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深知擒贼擒王之理,当下按箭不发,只等三人来的近了,也好将三人中的首脑一箭毙命,此刻对手势大,那是不能容情了。
三修遁器不同,遁光亦是有异,黄光中的修士来的最快,刚才以一道土墙挡住箭枝,此人从袖中再取一宝,遥遥向秦忘舒祭来。那法宝虽隔了五六里,仍是眨眼便到。
此宝乃是一只玉梭,以美玉炼成,呈三菱之状。秦忘舒虽不知此宝有何威能,却知道以自己的修为,这世间任何一件法宝,自己定然抵御不得。
幸好他张弓以待,蕴势多时,没奈何,只好不求伤人,先来御宝,碎灵矢觑了个亲,此矢“铮”地一声,就向那玉梭射去。
儒门射艺,果然非同一般,两件法宝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只听“轰”地一声,就将玉梭撞碎,惊得身后三修齐皆动容。遁速不由得缓了下来。
但秦忘舒只有这一件护身的法宝,如今一旦用去了,心中还是有些慌乱。
正在这时,那只雀鹰忽地从群禽中急掠而出,去势如电,不等那碎灵矢落地,就将此矢叼住了,这一幕被马蕴秀瞧见,喜得他大叫道:“好雀儿,速将此宝拿来给我。”
那只雀鹰在空中犹豫半晌,忽地下了决心,反向秦忘舒飞来,飞到秦忘舒头顶上,立口一张,碎灵矢落将下来,秦忘舒立时接住,由不得哈哈大笑道:“光灵兄,我饶你不死,你却请人来追杀我,这等行径,令人心寒。”
诸禽本来视这雀鹰为敌,如今瞧见雀鹰背主拾箭,皆是欢喜大作,围着雀鹰鸣叫不已。
赵光灵皱眉不语,只将目光向马光禄瞧去,马光禄道:“儒门弟子倒也不可小瞧了,只是我仙宗弟子,难道比你弱了。”从袖中取出一只朱红色的盒子来。
马光禄将朱盒打开,盒中放着两枚银针,赵光灵在旁边瞧见了,心中暗暗替秦忘舒担忧。这两枚银针是师兄得意法宝,有名的夺命神针,针出命丧,绝不落空。
秦忘舒的灵识也瞧了个正着,暗道:“打人不过先下手,先射得一个再说。”
此时三修皆在射艺的棋格之中,秦忘舒箭矢所指,无一不中,这也是儒门射艺的精妙之处。
当下心中存想,手指一松,碎灵矢再度离弦,就向马光禄射来。
那边马蕴秀早有防备,急忙将土墙法诀再次祭出,奈何碎灵矢怎是这土灵气凝成的土堆置能挡住的?此矢穿墙而过,浑不费力。
慌得马光禄将身急闪,却哪里能避得开,此箭正射在马光禄的胸肋上,离身子紧要处只差了数寸罢了。马光禄虽有真玄护体,仍觉得肋骨断了数根,痛不可当。更可怕的是,此箭入体,体内真玄皆散,竟是用不得一丝力气。马光禄身子就向下陡沉。
赵光灵慌忙去救,急沉了数十丈,总算将师兄身子捞着,却见马光禄已是吓得不轻,连声道:“师弟,师弟,多亏你救我。”
这次碎灵矢虽是射中对手,但秦忘舒也等于是失了此宝,心中也是惶恐,只好将赤凰刀取在手中。
此刀本是说好归许负心所有,其后被许负心藏于物藏之中相赠,秦忘舒虽是持刀在手,但与对手隔得太远,又怎能厮杀!
秦忘舒暗道:“今日只好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于是在胯下苍鹰背上一拍。
那苍鹰会意,口中低唳一声,就向空中的马蕴秀猛扑过去。
马蕴秀刚才呼唤了雀鹰数次,那雀鹰却总是不理,这时见秦忘舒乘着苍鹰扑来,心中又气又恼,叫道:“找死!”
他的暗宝被秦忘舒打碎,只好也取了柄备用法剑,来与秦忘舒斗法。只是若想祭出法剑去,非得靠近对手不可,二人同样的心思,因此相对而行,皆是飞得极快。
六七里的距离很快就被拉得极近,眼瞧着还剩下五十丈了,已是法剑的威能范围之中,马蕴秀大喝一声,将法剑祭在空中,此剑寒光闪闪,就向秦忘舒当下斩下。
秦忘舒早就打定主意,要以手中赤凰刀格开对手法剑,只是修士的法剑来的何其之速,自己能否格得开,心中其实没有丝毫把握。但除了这个手段,秦忘舒又怎有其他办法可用?
他紧握赤凰刀,全神贯注,不知不觉之中,右手少阳三焦经中的异火离体入刀,就将赤凰刀变得通红如血。
秦忘舒心无旁骛,倒也不觉得有异,可在四周诸禽以及瞧来,那赤凰刀好似刚从丹炉之中取出来一般,刀身热不可当,空中散发着一种五金之器烧灼的味道,除此之外,更有一种异香传来。
这异香与五金之器烧灼的味道合在一处,就形成一种奇异的威慑力,令人心中惊恐战栗,就觉得危险来临,死之将近。
“嗤”地一声,一道红光从刀上生出,竟有三尺之长,合着赤凰刀本身长度,便有七尺了,那红光与刀身浑然一体,颜色无差,也瞧不出哪里是刀身,哪里是红光,唯知此刀一出,鸟雀惊飞。就连空中的云团也在微微发颤了。
秦忘舒知道是死是生,就在此一举了,灵识中探到法剑落下,当下大喝一声,将手上赤凰刀向上掠起,刀出之际,大脑一片空白,家国之恨,父帅见弃之悲,亲友离散之苦,尽在这一刀之中。
又是“嗤”地一声,空中法剑被一斩而断,而法剑被斩之处,刀身溶化,凝固成球,此刀之威,实难用言语来形容。
马蕴秀本来随着法剑逼近秦忘舒,见到法剑被断,前方红光冲天,吓得急忙在空中停住身形。不想秦忘舒却得势不饶人,驾着苍鹰飞来。手中七尺赤刀光芒辉射,令人不敢逼视。
马蕴秀欲待后退,却怕折了玄极宗威名,欲待向前厮杀斗法,心中着实惊恐,忙叫道:“道友慢来。”
秦忘舒冷笑道:“此刻叫停,怕是太迟了吧。”
就在这时,就见远处的赵光灵左手一扬,两道银光飞来,正是马光禄的独门暗宝,两枚夺命神针。赵光灵虽是出了手,仍是愁眉不展,原来他是受师兄逼迫,只好动用此宝,心中却是不大情愿的。
他自断了一臂之后,于世间之事反倒领悟不少,又因性情柔顺,更没了争竟之心,此刻心中忖道:“仙修之士为甚要拼个你死我活,大家安安生生地修行岂不是好?”只可惜身在局中,也只好随波逐流了。
秦忘舒虽有防备,但却不知如何防御暗宝,胯下苍鹰哀鸣一声,被这两枚银针入脑,立时死于非命,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就向地面坠去。
马蕴秀先是一怔,其后大笑道:“道友连遁术却不知,也敢做我的对手。”
秦忘舒身子刚坠了十丈,就有两只苍鹰飞到,自是来救秦忘舒的了。马蕴秀笑道:“怎能容你等来救。”
手中急掐法诀,生出两道狂风来,而狂风之中则是凝风成刃,两只苍鹰被这狂风卷到,立时落羽纷纷,身上翅上,也不知中了几刀。
第三只苍鹰亦来相救,仍被马蕴秀风刃所杀,这时秦忘舒越坠越快,离地不过二三十丈了。
正在这时,那只雀鹰闪电般掠来,伸出利爪,在秦忘舒背上一抓,此爪深入骨肉,令秦忘舒痛极,但却因被这雀鹰一提,身子下坠之速也就略减了。这才知道雀鹰是来救人,此雀虽小,毕竟是一只灵禽,力气何止千斤。
趁着雀鹰一阻之势,无数鸟雀聚来,就在秦忘舒脚下铺成厚厚的鸟阵,秦忘舒体内本是真玄运转,这番落下,不知撞死多少只鸟雀。但鸟雀不计生死,一心要救助秦忘舒。秦忘舒沉落数丈之后,身子总算停顿下来。这时离地面只有十丈了。
秦忘舒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为着自己,不知死伤多少鸟雀,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让群禽舍命来救。
二马瞧见群禽争先恐后来救秦忘舒,也是又惊又奇,唯有赵光灵暗暗点头,当初自己被秦忘舒射落之时,也曾被鸟雀所救,如今总算明白是何人驱使了。
眼瞧着秦忘舒离地已近,群鸟这才四散开来,秦忘舒提气缓缓落下,忽地瞧见地面上站着一人,正是被自己射了一箭的修士。
那修士已取下了胸肋上的碎灵矢,此刻正咬牙切齿,手中高举法剑,法剑只一闪,空中化出十七八道剑光,每道剑光破空凌风,声势惊人,这剑光若是割到身上,还不是骨断筋折?
秦忘舒只好将身子疾沉,手中赤凰刀高举,就算自己被这剑光割待七零八落,好歹也将这修士杀了,不做赔本的买卖。
赤凰刀一出,迎面袭来的剑光立时被扫荡一空,地面上的那修士面上,已落出极恐惧的神情来,不想秦忘舒修为虽弱,这手中的法刀倒也不俗。
秦忘舒扫荡剑光,心中顿时一喜,正想顺势将地面上的修士杀了,哪知颈后忽地一痛,原来是背上的雀鹰伸喙来啄,利喙如刀,已深入脖颈。
秦忘舒大叫一声,就跌到地上去,心中着实难以索解,这雀鹰先来行刺,其后救人,如今又来伤他,反反复复,究竟是何道理?
耳边听到马蕴秀喝道:“你这畜生也敢背主,我倒要让你瞧瞧,谁才是你的主人。”
那雀鹰拔出利喙,又再次向秦忘舒颈上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