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弃循声瞧去,只见那修士身高三丈,生得一头乱发,面孔粗野,覆着长毛,好似猛兽一般,原来却是一名野人。
那魔修本是要放这野人进山,因此并不曾刻意拦阻,那野人大步赶来,叫道:“墨圣,共工闻讯也迟,特来相助。”
墨圣见是共工,不由大喜道:“共工,你来的正好,我欲设三才阵法,正好用着你。”
共工大笑道:“既要设三才阵法,墨圣为天,我为地,却还少了一人。”
猛然将目光向林天弃瞧去,那目光宛若实质一般,逼得林天弃心中一沉,若非他知道来者是友非敌,只怕心境定要被压得乱了。
林天弃道:“原来这位就是与颛顼大帝争雄的共工,当年撞过不周山的,瞧来果然悍勇之极。”
墨圣取小旗一面交给共工,叮嘱道:“我这三才阵法,虽比不过魔域三老的大阵,却也能略分其势,只是此阵一旦设立,三人便为一体,一荣倶荣,一损皆损。”
共工道:“墨圣何需吩咐,在下既然来此,便是豁出这条性命去了,当年在下一时糊涂,只顾着与颛顼大帝争位,不知害死多少生灵,今日便是万死,也难赎当年罪过。”
也不消墨圣吩咐,将手中小旗一晃,就见那双足轰隆一声,陷进大地之中,那双足就此生根,乃生石链百道,将其牢牢钉在大地了。共工叫道:“好厉害,这就生根了。”
墨圣道:“我这三才阵法,那地才最为关键,你若稍有移动,此阵便是漏洞百出,要被人破解了。”
共工笑道:“在下也略知阵法,自是省得,墨圣只管放心,就算是降下天劫万道,我也是不动如山。”
墨圣这才点头,就令林天弃执旗遁空,是为天才,自己执旗立在空中,是为人才,主控此阵。
此阵虽只有三才,但阵法一立,立时金风四起,遍地白云,山外魔修大半尚不知这阵法妙处,只在远处瞧着。
墨圣笑道:“那魔修不知我这三才阵法妙处,也不来惊扰,却也是天地护佑。”
于是急晃阵旗,便来转动阵法,忽见风雷之培大作,阵中三人皆不见了人影,那阵法所在处唯有一团旋风,约有千丈方圆,只在原地打转。
忽听得旋风之中雷声隆隆,那座三才激煞大阵中的黒雾就被旋风引了过来,索魔瞧见此景,大叫道:“不好,若是黒雾散尽,如何施法激煞。”
那三才激煞阵中,只因黒雾四处,激起诸修体内煞气,人人皆受煞气所苦,可谓苦不堪言。因此黄帝连声呼唤,也不见有人回应。此刻因旋风引去阵中黒雾,阵中修士顿觉压力一松。
先是伏皇自太极图中现出身形,道:“厉害,厉害,若无这太极图,几乎要被激发体内煞气,帝君,在下勉强可以自保,不必担心。”
原来刚才伏皇藏在太极图中,抵御黒雾侵袭,便是听到黄帝呼唤,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这时禹皇也显出身形来,开口道:“帝君,在下仗这宝鼎罩身,亦不受煞气缠身之苦。”
再瞧那禹皇,头顶有禹皇鼎罩住,黒雾难以侵入,但因黒雾着实厉害,禹皇亦不敢开口,否则一呼一吸之间,便会纳入黒雾,那黒雾一旦入体,可就无救了。
只是帝喾与颛顼二帝,刚才本就受伤,自然抵不过黒雾侵袭,此刻煞气已生,只好各施法宝,与那煞气抗衡。
颛顼大帝有玄冥真武旗一面,当年被困于帝困山中,幸有此旗护体,方才不死,此刻亦将这玄冥真武旗祭出,却也只能护住肉身不坏,但体内煞气,却是无计消除了。
帝喾护体之宝,则与众不同,只见帝喾取出金刀十八柄,围定身周,那金刀彼此相击不休,激起金光万道,护住帝喾肉身,这金刀虽能挡住千军万马,却挡不住黒雾。那帝喾已是牙关紧咬,正努力与体内煞气斗法。
黄帝见二帝被困,心情沉重之极,颛顼当年与共工相争,手中亦是杀人无算,今日受煞气缠身之苦,也算是因果循环。而帝喾性情刚烈,为成就帝位,所杀之人更多,故而其体内煞气应比颛顼大帝更为厉害了。
如今二皇三帝之中,已被困了二帝,禹皇伏皇虽免去煞气缠身之劫,但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只剩得黄帝一人独自支撑。
至于阵中其他修士,则是惨不堪言,竟已有那修士被体内煞气震碎了四肢,死于非命者,亦有那狂性大发,侵扰同伴者,更有许多修士,在那里盘膝打坐,苦苦与煞气纠缠。
各人经历不同,因此那煞气所出亦是不同,至于那几位狂性大发者,应该是煞气入脑,这才神智不清。这样的修士,就算是救回来也是无用了。
只见一名修士口中嘶吼不已,手举法剑,就向身边一名同伴斩去,那同伴同样煞气缠身,只好盘膝打坐,又哪里能施法抵御,被一剑斩中肩背,顿时鲜血长流。
也就是那动手者体力法力丧失大半,被斩者肉身功法不俗,这才算侥幸逃过性命,否则一剑斩来,此修定是丧命了。
按理那杀人者既然是狂性大发,毫无理智可言,黄帝自该举手诛杀,但黄帝细瞧此人,却是自己当年的一名部众,名叫常先。当年辅佐黄帝,立下功劳无数。黄帝其后虽是逊位修行,当年君臣之情犹在,又怎舍得亲手诛杀旧臣。
就在这时,一修银锤一柄,向空中祭去,口中道:“道友,你神智既失,又滥杀同伴,恕我不能相容。”那银锤疾落而去,在那常先头顶一击,常先顿时昏昏沉沉,倒在地上。
黄帝见常先被击得昏了过去,不怒反喜,诸修皆受煞气所苦,就连禹皇伏皇也只能勉强自保,不想阵中却有一人,竟不受煞气所苦。
黄帝凝目瞧去,原来那人竟是姬老祖,黄帝心中惊叹不已,暗道:“这才是真正大慈大悲之士,姬道友名满天下,但既受不煞气所苦,可见此生德行无愧于天。”
就见姬老祖持锤在阵中巡视,专击狂性大发之人。此锤瞧来沉重之极,但击中对手之时,那对手却是昏而不死。黄帝见了,也是暗暗称奇。
于是黄帝问道:“姬道友,你手中是何宝物,瞧来威能强大,无可抵御,却是击人而不死。”
姬老祖揖手道:“此宝名叫镇魂定神锤,专打体内元魂,不伤肉身。”
黄帝赞道:“姬道友所持二宝,一为檀童,专收对手法宝,二镇魂定神锤,击魂不受肉身,凡此二宝,皆是留有余地,道友心地慈悲,世人无及。”
姬老祖道:“但凡杀伐相争,往往皆是立场不同,一旦世移时易,立场若变,恩仇尽泯,当时若下杀手,日后难免痛悔,不若留有余地,方算是天地好生之德。”
黄帝道:“若有那极恶之人,难道也不该杀?”
姬老祖道:“便有极恶之人,在下若只是道听途说,怎能断他罪过?就算亲身所见,也未必就是眼见为实?不如且将那人压制住了,令其无法为恶,再作道理。但若是恃技杀人,一旦错杀了,那可就无可挽回了。”
黄帝点头道:“这也是你行事的理念,若是往日听闻,我自然要与你争辩,但以今日之事瞧来,姬道友却也做得好。”
姬老祖虽是海内第一修士,但其境界修为在海外修士当中,却也是泯然众人矣,但姬老祖今日力挽狂澜,自然名震天下,可谓福德金仙第一人。
这时索魔急施法诀,以阻止黒雾外泄,但哪里能止得住。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墨圣所设的三才阵虽小,就好比那大堤上的蚁穴一般,除非是犁庭扫穴,痛下杀气,否则那是无法阻止黒雾外泄的。
索魔急传音试,连下数道法旨,令山外魔修大军上前,务必要将墨圣的三才阵法打碎,以解燃眉之急。
魔修大军听闻,立时分出三路大军,前来攻阵,但因五龙镇魔山下地势崎岖,魔修大军如何能摆得开?冲进来两万魔修,已将山路塞得满满了。
那魔修无奈,正想从空中进逼,墨圣在阵中瞧见了,立时对林天弃道:“天弃速施天风,好令魔修在空中存身不牢。”
林天弃忙道:“谨遵法旨。”
林天弃将手中小旗一摇,阵主墨圣便来加持,只见平地里起了狂风一道,将空中魔修卷了去,顿时有数千魔修跌落尘埃,有那修为不足的,立时跌得粉碎,就算是境界高明者,也是跌了个头昏脑胀,皮开肉绽。
三才阵中这股狂风,就在空中吹拂不定,魔修想借空中这条路相逼,那已是绝无可能了。
魔修阵中指秀见魔修无法向前,转目向身后一名魔修道:“魔友,自大力魔神之后,我魔域再无英雄,今日山路狭小,施展不得。正是魔友大显身手之时。”
那魔修生得六尺长短,瞧来貌不惊人,诸修见指秀请此人出阵,皆是惊讶,若说分山开路,魔修之中有的是人才,为何偏让此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