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目瞧去,只见灰烬之中有晶光一道,好似长枪大戟般直指天空,这晶光宛若实质,竟将赵光灵的身子拔到一边。秦忘舒瞧见这晶光来的奇异,心中突突乱跳,暗叫道:“莫非竟是成了?”
忽地又有一道晶光射将出来,这次峰炉中无人,倒也无妨。其后那晶光不断射出,共计一十七道。
白雀与秦忘舒皆是大喜,只因十七道晶光之下,果然有一排物事晶莹剔透,耀眼生花,莫非便是白雀所说的炭晶?
白雀瞧着那晶石许久,终于点头道:“恭喜道友,这炭晶竟是大成了,瞧这炭晶形状,竟是远出我意料,想来其属性必是强大之极。”
秦忘舒道:“正欲一观。”伸手指去,取了块炭晶在手,动用观玄之法瞧去,但见此物约有手掌大小,内蕴乾坤,灵气充沛之极,便是一等一的绝佳晶石,也未必能比得上了。
秦忘舒观之良久之后,忙将赵光灵换来,就替赵光灵换了晶石,不想那赵光灵得了炭晶之后,却是呆若木鸡,竟是动弹不得,秦忘舒大急,忙问道:“光灵兄,怎地换了晶石,竟是动不得了,莫非此炭晶毫无用处?”
忽听赵光灵体内格格作响,一道道晶光自赵光灵腹部射将出来,赵光灵身子一阵大动,忽地跃到空中,举起手中巨斧,就向一座山峰劈去。
只听“轰”地一声,那山峰便被齐齐整整削去大半截去,瞧得白雀也是动容,惊呼道:“好厉害的斧术!”
赵光灵扛着巨斧转回来,神色亦是欢喜,道:“很好,很好。光灵如今力气倍增,谢过秦兄了。”
秦忘舒这才大喜,道:“这炭晶果然有效,那才是十分好了,有了此物,何愁逃不出幻域去。”
忙将峰底一十六枚炭晶收起,回到木屋后,就将那炭晶换上。白雀知道秦忘舒归心似箭,以为他就要立时离去,心中万分不舍,此一别可是隔世相望,哪里还有再见之期。
忽见秦忘舒将白雀扶在面前,顿首便拜,白雀慌忙道:“秦兄何必多礼。”
秦忘舒道:“在下在这幻域中多年,若非雀兄,怎有今日成就,更遑论重回人世?此番别过,他日若有机缘,必当重返此域,再来拜访雀兄。”
白雀喜道:“秦兄既有此言,在下免不得日夜悬望,只盼秦兄回返。”
秦忘舒道:“临行之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雀兄能应则应,若不能应,就当在下不曾提过此事,切莫往心里去,也免得伤了你我的交情。”
白雀见他神色郑重,心中大是奇怪,道:“秦兄,你若有事相求,我千方百计也会替你办到了,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
秦忘舒叹道:“其他事也就罢了,唯独这桩事雀兄怕是为难。只因此事,实与雪域神龙有关。”
白雀“啊”地叫了一声,身躯就是一颤。
虽然白雀对自己的来历不肯多言,但秦忘舒早就猜出,白雀体内元魂便是那幻域金仙修士,雪域神龙就是他的弟子,秦忘舒所求之事既与雪域神龙有关,怎不让白雀为难。
白雀怔了半晌,缓缓地道:“秦兄,莫非你之所请,是想让我斩断困仙冰索,放那林斩风离去?”
秦忘舒道:“若放出林斩风去,此女凶悍成性,定然要找雪域神龙寻仇,想那雪域神龙与雀兄大有渊源,若雀兄着实为难,也可不理会此事。”
白雀叹道:“雪域神龙停妻再娶,已违世间人伦,更将其妻困于冰索之上,其性情刻薄狠毒至此,在下与他便是有极大的渊源,他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亦是耻于与他为伍了。”
秦忘舒知道白雀心中必定是痛苦之极,自己所收的弟子境界修为超过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倒行逆施,做出种种不堪的事情来,也难怪白雀不肯自认幻域金仙,那也是怕雪域神龙污了自己的清名了。
要知道幻域金仙所修功法原是极上乘的《婆罗经》,此经既是修成,不光境界修为大进,也必然生出悲天悯人之心来。禅修心法与众不同,若心性不变,那境界也是极难修成。
想那雪域神龙也算是禅修弟子了,不想最后却变得面目全非,看来雪域神龙出了幻域之后,必是另修其他心法了,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白雀说完那句话,双翅一扇,便离了木屋,口中道:“秦兄随我来。”
秦忘舒知道白雀心已决,急忙遁步出屋,紧随白雀而去。
片刻之后,便来域东一处,秦忘舒动用禅识探去,四周景物并无异状,怎能瞧见冰索金光。唯见此处云气蒸腾罢了。
白雀口中叫了数声,便念了数道法诀,法诀念罢,就见一道紫雷自空中劈来,“轰”地一声,就震开了山中云雾。等那云雾散尽,果然瞧见一道金光自天空垂到地面,深深扎进幻域大地之中。
白雀道:“困仙冰索共有四道,分别锁住幻域四角,当时雪域神龙进域安置此宝,我也懒得见他,任他所为罢了。便是动过念头想斩断此索,想来那又是雪域神龙家事,我哪里能管得了。”
秦忘舒道:“不错,清官难断家务事,雀兄不知其中原因,自然是不便插手。”
白雀道:“其后听秦兄提及此事,方知雪域神龙如此不堪,如今秦兄既有所求,我如何能不应。”口中再念法诀,伸翅一指,那金光猛然一缩,一只金环冲出幻域大地,一直飞到空中去,立时又消失不见了。
秦忘舒知道这样一来,那四根冰索便算是了断了一根。但白雀施毕法诀之后,却是神情疲倦,秦忘舒忙道:“雀兄,不如将这法诀传予在下,由我代劳便是。”
原来幻域金仙虽用了白雀的身躯,想那白雀的肉身怎能与自己原来千万年锻就的仙躯相比,金仙偌大的神通,竟也是施展不得,如今只取了一根金索,就已是精疲力竭了。
白雀知道秦忘舒好意,笑道:“也好,也好。”便将解索法诀传予秦忘舒。
这解索法诀甚是繁复,动用真玄甚多,对心力的消耗亦是不少,也难怪白雀无法承受。
秦忘舒修了解索法诀,便去幻域其他三处解开了仙索,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想那林斩风一旦脱困,必会去寻雪域神龙与莫幻真的麻烦,自己之所以被困幻域,也是拜这对夫妻所赐,放出林斩风去,可不算是有困有果?
解索之后,秦忘舒不便立时入壶冲域,便在域中静心打坐,恢复真玄心力,此行甚是凶险,可不是要竭尽全力?那自然是要精神饱满,身心皆畅不可。
三日之后,秦忘舒真玄尽复,心力完满,这才与白雀长揖而别,坐进遁天壶中。
却见白雀似有话说,却是欲言又止,秦忘舒归心似箭,可瞧见白雀神情,以为白雀不舍,便笑道:“雀兄,我说过日后定会来瞧你,君子千金一诺,绝不食言。”
白雀道:“秦兄,你此去若遇古怪之事,千万要沉心静气,不可贸然行动,你需记得八个字,定然平安无事。”
秦忘舒道:“雀兄要说那八个字?”
白雀道:“心如止水,冷眼旁观。”
秦忘舒细忖这八字深意,似乎也无多大玄机,想来日后必有应验,便道:“在下记住了。”
这才启动遁天壶上的符文,那遁天壶发出刺耳的巨响之声,忽地从壶端冲出一团赤光来,“轰隆”数声响,便离开大地,直往空中冲去。
秦忘舒端坐遁天壶中,心中默念法诀,以保持此宝方向不变,哪消片刻,忽觉四周一片黑暗,便知已冲到幻域界力之中。上回是身在白鱼腹中,瞧不见界力中的情景,此刻透过遁天壶的小窗,却是可窥见界力中的情景的。
然而壶外的虚无之境怎有一物?端得的是无光无物,万物不存。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遁天壶猛地一阵摇晃,秦忘舒暗叫道:“不好,莫非此壶也经受不得界力撕扯!”
正在这时,遁天壶发出“喀嚓”一声巨响,壶身顿时四分五裂了,秦忘舒叫道:“不想还是死于此处。”面前就是一暗,再也瞧不见遁天壶了。
但奇的是,虽然身在界力之中,却无界力撕扯之苦,全身上下亦可动弹,只是面前一阵漆黑罢了。
而身子一直是在平稳向前,瞧这情景,哪里是像身在界力之中,倒像是在海底浮游一般。
秦忘舒想起白雀临别时赠送的八个字,心中忽有所悟,暗道:“这次幻域之行颇多古怪,只怕不是我想像中的那般。但白雀与我多年交情,怎能负我。我只管依着他的话去做便是。”
他的禅修心法大有成就,若做到心如止水自是不难,但身边实无一物,又哪来的冷眼旁观。
正在这时,前方透出一丝光亮。身子也缓缓停下,落在一团温暖的物事上,秦忘舒伸手摸去,似乎便是一只蒲团。但界力之中,何来的蒲团?
忽又听到有人道:“秦忘舒,你果然不曾让我失望。”听其声音,甚是欣慰欢喜。
但秦忘舒听到此人声音,却是魂飞天外,此人声音不是莫幻真又是谁?既知大敌当前,秦忘舒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急忙凝功运玄,以便迎接一场大场。
哪知运玄之后,更是大惊,自己分明是地仙境界,怎地体内真玄竟是如旧,又回到了六级炼气士境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