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知莞公主所修紫罗心法本是当世第一,其中又分两大法术,为紫罗大悲诀,紫罗天地诀。尤其是紫罗天地诀一项,实有掉转乾坤,翻天覆地的威能。
那莞公主又修金针七枚,化紫罗天地诀入其中,因此这七枚金针既可贯穿日月,又可定脉镇玄,实为当世一等一的奇术。天伦阁主,又是岂是等闲修士可比。
此刻莞公主以两枚金针钉住龙目,另有五枚金针悄无声息,穿透龙鳞,封住五道龙脉,那赤龙就算修成龙诀,身具无上神通,此刻也是施展不得。
就见那赤龙痴痴呆呆,动弹不得,偌大一条真龙,竟成了泥塑木偶一般,秦忘舒见而欢喜,急忙冲上前去,再次挥刀斩龙。
哪知莞公主却叫道:“忘舒,这功劳需让给我。”
秦忘舒不由一怔,只好停下手中赤凰刀,莞公主已然高举法剑,亲自上前来斩杀赤龙。那法剑虽是寻常法宝,但如今赤龙五道龙脉被封,龙目被刺,一身修为已然失去大半,被那法剑斩断龙鳞,入骨三分。
那赤龙大叫一声,龙尾摆动,就要挣扎而去,但体内龙脉既被封住,纵有龙诀施展,也是不显神通。又被莞公主连斩三刀,这才将龙首斩断,掉进汪洋大海之中。
莞公主既斩赤龙,这才提起血淋淋的法剑,指着两条白龙道:“我今日只斩首恶,不伤其余,你二人回到九龙海中,需要说得明白,今日二龙被诛,皆是奉我旨意,莫要乱攀他人。”
秦忘舒猛然惊觉,莞公主阻他诛龙,是想将这诛龙的大罪揽到自己身上去,莞公主本是天伦阁主,秦忘舒不过是散修之身,龙族若来寻仇,自然先来寻莞公主了。
秦忘舒心中感愧万分,那莞公主分明是想为自己挡祸开脱,这仿情谊让人如何承受?
但他本是堂堂男子,岂能受莞公主庇护,于是上前道:“莞公主!”
莞公主知他心意,微微一笑,却是笑而不言,但一道传音却悄然传来,那莞公主道:“忘舒哥哥,莫要与我争竟,我本是天伦阁主,那龙族纵要与我论罪,也要忌惮三分,且我今日斩龙之术,原是有人传授,那传授我斩龙之术的人,龙族亦是得罪不起,忘舒切莫替我担心。”
秦忘舒忖道:“若连龙族也得罪不起,那只有镇龙使一人了,难怪莞公主今日轻易就可斩杀真龙,原来此术乃是镇龙使所传。”
两条白龙虽见莞公主神通惊人,但真龙之性,岂能俯首服软的,一条白龙喝道:“莞公主,你今日斩我同伴,我等岂能不战而逃,你既有本事,不如将我等也一同斩杀,此间之事,自然有人通报龙族。”
莞公主冷笑道:“你真当我不敢斩你?那斩得一个也是斩,再斩一个也是白饶。”
手中放出金针两枚,射向那白龙双目。
不想那白龙将身一纵,已然冲进海中,原来这白龙是水属之性,大半神通皆要借水势发挥,如今白龙入水,心中踏实大半,便有心要与莞公主一争高下。
莞公主笑道:“原来你仗着水属之性,有恃无恐,却不知我这斩龙的手段,本是五行不忌,你既然撩拔在先,莫怪我出手无情。”
那莞公主将手中法剑向海面一指,海水立时中分,现出水底那条白龙来,这白龙见到水势分开,慌忙向左一沉,再度沉进水底。莞公主清叱一声,手中三枚金针破水而去。
那金针虽在水中,却如入无物一般,此是镇龙使亲传神通,自非寻常法术可比。
那白龙见金针袭来,急忙施展水中勾当,掀风作浪起来,深海之中,已是潜流狂涌,水花乱舞,就见那无数水花,化成千刀万剑,齐来挡住三金针。
奈何那金针之上早有加持,水属法术统统无效,那金针疾飞而去,射在白龙背上,虽是三枚小小金针,却痛得白龙惨叫连连,龙吟之声,震动莽荒海。
再瞧那白龙,已是动作迟缓,龙息衰微,空中那条白龙连向莞公主求饶道:“阁主千万手下留情。”
莞公主道:“若让我饶他不难,却要他亲自向我认罪服输,若是不然,今日杀劫难逃。”
那莞公主自执掌天伦阁以来,皆是温厚待人,亲和有礼,但今日现出这诛龙的手段,方显出她睥睨天下,独当一面的强横气度来,便是许负心见了,也是心折。
空中白龙忙向水中白龙道:“龙友,你修行数千年,又来凡界轮回,思来着实不易,何不向阁主求饶,以保全性命?”
那水中白龙喝道:“龙友,你也不必劝我,我龙族卓然于万族之上,岂能向人族求饶,今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肯俯首求饶。”
莞公主抚掌笑道:“说的好,你若开口求饶,我也只好放了你,反违了我的本意,你既不肯求饶,那可再好不过。你等龙族,一向欺我人族软弱,如今又想挟持七海神君,坐观仙魔大战成败,那天下的好处,岂容你龙族尽占了。”
说到这里,再祭金针四枚。这四枚金针好不犀利,龙甲虽坚,也是一透而入,就此封住白龙身上龙脉,那白龙自然是动弹不得。
莞公主再将法剑祭起,这次斩龙手段,又与刚才不同,那法剑一出,顿时天地倒转,无边汪洋竟被转到空中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就有一颗斗大的龙首从空中大海落下。一时间血雨翻腾,天地失色。
第二条白龙见莞公主手段,已是吓得龙胆皆碎,说来今日被斩三条真龙,龙族之中籍籍无名,境界修为皆弱,但毕竟是真龙之身。而这世间虽屡有屠龙者,但皆是仙界大能,人间修士屠龙者,则从今日而始。
那许负心虽知莞公主今日屠龙,是因她而起,然而瞧见同族被斩,毕竟于心不忍,忙向那白龙道:“龙友,今有阁主在此,你等怎是对手,速速回归九龙海去吧。”
那白龙怎敢多待,当下一言不发,将龙尾一摆已飞到空中去,急急飞离凡界,去九龙海中报信去了。
林斩风拍手笑道:“痛快,痛快。今日何幸,竟一日见斩三条真龙,秦兄与阁主屠龙之举,定当万世扬名。”
莞公主向许负心裣衽为礼,道:“负心受惊了。”
那许负心忙转化人形,亦还礼道:“阁主多礼了。”
莞公主道:“负心,今日当你之面,斩杀龙族,并非是耀技逞威,只因龙族居心叵测,要趁这场浩劫夺我苍穹。我人族对龙族向来敬重有加,百姓图画其貌,更是顶礼膜拜,本以为龙族与我人族同心同德,哪知大难之中,方知真意。”
许负心对龙族此番迫她回归九龙海,也是心灰意懒,她虽是龙体,胸中却是一颗人心,原以为奉旨统一七海,是要助人族阻截魔修,哪知事到临头,却让她袖手旁观,因此心中甚是难过。
许负心道:“阁主,你也不必安慰我,在负心想来,天上地下,苍生为大,若不为苍生计,那怎样也是错了,龙族若是执意袖手,暗藏心机,负心宁愿与龙族一刀两断。”
莞公主大喜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妹,负心,你我今日联手,与那忘舒哥哥一道,力保人族,再拯苍穹。”
许负心向那秦忘舒瞧了一眼,不由得柔肠百结,先前因这龙族的身份,与秦忘舒颇多龃龉,或冷面相待,或言语刻薄,此刻想来,那心中之痛,却比秦忘舒更甚了。
如今若果然能忘却龙族身份,与秦忘舒携手共拯苍生,那可不是世间至乐,于是微微一笑,道:“负心自此之后,自当唯忘舒哥哥与阁主马首是瞻。”
秦忘舒大喜道:“两位妹子何必过谦?你二人一位是天伦阁主,一位是七海神君,忘舒不过是区区散修一名,还是请两位妹子发号施令,我只管冲锋向前。”
林斩风笑道:“秦道友,我只问你,若是负心令你向东,阁主令你向西,你却该当如何?”
那秦忘舒不由怔住,叫道:“林前辈,你也来消遣我。”说得众人皆笑。
许负心也不由掩口笑来,只因此间其乐融融,让负心不由的神飞天外,想到与秦忘舒相遇相知的情景,如今那份温暖,似乎重现于前,想到痴处,既是欢喜,又忍不住暗暗落泪。
忽地惊觉秦忘舒身边少了一人,不由道:“忘舒哥哥,那天轻如今却在何处,怎地不随你同行?”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眼圈儿一红,轻声叹道:“此处说话不便,不如且回龙象洞府,再述其详。”
许负心与莞公主相顾讶然,瞧秦忘舒的神情,莫非云天轻已遭大劫,想到这里,二女皆是心中黯然。
需知三位女子虽是情根深重,只钟情秦忘舒一人,但彼此之间,却实无怨怼之心,且仙家情意,与凡俗不同。只求心意相通,志同道合,又怎会计较孰短谁长?
那秦忘舒无论择谁为双修伴侣,其他二女也不会萦萦于怀,只是替那姐妹欢喜罢了。这便是超然独钟,不以已悲之情。
而云天轻特立独行,最重情谊,无论负心还是莞公主,对其皆是敬慕有加,如今隐隐得知天轻遭遇不幸,二女心中之痛,丝毫不亚于秦忘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