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我感觉,真得撞鬼了!”
“别给我净说屁话,有啥事快说。妈的,速度脱身,小爷我也被缠住了。”缠得越来越紧,钱坤也越来越紧张,他已经能感觉的到那东西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手掌了。
“老大,这,这绝对是鬼。它,它只有三根手指头!”伙计整个人已经彻底吓软了,他的手被死死地钳在棺椁里面,一点也动不了。他拼命挣脱的时候,无意间握住了那尸身的手,立刻就大叫起来。这种叫让人不寒而栗,不是那种惨叫,是那种恐惧到了极点,已经快发不出声,喘不上气,马上就要被活活吓死的声腔。
“我没被这东西弄死,我就要被你小子吓死了!你两干啥,帮他一起拉啊!顺便拿油灯来,照一照里面到底有啥东西。就算是粽子,你们也立刻给我拿枪来开了它的手。”这手只有三根手指,真是活见鬼!钱坤心里发毛的感觉愈发上了心头,他叫旁边的伙计调试一下油灯的亮度,聚光到棺椁里面,他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抓着不放。
“咯咯,咯咯。”那满脸横肉的伙计此刻已经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扭动着脖子,就像一个怪物一样,不停地发出咯咯地声音。身旁的伙计吓坏了。
钱坤身旁的那个伙计已经拿好了油灯,照向了棺内。钱坤低头看了一眼,迅速将自己的左手稍稍伸进去,拉了一截东西出来。
这东西,上面还附着皮肤和肉块,不过看上去,就是人的头发啊!旁边的伙计右手勉力提着油灯,左手不住地扶着自己的胸口,但还是吐了出来。钱坤不停地向外拉,头发不再是干燥的枯丝,反而开始变得湿润,甚至有了光泽。凑上去一闻,这发丝里面,全是血!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发丝扯出的越多也越来越浓厚。
钱坤不打算再往外拉了,他的心里也开始没底气了。
突然之间,钱坤浑身一震。他,感觉到了一双手强行钳住了自己的手掌。没错,按照那横脸伙计的说法,是三根手指。不过,这三根手指,是两只手掌加起来只有三根!整个手掌开始刺骨的痛,这些毛发,似乎已经开始在钻进皮肤。原本还能动弹的手掌在剧痛之下,根本无法有反抗的力气了。
钱坤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横脸伙计,一咬牙,满眼戾气,左手拔出放在胸口的匕首,迅速伸进毛发中。
他没有过多地去跟毛发纠缠,当他接触到自己的右手掌时,心里已经知道这次开棺自己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整个右手掌,完完全全被毛发笼罩着,他接触到自己的右手,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撮头发,迅速地钻进了他的右手掌。这些毛发就像毒蛇一样,整个右手掌就是他们的产房,毛发肆意妄为,自己再不做出决定,自己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左手的小指和大拇指大致量丈右手的位置,猛地就是一刀,将自己的右手掌,沿着手关节的地方,硬生生将表皮刮了下来。刀有着毛发的阻隔,手掌中也挤满了毛发,自己全力的一刀,居然就这样硬生生地卡在了手掌里。
钱坤半跪着靠在棺椁上,汗水已经浸湿了他之前束紧的衣服。钱坤喘着粗气,他知道这样下去不算一个事儿。再拖下去,命就没了。身旁的伙计想要扶起自家的老大,其他四门的人也火速过来。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这话并不只是对身旁的伙计和正在赶来帮忙的其他四门的袍泽说的。现在钱坤乘着这口气的势还没过去,自己的血性和狠劲儿都上来了。
钱坤深吸一口气,把刀强行转了个弯,对着自己的手腕猛地按了下去。按下去的那一刻,钱坤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面都充斥着鲜血,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一片。失去了这个手掌,他这辈子的下斗路,也算是完了。现在如果不能够断掌,那么自己这条命都要交代了。
“恩哼,嗯哼。”钱坤喘息,身旁的伙计都能感觉自己的老大已经不能够站立了,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口腔都不足够他现在的喘息,如果可以,钱坤现在恨不得用全身的毛孔都可以吸净这墓道的空气。全身的力气随着那一刀没有了。
钱坤勉力张开苍白的嘴:“断臂。”
赶来的右撇子听见这个声音,愣了一下,不过也明白情况紧急,火速抽出旁边的人的大刀,对着那个横脸伙计的手臂就是寒光一显。“噗嗤”入肉的声响伴随着那横脸伙计的惨叫,钱坤无奈地笑了下,便彻底晕了过去。
五门的门首都因为这件事,开始有着不同往日的隐藏起来的作风。
纸人张背对着钱坤,捏紧自己的衣袍。整个脸上看不见一丝悲愤,纵然那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弟。纸人张的背影却在很多山门兄弟的面前,苍老了很多。腰板依旧很直,劲儿头依旧够足,可是那股身位门首的气,在此刻散了。多了的,是一股如同父亲一般的辛酸。纸人张缓缓开口:“封棺。”
西洋李少有的不再摩挲眼睛。他是为数不多的直看着已经昏迷的钱坤的门首。从来都是平静温和的脸上此刻有着常人从未看到过的疯狂。用一句并不恰当的比喻来说,就像是一个从未开荤的老年男子看到一个含苞待放的小媳妇儿对自己搔首弄姿一般的欲望和疯狂。当然西洋李并不是对钱坤有着欲望,而是西洋李,他,在刚刚,已经看到了控制所有人的那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他们的命。只有看到命运,才可以改变。收回转瞬即逝的疯狂,带着笑容,吩咐身边的伙计:“封棺。”
知命刘并没有流露往日对钱坤器重儿产生的可惜和痛心之情,相反,知命刘此刻只有失望和冷淡。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这是在他命门内部,他会亲自毙了钱坤。每个人都在追寻和想要改变那个命运。与西洋李的疯狂不用的是,知命刘,愿意把一切都作为棋子。对于自己这个帅而言,钱坤这个車居然一个贡献都没有做出,那么,便是废棋。不过这些表情很快就褪去,旁边的小厮都没看见,知命刘就恢复成了爱子莫若父的神态,痛心疾首地跌跌撞撞地要上前去扶钱坤。整个人陷入悲痛和与世无争的气质,充满着悲戚着挥了挥手:“封棺。”
卜算杨没有再阴阳怪气地发表言论。反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隔着所有的伙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时,他捕捉到了知命刘那一刻的面容,卜算杨竟然发出女孩子一般银铃的笑声:“恩?有趣极了,命门不是讲究知天命,尽人事么,你这门首倒还反着来。不过,跟我同路。嘻嘻嘻。果真是,这堆人呀,啧啧。斗转星移,万物乾坤~一切,还是我卜门的。”卜算杨的语言非常轻,又或者说,这压根就是在他脑子里面说的话。不过,当时的我,真真切切地感觉他就是带着女孩子般银铃的笑声来说这些话的。卜算杨扬了扬手,仿佛看腻了一样:“封棺。”
相门的墓相陈收起了平日万事佬的相门门首的气势,整个人不自觉地退了半个身位站在了陈楚柔的后面,就像一个管家,也更像一个老奴一样。陈楚柔在旁边本来伺候着,被墓相陈这一反应吓了一跳。墓相陈站在陈楚柔的耳边,细细私语了几句,之后,居然是陈楚柔面露难色地对相门众人开了腔:“封棺。”
五人,在刚才,都看了机会。可以扭转整个玄门不再轮回覆灭的机会,同样,也看到了代价。并且,看到的,还是最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