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修士道:“我大兄何等身份,岂能胜之不武,哪怕我当场传授此术,难道你等却能破解不成?这便叫胜在明处,令你等心服口服。”
神农本为当世奇人,苍穹首代修士,何曾受过这般轻视,但为秦忘舒计量,也只好忍辱学技,便咬牙道:“也罢,还请前辈指点,这金线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玄机。”
白眉修士也不推辞,慨然道:“离我苍穹亿万里之处,亦有座世界,名叫大同世界,那大同世间存世亿万年,也免不了一朝崩塌。但那大同世界虽是崩塌,其中性灵尽数殒落,但大同世界中无数残片,却散布于环宇之中。”
那大同世界对凡界许多修士来说,可谓是首次听闻,便是神农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此番听到白眉修士公然谈论此事,实有惊世骇俗之感,神农不禁失声道:“那大同世界,大同世界。”
白眉修士笑道:“大同世界早就殒落,就连其最后一名修士,也被时兽施展时空妙术,令他心灰意冷,无意求生。神农,你又何必惧怕。”
神农道:“是,是,是,却不知那大同世界,与前辈画空凝线之术,有何关联?”
白眉修士道:“我混沌之中有三大神光,五界苍穹因此而建,那大同世界之中,又岂无奇光妙术?大兄听闻大同世间之事后,便常将一道神念神游亿万里,去寻那大同世界残片。我等当时皆笑他此举好似海里捞针,空耗岁月罢了。但大兄执意为之,却也是无可奈何。”
神农道:“这么说来,前辈竟是寻着了。”
白眉修士道:“正所谓天道酬勤,我大兄耗数百年时光,终有一日,被他寻着大同世界残片一块,那残片虽小,却蕴藏着无限玄机,我大兄借这残片上的零碎讯息,细加推敲,自然受益无穷。更因此修成一术,名叫大同残光。”
听到这话,连儒圣也是动容,儒圣哑着声音道:“这道术竟是来自大同世界,前辈,你等难道不知此举蕴藏着极大风险吗?若是若是。”那儒圣一时情急,平时口才便给,此刻却是张目结舌起来。
白眉修士奇道:“此举有何风险?”
儒圣道:“那残片之中,若是藏着大同世间一道性灵,其后果实难意料,由那位黒衣大修可知,大同世间的道术远胜我苍穹,但有性灵借机诞生,谁可遏制。那大同世界我等只当他不存于世也就罢了,前辈竟偏去惹他。”
白眉修士哈哈大笑道:“大同世界早就殒落无疑,便是黒衣大修这般修为,也只是仅保自身罢了,哪里还能有性灵存活?我苍穹道术已然到了极限,但大同世界的道术,却是远高于我,我辈修士,一生所求何来,大兄此举,也是仙修者的本分罢了。”
儒圣道:“却不知那残片何在,前辈又是怎样处置。”
白眉修士道:“我大兄神游亿万里,方才有缘得遇残片,又怎能拿得回来?那残片自然仍在无尽虚空之中,离我苍穹,实不知多少亿里了。”
儒圣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如此尚好。”
神农所虑与儒圣不同,他急急地道:“那大同残光如何修成,有何法诀?”
白眉修士竟不隐瞒,口诵数道法诀来,但以神农儒圣之才,听到这法诀却是云里雾里,不曾领悟半成。白眉修士早知如此,不由的哈哈大笑道:“这法诀虽是传了你等,你等果然还是无计修成。”
儒圣与神农相视一眼,甚是羞愧,虽然场内场外凡修无数,但若是连儒圣神农都听不大明白,其他修士更是有缘无份了,难怪这位白眉修士愿意临阵传功,便是欺诸修无从修起了。
此时秦忘舒身边已有金线百道了,秦忘舒深知这金线一旦发作,自己绝无幸理,本是无计可施。幸有白眉修士临阵传功,本以为或可借此化解此术,哪知白眉修士将法诀道来,却是天外奇音,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虽是如此,秦忘舒却将这数道法诀硬生生记在心中,当然,这法诀只记其音,不解其意,那是绝对无法运用的。
于是秦忘舒试着暗运归藏经,将这数道法诀纳入归藏经之中。
先前秦忘舒若遇那高明道术,一知半解之时,也曾将其法诀纳入归藏经之中,往往因此明悟玄机,修成高明道术。
此番再次动用归藏经,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将那法诀纳入归藏经中刹那间,秦忘舒脑海之中,立时浮现出几局符文来,这符文大半有由剑文组成,另有枪文斧文混杂其中,而观其符文组成,则是混乱之极,一时间也是无法明悟。
秦忘舒暗道:“这符文颠三倒四,混沌之极,莫非是这白眉修士故意打乱,以此相欺?”
但秦忘舒很快明白,那符文颠三倒四,反倒是证明白眉修士不曾欺人,只因大同符文与苍穹符文必定是大不相同,而归藏经也并不算真正修成,那么转释之后,自然是语不成句了。
但其中关键符文,必定暗藏其中,自己虽无法组符成句,却可抓住一两句关键处,或可寻出破解之道来。
说来也是白眉修士托大,秦忘舒方有了这一丝转机,但只凭一两句关键符文,便想破解一项天外道术,其难度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那无数碎符乱文之中,哪里才算是关键所在?
秦忘舒自忖若是自己花了数月工夫,或能完全破译出这些乱符碎文,只可惜百道金线已成,少年随手都会出手,自己再无余裕去细思其中变化了。
秦忘舒暗叹道:“若是时兽在此,必能助我,只可惜舍利真童与冰魇之战,不知何时了结,时兽三魂何时归一,至少今时今刻是指望不上了。”
在百般无奈之下,秦忘舒只好赌上一赌了,他于归藏经译出的万千符文之中,随意选了数符,只当这便是天外残光的关键所在了。
而当秦忘舒细瞧这随意选来的符文,却是暗暗心惊,原来他选了符文十字,其中竟有三字有“绝。灭。杀。”之意。又急急抓来十字符文,竟有四字触目惊心,为“断。戮。诛。凶”。
秦忘舒心中猛然一悟,暗叫道:“这哪里是大同道术,分明是毁灭大同世界的道术了。大同世界亦有苍生,残片之中,岂无慈悲祥和。这样的道术,不知悲天悯人,一味滥杀,便学来又有何用!魔域三老只怕便是修了这样的道术,这才一步步走向逆天悖伦。”
便在此时,少年朗声笑道:“费我许多手脚,着实虚耗光阴,秦忘舒,你既来求死,我也只好成全了。”
话音刚落,那数百道金线嗡声大作,汇织成网,便向秦忘舒身子聚来,秦忘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只好施展凌虚步法,只盼先逃离此境再说,至于因此落了个不战而逃的骂名,却也是顾不上了。
哪知步法一经施展,其身却仍留在原处,原来脚下横着断线金线,分明是拦住了秦忘舒的去路,秦忘舒若想跨域而逃,那是绝无可能了。
既是逃不得,只好竭力来挡,秦忘舒足下青莲,头顶庆云齐出,更有三道法相左摭右挡,来替秦忘舒挡住金线来袭。
却见那青莲庆云与金线一触,立时消散无踪,如烟而去,而与青莲庆云对应的金线,也只是黯弱下来罢了。
不过百道金线之中,竟然有数道黯弱,分明就是秦忘舒唯一的出路了,秦忘舒心神一动,魔童抢先开路,就向那数道黯弱金线冲去,魔童身子撞到金线时,发出嗤然声响,那魔童已然被切成数截了,就此法力全消,只好化一道清气返归秦忘舒本体。
再瞧那数道黯弱金线,仍然横在秦忘舒面前,只是比起刚才来,金线上的光芒更加灰暗了些。
那魔童刚刚消失,仙童亦来冲阵,那仙童却不莽撞,双手齐掐法诀加持自身,虽是如此,仙童与那金线撞来,亦是被切得七零八落,只好化清气而归本体。但此战就算秦忘舒侥幸求生,一时间也很难再遁出魔童仙童御敌了。
三道法相之中,刹那间只剩下禅童一道罢了,好在面前金线已是暗不可见,禅童手抹禅言,正是婆罗心经中所记妙法,将那数道禅言压在金线之上,禅童总算不伤法剩,突围而出。
而秦忘舒亦施不加之羽神通,此身比水还弱,拟风尤轻,也悄无声息越过金线。
只可惜他刚刚实破金线,立足未稳之时,百道金线再次席卷而来。仍将秦忘舒围在核心。
刚才侥幸突破金线,已损了青莲庆云,魔童仙童,此刻又该去哪里再寻青莲庆云,魔仙二童。只剩下禅童一道法相,又能护秦忘舒几时?
秦忘舒暗道:“罢了,我原非魔域三老对手,此番出头,唯求息三老之怒,以救儒圣神农罢了。既是如此,又何必挣扎?”
心中志气一堕,死意便生,恍然间瞧见云天轻就在面前招手,秦忘舒心中一喜,喃喃地道:“天轻等等我,忘舒这便与你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