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听到“莫幻真三字,心中难免一惊,难不成刚才那声嘶吼竟是莫幻真发出?那吼声因真玄鼓荡,着实难辩雄雌,难怪无法辩认。唯一肯定的是,莫幻真的行功运气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秦忘舒此刻正值冲击三转金身最关键的时刻,若就此放弃,那三转金身再也修不成了,就变成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二转金身。若修二转金身,不如去修寻常肉身功法,免少受了许多苦楚。
但莫幻真行功有碍,且又被人追杀,若让秦忘舒就此不管,只怕他终身要为此事郁郁了。
刀灵跟随秦忘舒也没多少岁月,但对这位主人的性情却最了解不过了,她当即道:“主人莫要担心,莫幻真不管遭遇何事,有我与星童出手,定可料理了。”
秦忘舒沉下心想来,刀灵遇到雪土龙这样的天仙境界修士,等闲地仙境界,足可周旋了,再加上星童相助,实比自己亲自出手还强了一些。
他沉声道:“刀灵,那莫幻真遇人不淑,遭遇坎坷,今日又遭不测之事,我实在有些不忍,我只盼着……”
刀灵道:“主人只盼着相识的人皆能平安。刀灵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只是主人的心愿,想来也不会错的。”
秦忘舒喜道:“正是如此。”
刀灵道:“主人若是放心得下,就莫要动用禅识窥探,若是放心不下,英莫要让刀灵出手,这叫疑心不用,用心不疑。”
秦忘舒神色大惭,忙道:“我绝不动用禅识就是。”
那知刀灵甚是细心,道:“那魔识自然也动用不得。”
秦忘舒见刀灵不紧不慢,偏来和自己讲究,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刀灵奇道:“那快马能有多快,再加一鞭又能如何?”
秦忘舒叫道:“我的小祖宗,你速速出府去罢,我都答应你便是。”
刀灵见秦忘舒情急,心中颇究有趣,来是想学着云天轻许负心那般一笑,但她七情不齐,心中只知杀伐,哪知喜怒哀乐。想笑又笑不出,那神情倒也古怪。
经不住秦忘舒连声催促,刀灵这才一掠而出,星童亦紧紧跟来。
二侍前世亦曾并肩作战过,此刻再次携手,恍然间有回到前世,与世尊并肩杀敌之感。因此二侍日目相对,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刀灵道:“星童,你昔日的本事还剩得几分?”
星童道:“倒也勉强施展刀芒,不过我此世最大的本能,却是能提升同伴法力,增强法术威能。”
刀灵道:“这本事倒也奇异,不知有何来由?”
星童道:“当初世尊遣我下凡历劫时,曾对九道说道,这世间已有刀君,主天下刀兵杀伐,又有魔刀,聚揽天地杀气,若再多一个我,那刀君与魔刀便要减弱了,因此就请九挽抚琴一曲,另赐了我这个本事。”
刀灵道:“是了,妙韵十音之中,有一曲满座皆听,可增同伴法力真玄,如今九珑已是元极仙子,这一曲满座皆听自然也是神曲了威你得此神曲妙音,自然就添了本事。”
二人对话,皆是动用心神交流,因此千言万语也不过一瞬罢了,并不曾有丝毫耽搁,那刀灵放眼瞧去,只见莫幻真披头散发,赤着双足,正在空中道遁而去,身后跟着两位黑衣修士,正持着今剑紧紧追去。
刀灵倒也识得出这两位修士穿的是极寒阁的服饰,心中略略生奇,极寒阁本是匣神官的部属,怎地就向女主动起手来?
还是星童多经历了一些人事,比她略懂一些,就道:“刀灵,那莫幻真遭遇大变,行事难免心魔丛生,这才走火入魔了。这倒也不奇,奇的是极寒阁的修士怎地就窝里反起来。”
刀灵道:“我也是为此惊讶。”
星童道:“若是秦大修在此,定能一眼瞧出端倪了。”
刀灵听他话中有小瞧之意,冷笑道:“我虽瞧不出端倪来,幸好总会杀人,这世间之事,哪里有一刀解决不了的。”
星童道:“这话极是不妥,但我也辩不过你,想来将这两名修士杀了,也应该没什么不好。”
二侍飞驰如电,很快就赶上二修,那二侍遁术与寻常修士不同,不过是借了一道清风罢了,细究起来,则是金遁之术。因此遁行之时,只听到风声呼呼,金光四射。
二修究觉身后有异,急忙扭头来瞧,不想那刀灵来得快,身子一只闪,就向这修士身子撞去。
这修士只瞧见一道人影撞来,忙叫道:“不好要撞着人了。”忙将身子一闪,却哪里能闪得过,只待得胸口一凉,便是无知无觉了。
另名修士转过头来时,只瞧见血光冲天,血光之中,依稀能瞧见一道身影。他不知对手厉害,只将手中法剑来迎,喝道:“什么人!”
刀灵道:“不告诉你。”本来她只需将身向前一掠,那身影如刀似剑,就可将对手杀了。不过此刻因见对手境界不高,心中倒生出个计较来。
她忖道:“我一直要重创魔刀十式,总是不得其法,今日正好拿这修士做个试演,岂不是妙极?”
她心思向来执一,一旦生出念头,再难更改,当下掐诀施法,将这几日苦思而得的一道刀诀施展和来,只见面前刀影重重,何止千刀万剑,但那刀影从修士身上拂身而过,修士仍是安然无恙,连法袍一以也不曾割下了。
那修士先前见同伴死状极惨,倒也畏惧三分,此刻与刀灵正面相对,方知对手法诀瞧来气势惊人,键知却毫无用处,不由得心中大宽,将法剑祭起,劈胸向刀灵斩来。
刀灵也不去瞧,低头喃喃地道:“这刀诀看来不对,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时法剑落下,将身子对穿而过,但怎能伤得了刀灵,只打得火火四溅,铮然有声。
那修士吃了一惊,道:“原来是穿了奇甲宝铠,难怪不来理会我。”
急忙再掐法诀一道,这次是当头斩下,想来对手虽穿了宝铠,总不能将头面也护得住。
这时星童也已赶来,听到刀灵喃喃自语,便道:“刀灵,你的法诀虽好,却少了主诀,瞧来毫无生气,自然无甚大用了。”
刀灵忙道:“什么叫少了主诀?”
星童道:“好比抓方施药,除了主材之外,还需药引,才能将主材的药力发挥出来,若没了药引,那主材不过是寻常草木,怎能治病疗疾?”
刀灵道:“这么说来,我这刀诀虽是聚气有成,虽因没了主诀,因此毫无用处了。”说话之间,那法剑斩到头顶,刀灵也不闪避,唯将身子化实为虚,自然再次避过了。
那修士见又来了个童子,这也罢了,如今两位对手竟无视的存在,在那里自说自话,说什么刀诀药引,单直是欺人太甚。自己好歹也苦修多年的地仙之士,何曾这样被人小瞧过?
他大喝一声,干脆持剑在手,向刀灵攒刺过去,那法剑也不知劈了刀灵几百次,但剑上所感,却是绝无一物,那刀灵仍然是洋洋不理,却让那修士越刺越是心惊。
他厮杀半生,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奇事?
星童道:“这个道理虽是容易说的明白,但是若想创出主诀,怕也是极难了。是了,光顾着厮杀,莫忘了今日的正事。”
刀灵瞧了瞧那修士,那修士此刻挥剑的动作已是大缓了,忽被刀灵冷眼瞧来,吓得忙又运足真玄,拚命劈杀起来。
刀灵若想杀他,倒也不难,就怕没了对手,一旦新创出刀诀来,又如何试演,因此竟有些舍不得动手,但凝目向远方瞧去,那莫幻真遁得甚快,又快误了大事,便喝道:“你可刺得够了?”
那修士吓得止了挥剑的动作,不由答道:“你想怎样?”
刀灵难得放缓了声气,道:“我去把莫幻真擒来交给你可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就是。”这是她第一次施策用计,心中甚是忐忑,生怕被对手瞧破了。
那修士大奇,道:“你真要替我去擒莫幻真?”
刀灵道:“你在这里等我。”
她虽不知用计之法,却知言多必失之理,丢下一句话来,立时身形如风,只在片刻间就追上莫幻真。
莫幻真果然走火入魔,神智全失,而刚才长啸急驰,又将体内真玄耗尽,此刻已在空中立足不稳了,摇摇晃晃就向地面坠去。
刀灵来的正巧,忙将身子闪过,承受住了莫幻真的身躯,那莫幻真也不知来者是谁,双眼翻白,便已昏挺过去。
刀灵不敢耽搁,就负着莫幻真回到原地,见那修士竟不曾逃去,心中大喜,叫道:“我可不是将莫幻真替你寻回来了?”
那修士心里原是怕刀灵的厉害,但莫幻真却又近在眼前,那是头等大事,不可就此收手,但今日这情景古里古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修士道:“仙子,你究竟是谁,刚才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将我同伴杀了?”
若说刀灵杀人的情景了,其实他也没瞧个真切,只因刀灵出手太快,以身化刀之法更是天地奇术,等闲修士谁曾见过?若说刀灵杀了同伴,怎地不将这厉害的法子用在自己身上?若不是刀灵杀人,可四周又哪来的他人?
刀灵斜眼瞧向那修士,森然道:“你真想知道?”
修士道:“仙子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