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负心道:“我龙族既知万法,亦识万宝,我以龙识探来,此刀为魂金所制,最是嗜血。因此便叫嗜血狂刀。修士炼安魂之宝,常用此金,但因魂金难得,用魂金制刀者却是少见了,如今饕餮用魂金制成此此宝,未必怀有好意,但用此刀伤敌,对手受伤不愈,见血必亡。而这刀得鲜血滋润,威能也就越发强大了。”
秦忘舒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更加难得。”
许负心肃容道:“世人争强好胜,岂有止境,若得一宝,自然要尽善尽美,好上加好,就怕哥哥得了此刀之后,为求此刀威能最强,心中只想杀人,到头来岂不是一味嗜杀,就此沉沦魔道。这刀有个‘狂’字,便是因为可使修士心性大失,终致于狂,哥哥岂能用他。”
秦忘舒心中一凛,道:“还是负心想得周到,这刀若天性嗜血,果然是不能用了,我虽修禅功,怕也免不得这争强好胜之心,饕餮炼制此刀,果是用来害人了。”
许负心道:“这嗜血刀虽藏有极大后患,今日要突破此地,却也非用此刀不可。”
秦忘舒点头道:“不错,既然此刀能令对手受伤不愈,正好切开饕餮肌肤,破关而出。”
许负心道:“饕餮生生不息,虽是天生神通,却也仗着玉峰灵息不绝,方能随时愈和,今日玉峰已为哥哥所为,饕餮便有神技,也是难施了,但这嗜血刀用来开路,倒也是趁手。”
秦忘舒道:“既是准备突围而出,我先将那玉峰收起,这里诸多法宝,便托付给负心了,待有余暇,也可好生检点。”
许负心道:“我等此刻在饕餮腹中,那饕餮无计可施,一旦出了饕餮之腹,那饕餮必来斗法,却要防他。这饕餮是九渊大能修士,岂无强力手段。”
秦忘舒道:“他既知我二人吞不得,自然另有手段,果然是要防他。”
许负心道:“这七件法宝之中,除了刀箭之后外,想来也是能用得着的,且让我将这剩余五宝再探一回。”
便将龙识去探那五宝,良久之后,左手托着那幡,右手托着一对铜铃,道:“出去后若想逃过饕餮追杀,非这二宝不可了。”
秦忘舒道:“这两件法宝,又是怎样的威能?”
许负心道:“此幡叫做聚云幡,但有招展此幡,万云汇聚,或可用来布雨。如今你我二人施用此幡,却可借那千万朵云团藏身,避开饕餮追杀。此铃叫做失魂铃,铃声一响,魂魄难安,那饕餮便是赶来,听到这铃声,只怕也是失魂落魄,遁术难行。”
秦忘舒道:“这二宝倒也用得着了。”
许负心又去瞧那锦盒,土方,以及那柄法剑,哪知龙识探了半日,心中仍是不明,也只好先将这三宝收起。又将手中失魂铃交给秦忘舒,二人一个使幡,一个用铃,正好合力斗那饕餮。
这时秦忘舒也令那少年收起玉峰来,又见少年无姓无名,便依着他的性情来历,起了个浑名,叫做小无量,哪知少年听了,却将脑袋摇得像个波浪鼓一般,许负心也笑道:“忘舒哥哥,你这侍将先前已说过了,此生不肯重归无量玉山,你若还叫他小无量,可不是时时提醒他的出生?”
秦忘舒猛然醒悟,道:“那就请负心替他取个名字来。”
许负心沉吟片刻,道:“世尊有位侍灵,名叫玉灵,若论起出身来,你家这位侍灵并不比玉灵差了,只怕还要强他三分。然而虽是如此,却也不能压过玉灵去,不如唤他玉童如何。”
那少年听了,满面欢容,道:“还是姐姐取得名字好,从此之后,我便叫这玉童二字。”
秦忘舒笑道:“玉童,你可要记得,你这名字是负心所赐,他日有了成就,不可忘了今日际遇。”
玉童道:“我观负心姐姐他日必是龙族领袖,我此刻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就敢忘了。”
许负心慌忙啐道:“休得胡说,我何德何能,也敢去做龙族领袖。”
玉童道:“姐姐,你与青龙天尊说话,我皆是听得清清楚楚,青龙天尊法旨,难道你敢不从?我唯一担心的是,姐姐天性柔顺,就怕难以压服群龙,姐姐从今日起,也该狠些才好。”
许负心道:“你也说不出好话来,我怎会理你。”
便先将那极乐城中诸多法宝收进龙域之中,莫说是这十数万法宝,便是百万法宝,也是填不满龙域一角。这边收拾停当,那被困在龙域中的魂主正叫道:“你等偷去我主法宝无数,我怎能与你等干休。”
玉童道:“魂主,你我虽有千年交情,但此番各为其主,我也帮不得你,若依着我,你最好免开尊口,也能保住性命。”
魂主叫道:“你叛主而逃,也敢与我说话。”
玉童本就是个不省事的,闻言恼道:“魂主,你离了我,还有多大本事,若恼了我,少不得将你打得魂消魄散,才知我的厉害。”
秦忘舒冷眼旁观,见那玉童对旧友浑然不讲交情,显然性情刻薄,寡恩少义,心中甚是不快。甚至有些后悔起来,他所收侍将,无一不与他性情相投,但这玉童的禀性,却与他着实不合。
许负心见他神色,怎不知他心意,便悄然传音道:“忘舒,这玉童向受饕餮引诱教唆,自然五毒倶全,哪里会有好性情?好在他出生清正,本性尚纯,正该好好调教才是,莫要因他性情乖戾,刻薄寡恩,就对他弃之如敝履才是。”
秦忘舒缓缓点头,亦传音道:“负心说的有理,看来我日后还需花些心思,好好调教他才是。”
许负心知那魂主是噬万魂而生,本性自然贪婪无德,先前因有玉童无穷灵息加持,自然生生不息,难以诛灭,此刻玉童被秦忘舒收了去,正好灭了这道魂魄,也免得日后为祸。
于是将手一拍,那龙域之中,就生出一团火来,此为真龙体内一道天生龙火,虽比不过神火灵焰,但亦是强大之极,那魂主见龙火袭来,初时倒也不慌,兀自叫道:“来得好,来得好,正好供我转世重生,修成无上大道。”
玉童哈哈大笑道:“魂主,你这愚魂蠢不可及,你先前生生不息,那是仗了我的灵息,如今我不来助你,你哪里就能存活,此番若是身死,那可是无救了。”
魂主兀自不信,仍在强辩道:“我噬万魂而生,便有千万处条性命,你等怎能杀得死我。”
许负心叹道:“生在这饕餮腹中,难免就做了井底之蛙,想来这世间许多愚人,只因见识有限,不免妄自尊大。我等皆要以此为戒。”
那龙火四处卷来,魂主身上处处着火,那身子就渐渐地被烧化了,魂主这才有些着慌,忙叫道:“饶命,饶命。”
许负心叹道:“你在这所在噬了千万元魂,却又饶过几条性命?那饕餮养你在此,不过是想另创世界,再创性灵,效那世尊造化万物的手段,但一道魂主,却吞噬了千万道元魂,这样的创世手段,不要也罢。”
猛然施展龙诀一道,龙火更加威猛起来,那魂主惨叫一声,身子四分五裂,这千万道元魂养就的肉身,就此烟消云散了。
这边魂主刚刚魂散魄消,就觉得饕餮身躯猛然一震,秦忘舒知道饕餮已然震怒,许负心灭了这魂主,也等于泯灭了饕餮创世的念头,饕餮又怎能不恼?
先前许负心收去饕餮万宝,那饕餮兀自不以为然,只因法宝便是易主,但最终落入谁手,还看双方本事,但魂主被灭,却是绝难复生了,也难怪饕餮着恼。
许负心面色甚是凝重,此番饕餮震怒,一旦突破此处,双方已是势不两立,饕餮必来夺宝复仇,自己与秦忘舒虽有强力法宝在手,但以饕餮如此庞然巨躯,那手段岂能弱了。
虽是如此,却也不能永远在这饕餮腹中,许负心向秦忘舒微微点头,示意秦忘舒持刀开路,秦忘舒大声喝道:“饕餮,我等既然破腹而出,再来与你斗法。”
持刀向前,向那赤红大地只一劈,便劈出三十丈长短的一道血口来,那血口虽尚有愈合之能,却比刚才弱得多了,秦忘舒再劈一刀,那血口更加深达百丈,血光涌来,好似江河泛滥一般。
那饕餮被这嗜血刀劈了两刀,身躯摇晃不停,看来饕餮虽是身子巨大,此刻也是吃不消了。
忽见赤红大地猛然裂开,一道光明透将进来,秦忘舒顿时就能瞧见外面的情景了,看来这饕餮禁受不住,竟主动裂开肌肤,好放秦忘舒与许负心二人离去。
但一旦二人到了腹外,那饕餮又怎肯相饶,此场斗法,二人虽有法宝在手,也是殊无胜算。
然而就算出腹必死,也强过永远沉沦于饕餮腹中,许负心先将那晋太子所在龙域一口吞了,以防斗法之时,晋太子身受波及,晋太子若是有失,那瘟疫大阵可就无法消解了。
于是秦忘舒在前,许负心在后,二人步步为营,已然来到赤红大地的裂口处。向外瞧去,恰是风疏云淡,但天上地下,却是杀机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