上前扶起他,却被他嘴角溢出的鲜血吓了一跳,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毒药?上官若璃伸手去探朱玉阳的脉搏,但朱玉阳发冷的手反握住上官若璃。
“上官……上官大人。”朱玉阳极力忍住腹中的剧痛,抓住她的手,“我……我可能快要不行了,你……你能答应……答应我一件事……事吗?”
“你为什么那么傻!”上官若璃也牢牢地握住他的手,知道东西有毒,出声示警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以身试险自己喝下去!
“我……我……希望……悔悟……”
上官若璃双眸一热,一把扣住朱玉箐的手,双目瞪得老圆,“解药!朱玉箐,你快点拿解药出来!!!”
“没……没有解药……”朱玉箐瘫软在地上,被朱玉阳的这副模样吓到了,哥哥明明知道这东西有问题,他还张口去喝,哥这是傻了吗,他到底在干什么啊,上官若璃有什么好,为什么谁都护着他,现在就连从小到大护着自己的哥哥都护着她!她不甘心呐。
朱玉阳没有回答她,而是努力地聚了一口气,好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上官大人,我就只剩下小妹这一个亲人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计较好不好?”朱玉嘴角涌着鲜血,他怎么说得出口自家小妹想要下毒害她呢?那样小妹会被抓去坐牢的!“她……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走了以后,她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上官大人你答应我,给她一次机会……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你别再说话了,留点儿力气等大夫过来,只要等到大夫来,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上官若璃见朱玉阳双目已浊,又听得朱玉箐说没有解药,心中明白,即使是大夫来了也是回天乏术。朱玉箐是下了狠心要让自己去死啊。
“小妹……你……哥希望……你……好好活……”朱玉阳伸手想去再摸一下朱玉箐的面庞,但是朱玉箐见朱玉阳面脸是血,畏惧地往后缩了缩,朱玉阳嘴唇上下嚅了嚅,伸向的手无力垂下。
“哥哥!”朱玉箐见朱玉阳一身血污,一动不动,不敢相信朱玉阳真的就这么死了,一下子跪扑到了朱玉阳的身上。上官若璃上前想去扶,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朱玉箐冲着上官若璃怒吼,“你做什么!”
上官若璃心中的怒火再也隐忍不住了,“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朱玉箐被她吼得愣了一愣,狰狞的面庞有了一丝的迷惘。她做了什么?对了,她刚才在上官若璃的补品里洒了砒霜,她想让上官若璃去死,可为什么死的人是她哥哥?“是你逼他的对不对?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让我哥替你喝了?肯定是你、肯定是你。”朱玉箐的双眸里浮现出了疯狂之色。
上官若璃的伤心并不比她少,她一向都把朱玉阳当成是好朋友好兄长来看待,现在他出了事,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得了?偏偏朱玉箐还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要是被她哥哥看到,一定会更加难过吧?“方才你也在场,难道你没看到吗?”要她怎么说出口,朱玉阳是被朱玉箐害死的。
“不是我,不是我!”朱玉箐脸上扭曲出疯狂的神色,一只手指着她,“是你,是你害死我哥哥的!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