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光既有破域之能,显非俗宝,秦忘舒不敢硬接,仗着凌虚步法之妙,早将身子避开,但那紫光在空中一折,蓦地拦在秦忘舒的去路了,此刻再来闪避,已是绝无可能。
没奈何,秦忘舒只好将青珠遁出,那青珠之中蕴藏三道光华,遇敌自动激发,速度之快,远远强过修士反应。
三道光华与紫光相触,激起强大气浪,足下海水被缴得气雾翻腾,摭天敝日,却见那紫光愈加惊艳了。
秦忘舒心中惶恐,不知这紫光究竟为何宝,竟是这般厉害,以紫光之快之强,若是连接攻来,自己能撑到几时?毕竟连自己的法身之宝,也无法化解紫光上的强大法力。
哪知就在这时,紫光忽地消失不见,空中立着一名修士,一身白衣如雪,衣上以紫线为饰,手中托着一件宝物,不过是用一块旧木刻成刀形,正面有“北冥刀”三字,背面则刻就“逆紫微”。
秦忘舒见到“北冥刀”三字倒也罢了,瞧见“逆紫微”三字,怎不动容。世有三大神光,是为青毫,金锃,紫微。各具无上神妙。那青毫为杀伐之术,仙修之士触之则亡,金锃神光有造化之功,法宝遇此光而昊化。紫微神光则是福德之光,修士遇此神光,修为增益,境界有加。
至于那逆紫微神光,听说是可减降对手境界修为。秦忘舒想到这里,怎能不慌?
那白衣修士面色肃然,手捧北冥刀向北方拜了三拜,口中道:“属下奉旨施法,恰是三刀。奈何对手强大,终不能战而胜之。”
这时北方海域之中,卷起巨浪数道,那巨浪在空中撞击到一处,自然是水气冲天,水气之中现出一名修士来,手中执着一面红旗挥舞。那红旗上下左右挥动,显得颇有章法。
白衣修士瞧见红旗挥动,面上浮出笑容来,向秦忘舒揖手道:“若蒙不弃,在下愿护送道友前去魔海。”
秦忘舒心中大感疑惑,此人先敌后友,行动古怪,实不可以常情度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白衣修士道:“道友还请莫要惊疑,我等奉天伦阁法旨,来此拦截道友,天伦阁法旨不可不依,奈何道友高明,在下竭尽全力,也是挡不住道友,徒唤奈何?”说到这里,面上又是一笑,神情甚是捉狭。
秦忘舒何等灵慧,立时明白白衣修士的心意了,天伦阁法旨固不可违,但因天伦阁失德,北冥海神君亦是不肯真正为天伦阁效力了。
这白衣修士手持逆紫微法宝,若是尽力施展,秦忘舒着实难以抵御,幸好对方虚应故事,才让自己侥幸过关。
秦忘舒当即揖手道:“还请回禀神君,神君好意,在下心领。但若道友护送我等过海,却怕天伦阁秋后算账了。”
白衣修士道:“奉旨连斩三刀,那是神君法旨,护送道友过海,那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只因北冥海中大能不少,道友纵是不惧,就怕有所耽搁,误了道友的大事。”
秦忘舒动容道:“在下欲行之事,莫非道友已知?”
白衣修士道:“半日前见到一条真龙跨海而去,道友显然是为此而来。道友既为真龙而来,必涉苍生大事,在下白余生,只想与真龙结缘罢了。”
此修以白余生为名,那个“余”字,或是暗指此人是条鱼修了,这世间水族,谁不想与真龙结缘。白余生的行径也就顺理成章了。
秦忘舒本想请白余生出面,邀请北冥海神君去天伦阁做个见证,但北冥神君既然遵从天伦阁法旨,可见与天伦阁关系不俗,若强行令他前去见证,定有为难之事,秦忘舒想了想,也只好罢了。
他再次向白余生揖手道:“道友诚意,在下怎好拂逆,如此就有劳了。”
那白余生先向海中一指,刚才被紫光劈出的深沟立时不见了,两边海水复又汇到一处,若不合了这海沟,两边隔域相望,那是无法跨过去的。
其后白余生便将手中法宝高高举起,那北冥刀便发出紫光万道,照耀前路,却见那海中水族,纷纷闪避不迭,果然谁也不肯现身了。
秦忘舒不由问道:“此刀果然厉害,便是贵地水族,亦是闪避不迭,但不知此刀有何妙处威能。”
白余生见问,神情略显犹豫,好在他很快市舒眉一笑,道:“此刀为我北冥镇海之宝,原不该轻易泄露,但既是道友见问,在下怎能不答,我手中这块木刀,原是紫微神殿前的一根立柱,被我主得来,炼成法宝,蕴藏逆紫微神光半道,虽不能降境减能,亦是非同小可,触者皆伤。如今我北冥水族见到这紫光,自然避之不迭了。”
秦忘舒道:“原来如此。”那北冥神君既与紫微神殿有缘,想来出身不俗,难怪能为北冥之主。
既有逆紫微神光开道,北冥水族自然不敢近前,说来白余生此举大违天伦阁法旨,实有公然作对之嫌,但此修一来要与真龙结缘,二来,想必也是不耻天伦阁所为,这才一意孤行了。
秦忘舒暗道:“天伦阁虽是权倾七海,却敌不过人心向背,此次千修参政虽是困难重重,我也要竭力而为,天伦阁阁主不立,海外动荡不休,他日又怎能领袖群修,共抗兽魔浩劫。”
二人一路无碍,跨越了半座北冥海,只见前方魔息万丈,分明是来到魔海了。
白余生道:“道友,再往前去,那就是魔海了,在下身为北冥海修士,若擅入魔海,必然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就会引发一场战事来,也只好到此为止。”
秦忘舒道:“北冥海护送之德,在下没齿难忘。”
白余生道:“魔海之中水族,皆修魔修之术,性情凶悍,极是难缠,道友不可恋战,速速赶路为上。”
秦忘舒追到此刻,仍瞧不见许负心身影,不免忧心忡忡,叹道:“不知何时才能追到真龙。”
白余生道:“那真龙过我北冥海时,其速度并不算快,在下计算了一番,此刻或已接近魔海中的魔风岛了,那魔风岛为魔风之源,真龙若从那里过,必被魔风所阻,道友竭力赶去,必能与真龙见着了。”
秦忘舒大喜道:“多谢道友提点。”急忙辞了白余生,就向那魔海跨了过去。
那魔海虽在七海之列,却是魔修地域,那海中生灵稀少,尤其是与其他诸海交界之地,更是万里不见生灵。
但在魔海深处,却潜藏着魔修水族无数。秦忘舒若是动作稍慢,那深海远处的魔修水族,自然会被引过来了。
秦忘舒一心要追许负心,怎敢稍有耽搁,忙将凌虚步法施展,千里之距,只就是一两步罢了。
只是秦忘舒速度虽快,也瞒不过魔海中的巡海使,那巡海使见秦忘舒步子快,自己虽是来不及拦截,却可知会前方魔修,刹那间,魔海之中已是一阵大乱。
原来先前真龙过海,已闹得魔海诸修人心惶惶,如今又来了位人族修士,海中魔修不知发生了何事,自然是更加忙乱了。
秦忘舒只行了千里,就见前方魔息冲天,空中立了一面摭天大网,,动用目力瞧去,或有百里之广,但世间哪里来的这样的大网。看来那大网半真半假,或是一种障眼法了。
虽知那大网未必是实,秦忘舒也只能停下脚步,若是不幸撞到网上去,可不是自投罗网了?便知是障眼法,也是不可行险的。
就听网后有人大叫道:“拦住了,拦住了,虽来不及拦住真龙,总算拦住了一个。”
另有人道:“刚才被那真龙逃过了,如今只拦住了一名人族修士,又该怎样交差?”
前者就道:“能交差就好,总好过双手空空。”
秦忘舒冷眼瞧去,只见两名魔修在网后议论不休,而动用禅识探去,两名魔修皆是魔皇境界,修为一时难测。
他不愿与魔修纠缠,只想夺路而过,哪知抬头向上瞧去,那大网却是挂在云端中一般,怎样也瞧不见大网边缘,若想绕网而过,那是绝无可能了。
秦忘舒再向下瞧去,那大网深深插在海底,自然也无法绕过。
秦忘舒不假思索,就向大网左侧遁去,他这一步跨去,没有千里,也有七八百里,哪知停下身形一瞧,那大网仍是没有尽头,似乎系在天边一般。
秦忘舒暗叫道:“这大网好不古怪,便是穷尽天下丝线,也织不出这样的大网来。”
他虽不肯与魔修冲突,此刻也只好动用强力手段,当下就将赤凰刀祭起,向那大网斩去,哪知那赤凰刀斩在网上,此网却是浑不着力,就像是铁拳砸在了棉花上,让人怎样也提不起力气来。
既然刀割无用,秦忘舒只好祭起凤火一道,来烧此网,那凤火焚绝万物,还烧不断一张大网不成?
那凤火径直向前,果然将大网上的经丝一烧而断,秦忘舒正在欢喜,忽见那凤火在网上猛然一跳,竟是不见了。凤火怎可能自动熄灭?这情形着实让秦忘舒惊讶万分。
而刚才被凤火焚绝的网线,被一阵魔息吹过,立时又恢复如初。秦忘舒心中焦虑之极,负心已近莽荒海,自己又被大网所阻,难道天意要灭负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