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花落处遍地枯焦,莫非是火?但这阵雪花分明又是寒气逼人,哪里有半丝火气?
秦忘舒不便动用传音向儒圣请教,唯盼那雪花莫要飘将过来,只因那雪花飘来,必然要动用法术防御,紫龙立时就可觉察了。
此时杜门无风,那雪花离四修约有百丈之遥,且那雪花落势轻缓,只在原地打转,虽是寒气逼人,一时间倒也吹不过来了。
但就在此时,一朵紫云出现在雪花之侧,那雪花被紫云中一道狂风吹撼,立时向四修立足之地吹了过来。而紫龙之中赫然现出龙身,正是紫龙赶到了。
秦忘舒暗叫糟糕,却只能隐忍不动,那紫龙既在杜门现身,想来立时就会出手毁炮伤人,自己稍稍一动,可不是前功尽弃?
忽见那幻影云天轻手掐法诀,似要施法御风,而幻影胖尊者亦在做势开炮。但秦忘舒心中明白,这两道幻影皆是银镜所化,虽是栩栩如生,但绝无施法之能。
那幻影云天轻做势施法,其实是虚张声势,真正动用的却是银镜威能,云天轻所持正是风镜一面,此镜既然有个风字,自然有风属神通了。
果然平地起了一道旋风,将那雪花挡住,反将雪花吹向紫龙去了。
而幻影胖尊者做势开炮,只是为了诱那紫龙出手,那紫龙为了自保,当然会抢先探爪,毁炮杀人。
果然那紫龙探出左前爪来,激起一道紫雷,将那雪花分开,那雪花被紫雷激起,果然向两侧一分,于是那紫龙又探右前爪,急急压向幻影胖尊者。
幻影胖尊者双手急掐法诀,似要抢先启动神炮,然而龙爪快不可当,明明瞧来隔了数百丈的距离,却是瞬间拍到,只听“轰”地一声响,那幻影神炮就被打得粉碎,炮身残体纷纷堕下,实不知落向何处了。
紫龙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他铤而走险,来到这灭界之中,便是要毁去此炮,一旦神炮被摧毁,此行目的就算达成了。
不过那胖尊者既然暗夺神炮,分明是与龙族作对,紫龙又怎会轻饶,那紫龙再次抬起龙爪,又向胖尊者面上压去。
胖尊者作势欲挡,却怎能挡得住,遂被那龙爪压将下来。等龙爪再次抬起时,那胖尊者已然是血肉模糊,那尸身直直地从空中坠了下去。这银镜所造的幻影,竟是逼真之极。
那紫龙毁炮杀人,心愿已足,对其他三具幻影竟不曾去瞧一眼,就将那龙爪收了回去。
然而便在这时,一朵雪花却落在紫龙爪上,只听得丝丝之声大作,爪上龙鳞被蚀去数片,原来这雪花非火非冰,却好似剧毒一般,能蚀万物。
那紫龙痛得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身周雪花激射而出。
这雪花虽在灭界之中存在千万年,但既是无人见过,想来也无名称。但因今日落雪蚀龙,也就有了名目,或可称之为蚀龙雪了。
这一声低吼立时引来空中紫雷无数,原来杜门之中,亦分六十四域,紫龙既至,那雷域便出现在紫龙身周,此刻紫龙呼痛,怒吼长嘶,竟引得雷域中万法齐齐发作。
秦忘舒瞧见空中万雷竟发,自是瞧得呆了。只见三道幻影在万雷之中立时被打得荡然无存,化三道青烟而去。这也就罢了,那万雷既然发作起来,秦忘舒四修身在其中,怎能逃过此劫。
只见胖尊者叫道:“可惜功亏一篑?”猛然现出身来,手中抹起一道法诀,来挡空中万雷。
那胖尊者所用法诀有个名目,叫做引雷诀,本是西域佛法。那天雷虽是威猛之极,但佛法无边,自有办法应对,因此那万道天雷被胖尊者手中法诀施展,立时就被引到别处去了,秦忘舒四修这才逃过一劫。
但胖尊者既然被逼现身,刚才苦心所布的幻局可就被紫龙识破了,那紫龙既知上当,好不恼怒,奋起一对龙爪来,就向胖尊者压去。
胖尊者大叫道:“今日正要斗你。”
右袖之中祭出一宝,乃是一尊青铜大炮,此炮并非诛天灭地炮,而是胖尊者自家法宝,那青铜大炮滑出袖口之际,炮口已对对准紫龙,猛然间炮口发出一道火光来,一颗赤丸急如风火袭向紫龙。
于此同时,胖尊者左手扬起,便是一道佛光,那佛光照在秦忘舒身上,秦忘舒身不由已,就被推到千里之外了。
秦忘舒刚则立稳身形,就想转身去助胖尊者,面前人影闪动,却是云天轻现身,云天轻一把将秦忘舒拦住,急声道:“忘舒,莫辜负了尊者好意。”
秦忘舒怎不知那胖尊者是在舍己救人,自己便是回头,又怎是那紫龙对手,数息之间就是烟飞灰灭了。但刚才动念救人,不过是本能罢了,此刻定下神来,唯有一声叹息。
刚才胖尊者那道佛光将三修推将出去,但中途不知出了何种差错,却不见儒圣现身。二人等了片刻,儒圣迟迟不见,但千里之外的万雷轰鸣,炮声隆隆,那胖尊者与紫龙斗得正急。
看来胖尊者虽将二人推出千里去,但二人仍然身在杜门之中,一旦紫龙压制了胖尊者,千里的距离,对紫龙来说,不过是一步之跨。云天轻皱眉道:“速速离了此地才是。”
凝神瞧向四周,以便分辩方位,寻路离开杜门。片刻后拉着秦忘舒急走几步,前方果然有风漩现出,二人进入风漩之中,立时就离了杜门了。
既然离了杜门,紫龙与胖尊者斗法的情景,自然再也瞧不见了,秦忘舒环视四周,却是伸手不见五指,寂寂无声。唯听到自己与云天轻的心跳之声。
秦忘舒道:“这里是何处所在?莫非是死门?”
云天轻掐指算来,道:“此处虽是万物凋零,生机衰微,却非绝地,想来是惊门了。这一路行去,只怕要遭遇许多惶恐。”
刚才云天轻只想着立时远离杜门,但见门户出现,就立时拉秦忘舒进去,不可能算得精确。好在惊门虽是大凶之地,总算尚有一丝生机,若是进入死门,以二修境界修为,那是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
秦忘舒知道云天轻虽在混沌碎域之中学得灭界通行之法,但毕竟自身境界有限,此刻儒圣与胖尊者不在身边,自己自然要担负起保护云天轻的责任来,当下遁出法相庆云,左手紧紧拉住云天轻。
云天轻面色一红,道:“忘舒哥哥,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莫非要将我手掌捏碎不成?”
秦忘舒道:“便是捏碎了,也总有办法恢复,若是在这灭界之中失去你,我只怕再也见不着你了。”
云天轻吃吃笑道:“不错,你可得好好将我看牢了,我若弃了你,你可活不成了。”
秦忘舒大笑道:“你既是我性命所系,我自然要看得牢牢。”却怕云天轻吃痛,将手掌略略一松,但云天轻却反将秦忘舒左手握住,二人十指相扣,再也不可分离。
这惊门虽是大凶之地,二人既有了同生共死之心,倒也不怎么害怕了。云天轻驱动脚步木履,那木履却是毫无反应,云天轻叹道:“我二人与儒圣必然是隔了几道门户,儒圣便是施法,这木履也感应不到了。”
秦忘舒道:“儒圣定会向景门靠拢,我二人自然也要寻那景门出路。”
云天轻道:“话虽如此,这惊门之中处处杀机,只能步步为营,一一步走过去。”
秦忘舒深以为然,刚才那阵蚀龙雪瞧来平常,哪知便是紫龙也经受不起,看来灭界万法皆是如此。而刚才杜门之中万雷齐发,也幸有胖尊者挡住了,否则二人早就死骨无存。
此刻二人无人庇护,但遇着灭界的强大法术,可不是九死一生。
云天轻小心翼翼,算定了惊门方位,一步步行去,有时半日方才举步,有时却又急急向前。原来那惊门六十域变化无常,就算身在同一处界域,此刻为吉,下一刻就是凶,总是依着时辰变化。这趋吉避凶的学问着实博大精深。
二人花费了半日工夫,也不过行了数十里,那通往他处门户的路径虽是时常出现,却因道路难行,也难以及时赶过去,二人也只好苦苦等待了。
在这灭界之中行走,步步皆要算计,秦忘舒虽瞧不见云天轻面容,却知云天轻手掌之中皆是汗水,知道她测算辛苦,心中大是心痛,道:“天轻,就算一时出不去也是无妨。”
云天轻道:“忘舒哥哥,你有所不知,在这惊门之中多呆了一刻,便多了一份危险,刚才你我连避了数处大凶之地,只怕已将这运数用尽,趁着此刻运隆,正该多行几步,否则的话……”
正说到这里,前方透出一道微光来,二人皆是一惊。在这惊门之中,九凶一吉,但有异状,便无好事。
秦忘舒暗祭不动如山四字凤篆,以应万变,凝目瞧去,只见那微光处似乎是一道人影,只是那人影一直不动,绝无生息,分明是具尸体了。
若是有人在这灭界之中遇难,必然是尸骨无存,既是尸体,就说明是刚刚遇难身亡,二人心中狂跳,莫非是胖尊者不敌紫龙?或是儒圣身遭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