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圣听到这话,心中骇然之极,自己修非命诀在身,按理甚知天机,哪知此番却被秦忘舒抢了先,慌忙掐指算来,卦爻上算得明白,那迦罗果然战败,已率领残部退入海外,幸有海外诸修接应,方不致于全军覆没。
虽然迦罗的清流必败无疑,但败得如此迅速,也令二人惊讶不已。
片刻后了然半残赶来,亦是面色凝重,看来二人也得了佛祖训示,知道迦罗兵败之事了。
墨圣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辞了佛祖,赶回凡界,此番迦罗败得太快,竟令人措手不及。”
了然二人点头应允,便领着秦忘舒与墨圣来见三位佛祖。七昙道:“浩劫即将生发,两位身负凡界御劫大任,我等也不敢强留。他日若有大敌,也不劳诸位吩咐,我西域佛修之士必有人来。”
秦忘舒道:“三位佛祖自然心系苍生,知晓天机。我等这就去了。”
无参走上前来,一手揽住秦忘舒,一手揽住墨圣,将二人亲自送出佛殿,无参道:“秦道友,墨夫子,我佛虽志在普救众生,但佛门弟子慈悲过甚,若论力挽狂澜,那手段着实不多,杀伐诛灭,却又予心不忍,是以乱世则隐,盛世则现,但如今这场浩劫非同小可,若逢大战,他人便是不来,无参定会插手,你等只管放心。”
秦忘舒得道:“得无参佛祖一诺,忘舒自然安心。”
遂与墨圣辞了诸修,离了佛域,那慧能早在域外等候,以不系之舟送二人回到凡界之中。
二人恭送了慧能,转身凝目来瞧,原来立身之处是在北氓极高空处,秦忘舒往南方瞧去,只见南方大地一派杀气冲天,正有两国人马列阵厮杀。
墨圣动用非命诀算来,点头道:“原来晋君已雄据苍南,此番又来攻打东穹了。”
秦忘舒道:“只盼他能大胜,早日一统东穹,北氓人丁稀少,那占了东穹,便算是一统苍穹了,到时法令一统,众志成诚,正好抵御魔修凶兽。”
墨圣道:“话虽如此,那东穹诸国不知天机,难免负隅抵抗,这场兵灾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秦忘舒叹道:“比起浩劫来,这场兵灾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我等仙修之士,不便插手凡界争伐,却该如何是好?”
墨圣道:“不如早将凌霄宝殿建起,那金刚珠可增士气,龙凤诀最能疗伤救命,我等不需动手,晋军亦蒙其惠。”
秦忘舒笑道:“说来亦是偏心。”
墨圣道:“偏心也罢,私心也好,总之是为了苍生。”
秦忘舒点头,便移到东穹上空来,准备选个所在建造凌霄宝殿。恰巧来到泰山上空,只见一道无形神光冲上天际,秦忘舒默默点头,那无形神光乃是从泰山暗物枢机中所发,此处正是天柱所在,正可凌空建殿。
当下对墨圣说明此意,墨圣道:“泰山为苍穹万岱之宗,又是儒门所在,一旦凌霄宝殿建成,攻需儒门修士负起维护之责,选在此处,最合适不过。”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那宝殿便立在此处。只是凌霄宝殿规模庞大,非数人可为,墨圣,少不得要你我分头去寻些人来。”
墨圣笑道:“好好好,你我分头行事,三日后再在这里会齐。”
秦忘舒便与墨圣分手,去寻那建殿之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欧冶子与干将莫邪了,当下便来北地去寻欧冶子。
以他此刻修为,就算北地广阔,真要用心去寻一个人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于是动用慧目瞧去,只见欧冶子正在山中伴着一人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恰是当年旧友韩知非。
秦忘舒大喜,不及现身来见,就在空中叫道:“欧大师,知非兄,你二人倒也逍遥。”
二人听到声音皆是一惊,其后听出是秦忘舒的声音皆是大喜,慌忙出了洞府来迎,三人见面,自然是一团欢喜。
然而秦忘舒察颜观色,却见欧冶子愁眉不展,韩知非郁郁不欢,秦忘舒惊问道:“两位有何心事,竟是面色不欢?”
欧冶子叹道:“忘舒,此事也瞒不得你,干将莫邪二人已遭不幸,被那楚王杀了。”
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道:“怎会如此?”
欧冶子道:“那大楚与大晋交兵,屡战屡败,竟被攻战了王城,只好去投大齐,正所谓兵败势穷,奸心必起,那楚王便遣人拘了干将莫邪,令二人炼制飞剑,想趁着上阵交锋之时,来斩晋王,那干将莫邪百般不肯,楚王恼怒,便将二人杀了。”
秦忘舒气得怒气冲天,叫道:“两军交战,任你诡计用尽,也是当然,但牵连无辜,枉杀好人,却是楚王的不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得杀心一动。
那韩知非见秦忘舒已动杀心,慌忙道:“秦兄,如今你境界非同小可,怎可因一名凡俗君王动了杀心?若是惹上杀孽,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秦忘舒道:“奈何此事忍无可忍。”
韩知非道:“那报仇之事,倒也不劳秦兄牵挂,那楚王其实已被人杀了。”
秦忘舒道:“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心中郁闷稍抑。
韩知非道:“秦兄可知楚王被何人所杀?”
秦忘舒道:“正要请教。”
韩知非道:“干将莫邪生有一子,听闻父母被杀,终日号哭,只因年纪大小,就算想替父母报仇,也是无从下手。不想他因终日想着报仇,那楚王竟因此得了一梦,知道有人要谋算他,便四处张帖文告知,以千金之赏,来捕干将之子。”
秦忘舒道:“那后事又是如何?”
韩知非道:“干将之子这日正在父母墓前哭泣,却遇到楚兵前来追捕,那干将之子虽是生得勇壮,却也是双掌难敌四手,恰在这时,那干将之墓忽地裂开,现出一道剑光来。原来干将莫邪已造飞剑一口,暗埋于墓地三丈之下,此刻那飞剑现身,自然是父母亡魂保佑了。”
秦忘舒叹道:“干将莫邪爱子心却,虽是身死,也是亡魂不散,可叹可怜。”
韩知非道:“那干将之子得了飞剑,这才冲出重围去,然而事后想起楚王势大,这父母之仇竟是欲报不得了,一时间哭得双目出血,那乡民瞧见了,便唤他为赤。”
秦忘舒想起与干将情谊非殊,更是流泪道:“赤子之心,亦是堪怜。”想来干将之事,恰恰发生在自己身在佛域中时,竟被自己错过了,否则怎能不替他报仇?心中好生难过。
韩知非道:“这一日就来了一名云游道人,见赤终日哭泣,便好奇来问,赤实言说了,那道人哈哈大笑道,此事于你是千难王难,对我却是举手之劳。你只需给我两件物事,我便替你报仇。”
秦忘舒道:“这道人想来是有本事的,若修成仙修之术,杀那楚王倒也不难。”
韩知非道:“且不说仙修之术难修,便是修成了,那楚王座下奇人异士无术,又怎会令修士近身?”
秦忘舒想起当年楚王座下高手如云,不由点了点头,那凡界之事对自己来说,可谓举手之劳,但当时面对楚三势力,也同样是一筹莫展。便道:“那道人讨要何物,又有何手段杀那楚王?”
韩知非道:“那道人讨要之物,一是干将所铸之剑,一是赤项上人头。”
秦忘舒大惊道:“那剑给他倒也无妨,这性命怎能给他?此人莫非是楚王所派,来逛骗赤的?”
韩知非道:“那赤听到这话,不由分说,就举剑自尽,果然将一首一剑交给道人了。”
秦忘舒顿足道:“这赤也是个实心人,怎地就信了此人,只盼那道人能信得过才好。若是不然,这道人就算藏在天涯海角,也莫想躲过我。”
韩知非道:“那道人倒也守信,果然去见楚王,先取出赤的脑袋来,让楚王观瞧,楚王见到果然是赤的首级,自然大喜。就令人取油锅来烹此首。”
秦忘舒咬牙道:“这楚王好狠。”
韩知非道:“却见那首级入了油锅,却是面目如生,诸人皆是惊讶,那道人又请楚王来瞧飞剑,楚王无备,亲身来瞧,不想被那道人一剑,将那楚王斩进油锅之中。”
秦忘舒又惊又叹,道:“此人倒也好手段,好坚忍。”
韩知非道:“更奇的还在后头,那道人斩杀楚王,报了此仇,便大笑道:赤,我替你报了此仇,心愿已足,便随你去也,将那飞剑一斩,自家脑袋也滚进油锅之中。”
秦忘舒惊道:“此人既有本事,何不仗飞剑杀出重围?何必自尽?”
韩知非道:“以在下私心想来,他为赤报仇,却先骗了赤的首级,心中自然不忍,又因此事成就了大名,心中更是不安,干脆与赤同生同死,以全其义。”
秦忘舒听到这话,不由得触动心事,暗道:“这道人行事,倒是与我前世诸般经历异曲同工。”
韩知非道:“那楚王侍从急忙来救,却只在油锅之中捞起三个光秃秃的脑袋来,一时难以分辩,就只好葬在一处了,如今那所在,就叫做三王墓了。”
秦忘舒听罢此事,感慨不已,道:“我本以为世风日下,人心贪欲无穷,哪知这世间原来还有这许多义士,看来浩劫虽是势大,我人族必将挣扎求存,数十年后,定然重整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