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是聪明的,知晓自己的本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臆测皇上的心思也很准,能够在皇宫盛宠不衰,站在高位十多载,没有一定的真本事早就被人拉下来了。
太监总管三缄其口,遵从躬身,“是,老奴遵命。”
“朕生病这会,各王爷王妃可有何举动?”之所以隐瞒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就是想看看在表面如此安静的宫闱他们会有怎样的动作。
太监总管将刚刚乾清宫的一切一五一十陈述了一遍,“皇上,有件比较稀奇的事情,那就是景王妃是毒王杜淳的唯一弟子。”
“什么?”黎皇因为太过震惊,刚刚醒来的躯体受不了如此大的冲击,虚弱无力不断咳嗽。
江湖上一直传说毒王不曾收入门弟子,突然冒出来一个徒弟,还是女徒儿,也是够惊爆的。
太监总管立马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润润,待他缓和了继续说道:“这是景王妃自己承认的,据说毒王只给了景王妃一手札,没有实际教,八年以来也没有相见。”
“景王妃为何突然会说起毒王杜淳的?”既然多年未有传出毒王收了入门弟子,此时突然被抖出来了,用意何在?
“景王妃不曾自己主动炫耀她是毒王杜淳的徒儿,是穆王妃身边的婢女不小心给说出来的。”太监总管将真实的经过一五一十再次阐明。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如此,至于有没有其他什么的就不是他一个公公能够猜测臆断的了。
黎皇微眯布满皱纹的双眼,凌厉之色不愧为一代君王,“放肆。一个小小婢女如此猖獗,插嘴皇族之事,即使无心之过也罪无可赦。”
皇后、嫔妃、王爷、王妃皆在现场一个婢女胆敢藐视皇威,简直不知所畏。
或许,婢女如此作为便是受人之托,不然就算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景王妃顺势将毒王与她的关系说出来。”那种情况不得不说,如若那时不说,将来被揭穿发现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权衡轻重,孰轻孰重,易素梅很清楚。
“是不是有人还拾掇她给朕看病?”突然提起毒王杜淳,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医治。
太监总管没有太多的情绪,恭敬道:“是的,毕竟担忧陛下的身体,景王妃如若真的继承了毒王的绝技,于皇上您的病情极为有利的。”
此时此刻作为奴才不能为任何人说话,陈述事实,不添油加醋,黎皇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太监总管跟随黎皇几十载,深谙黎皇的脾气秉性。
为人奴才者,对主子绝对忠诚,那便是本分。
“景王妃不肯?”既然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自然是没有进来给他看病的。
“也并非是如此,景王妃说她虽然是毒王杜淳的入门弟子,但毒王本人并没有当面传授她医术,辨识草药,药方的分量,她凭借那本手札习了些皮毛,学艺不精,不能贸然给您医治龙体,而且您已经转危为安,因此她认为御医首领的医治很有效果,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多加一人去误导您的病情。”太监总管将易素梅的话叙述。
“是吗?她竟这样说?”黎皇很是怀疑。
“老奴斗胆多嘴,老奴觉得景王妃不似平常大家闺秀,她睿智、聪慧、不卑不亢、不矫情,遇事沉着。”太监总管一般很少说这些赞之词的,今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哈哈,看来那丫头收买了你,你居然破天荒赞美一个女子。”黎皇虽然这样说,但脸上丝毫没有生气之形色。
太监总管诚恳微躬,“那也是皇上眼光独特。”太监总管顿了顿,将炉子上喂着的药端给黎皇,“皇上,喝药了,喝完休息一会,御医吩咐不可再劳神。”
黎皇接过药碗,拧眉看着那黑黑的冒着的药汁,深呼吸,闭着眼睛,将一碗药汁给咕噜咕噜喝了下去,而后拿过干红枣,去嘴里的苦味。
很快,黎皇在药效的作用之下,他的双眼皮越来越粘合在一起,在完全熟睡之前,他丢下一句话,“派人注意各宫,尤其是四位王爷的举动,明天汇报朕。”说完便完全找周公去了。
太监总管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招来人手,小声嘀咕,来人了然离开之后,便退至大门处,守着,直到天明。
像这种守门这样的事情本不需要太监总管来守的,但是黎皇居然已经说了要保密,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来凤仪宫。
“我没有想到小狐狸居然是毒王杜淳的入门弟子?”黎昕终于在来凤仪宫说出了他一路想说的话。
易皇后摇摇头,有意成全,“本宫乏了,先去休息,曹嬷嬷,他们两个你给安排住处。”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疲惫离开。
年纪大了,熬不起夜,也经不起折腾,一折腾就全身乏累,酸痛,甚是不舒服,心里唯一的渴望便是找床榻休息。
黎皇能够转危为安乃是上苍保佑,她今晚可以睡个好觉,皇后在心里如此想。
易素梅微躬着身子,欢送她,“臣媳恭送母后。”黎昕是个孝顺的男人,自然和易素梅一起恭送了。
“景王爷,景王妃随老奴来。”黎昕小的时候有在来凤仪宫住过一阵,曹嬷嬷知晓黎昕知道自己的住处,但是,婢女就是婢女,还是要在前面带路。
黎昕的卧房与皇后的住处相对,待一切准备妥当,曹嬷嬷才离开,留下两个宫女在外间伺候。
易素梅甚是无措,成亲月余,她还是不适应有点害怕和黎昕共处一室。
之前黎昕要陪外国使臣,等他回来之时,她已经睡下了,早上起来亦见不着他面,他们虽然成亲月余但是真正同时共处一室较为鲜少的。
此时此景,两人共处一室,局促不安,她紧张的咬了下嘴唇,倒了一杯热茶小饮了起来。
她必须做点什么,转移那局促的情绪,不做些啥…甚为难受。
黎昕嗔一声,浅笑出声,易素梅自然是听见的,她脸颊突然发烫起来。
黎昕一边浅笑一边来到她身后,双手张开,将她包裹在宽广温暖的怀里,顺手拿走她手里的茶盏。
易素梅自他接近自己那一刻,全身的肌肉就高度紧绷,硬邦邦的,没有甚为女子的柔软。
黎昕两只手包裹她的双手,脑袋抵在她的肩膀处,轻柔说:“放轻松,我们是夫妻不是吗?”看来以后得多多练字肢体接触,要让她习惯自己的体温。
易素梅愕然,黎昕不道破还好点,此时被他道破,她简直无地自容,来这里八年光阴,是不是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迂腐的人,不然…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何苦对揉抱这样的举动如此…害羞?
黎昕吃吃偷笑,一边还有意无意的揉捏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颤栗心间。
易素梅动了动腰板,想要离开他的禁锢,奈何没有力气挣脱分毫,“小狐狸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此生你都挣脱不了我的。”因为我会死死的缠着,不松手。
易素梅窘迫,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黎昕情话说的信手拈来,她干咳几声,“我…你头好重,肩膀…好痛。”
轰,她简直想要剪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真是…尴尬死了,她希望黎昕不要笑她。
人啊总是不能达到自己的预期,比如此刻的黎昕在震愣片刻之后,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她的笑声震得易素梅全身也在颤抖。
易素梅满脸惊恐又是无奈加窘迫,迅速转过身子,右手直接封住他的嘴巴,担忧说:“父皇尚且还在昏迷之中,你如此狂笑,被人知晓加之利用,你想过后果没?”都说伴君如伴虎,万一被贼人…引来杀戮,岂不是冤枉。
黎昕的狂笑成功被她制止,但他的眸子此刻满满皆是微笑,眼中的柔情温馨自然而然倾斜而出,直直望向眼前担忧着自己的易素梅。
易素梅从他的眼中看见嬉戏,又看见他眼里的自己担忧的样子,她窘迫的想要拿回手,黎昕眼疾手快抓住不让离开,他注视着她呵护备至一一吻过她的手指,在无形之中,易素梅已经被他挑逗的狂热难耐。
尤其是他煽情的眼神,调情的嘴唇,还有那微笑如墨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画面犹如幻境,不真实也不真切。
良辰美景,美人在怀,不做点什么会不会太浪费了,黎昕知道自己不能浪费,因此他的头满满靠近,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眼也不眨,只为看清楚易素梅的反应。
易素梅的脸颊越来越红,红到黎昕一度以为她可能停止呼吸,突然,黎昕紧抱住她,低低笑出了声。
易素梅窘迫不已,后来才明白过来,感情黎昕是在嬉戏自己呢。
易素梅连连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仍然徒劳无功,黎昕忙安抚,“不闹了不闹了。”说是不闹,话里的嬉笑那么明显。
易素梅苦笑不得,又尴尬要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良久之后,黎昕才算彻底平复,两人合衣而躺,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