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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剪毛报复洋妓泄密

说到那洋敌人吃了亏,怎么也不甘心,他们到处打听拉黄包车的集居地,他们费了不少周折,最终还是被他们打听到黄包车夫的几个集居的地方,一个是在闸北火车站那里有不少拉车的,杨树浦和曹家渡也有,但都没有南车站路这一带多,后来他们通过洋妓女就知道得更多更具体了。

说到外国妓女告密,这也怪不了人家,要怪还是要拉车的自己人。有几个的拉黄包车的,他们中不少人是没有家眷,或是没有从苏北把自己的老婆带来,孤身一人在外,也闲得慌,没事就喜欢找点事出来。尤其是那些光棍,只要自己吃饱了就全家不饿了。他们身边一旦有点积蓄,人就抖了起来,手也痒了,也要学那些小混混出去寻花惹草打野鸡(打野鸡……上京方言,就是现在人说的泡妞,玩妓女)。他们不是见到就是听到那些外国赤佬喜欢泡中国女人,到处逛窑子,专找中国妓女。在他们看来,这是太丢人了,总觉得那些中国女人被赤佬睡了自己脸上也无光,心里有点别扭,我们中国的姐妹岂能让外国赤佬欺负?所以他们一想到这些就气不过,总是要想方设法去报复,他们想把面子争回来,心想,狗杂种你睡了我们的女人,我就要睡你们的女人。他们只要身边钱够了数也常去泡洋妞睡那些下等的外国妓女。有时候他们中还想出新花样,他们把人家睡了还不解气,还要带去小剪刀,起身时还顺手“嚓”的一剪刀把人家黄黄的****剪了,那些外国妓女见到自己的这些玩意儿被剪掉了当场就哭了。他们不仅不同情她们,还拿着几根黄黄的毛毛就象得到了战利品一样还到处炫耀,好象是在向外国赤佬证明,我也睡过你们的女人了。再说那些受辱的妓女怎么能甘心呐,所以她们碰到自己的同胞当然要告状了,就把平时那些曾经睡在自己身上的黄包车夫对她们说起的各种事情其中也包括他们的住处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那些洋敌人。

爷爷知道这些睡女人的事是不能对孩子们讲的,所以他就跳过这些事再说下去:再说那洋敌人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崴子们的住处,有一天真的找上门来了。他们几个人有的拎着包,有的从头上取下橄榄帽在手上摇晃着,嘬起个嘴巴吹着口哨,一下三轮车连忙付了钱(他们上次没有付给崴子车钱吃了亏,后来坐车就学乖了)就直奔陆家浜路人间弄。他们到了弄堂口也不敢贸然进去,就先到老王的理发摊子里用他们刚学会的洋泾浜(夹着英文的上京话,这是住在洋泾浜附近的中国人和外国人通用的交流语言,尤其是那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就是用这种语言交流的)来问老王,这附近有没有拉黄包车的吗?老王见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决不会到他的摊头理发的,所以也没有让坐。现在一听,他们是要坐黄包车的,就顺手朝弄堂里指指桌子、麻子和崴子三家。由于这三家靠近弄堂口,就分在弄堂两边,指认非常容易。

就在老王与几个洋敌人交谈的时候,被路过这里的小宙漾看到了,他隐隐约约听到敌人要黄包车,他曾听桌子告诉他,崴子最近教训了洋敌人,现在来了这么几个洋敌人,知道情况不妙,连忙招手把看大饼店的王春和叫来,叫他赶快告诉桌子他们,叫他们赶快躲起来,自己再回身与几个敌人周旋了。

小宙漾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正当的职业,但他头子活络,做小生意还是挺在行的,他卖过喜蛋茶叶蛋,做过吊炉饼(现在见不到了),这是附近有名的也是大家爱吃的点心,可惜现在粮价飞涨,面食点心不好做了。到了夏天,他不是卖甘蔗就是卖扦光嫩地力,或者在马路边门板一搁,切开几只大西瓜,你看他在摊前就吆喝吧,什么西瓜要吃甜的来,三万五万买一块来。还有什么山北盐炒豆、焐酥豆、五香豆,白糖海蛳(钉螺,现在吃不到了)总之他是那样生意好做就做那样,要是老王生意忙不过来,他同样能拿起推子剃刀象摸象样的替你理好发。现在见几个外国赤佬来了,他就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了。

“哈罗,好多油多!”小宙漾用洋泾浜和他们交谈了,告诉他们,要黄包车弄堂里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如果你们要,一招手就到,但你们几位千万不要猛撞地自己进去,并不是这弄堂里非常肮脏,而是而是,小宙漾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里面有危险!维斯人都不敢进去,他们说里面有这个!”小宙漾伸出握着拳头的手,再分开母指和食指比划着对天池敌人说:“你们懂吗?这是青龙的干活!”

几个赤佬一听有青龙,倒退了一下,面面相觑。但那个头顶被崴子砸了的洋敌人,心不死,还是想进弄堂看看。小宙漾也欣然同意,愿意为他们带路。

王春和听到小宙漾要他向桌子通风报信,谁知他扑了空,桌子不在家,再跑到麻子家,麻子也不在,怎么办呢?连忙再到崴子家,推开门一看,屋里空空的,也没有人,他会不会在搁楼上呢?看看竹梯也不在,没有法子上楼,就连忙退出,门也来不及关上就直奔老绍兴家,他们平时没事,白天喜欢在老绍兴家吹牛,晚上喜欢到燕京大姐家,不是听大姐或是二姐说些刚听到的杂闻就是听燕京老伯的旧闻。还没有等到王春和赶到老绍兴家,几个洋敌人在小宙漾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进入弄堂了。几个孩子见洋敌人来了,也非常好奇的跟着跑了,这还是头一回有洋人到这弄堂里来。几个妇女也怀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打量着来人,她们非常奇怪这小宙漾是什么路道,怎么和洋人打起交道来了?好象没有听他说过他有什么国外亲戚和朋友哇!

他们进弄堂刚走几步,有个敌人指着桌子的家要进去看看,这是刚才老王第一个指出的拉黄包车的人家。

小宙漾心想,王春和肯定把信带到了,他们要看就领他们进去吧。他们沿着桌子棚户的南墙向东,再转向北就到桌子家的门口了。小宙漾顺手把门推开,谁知门里突然窜出一只大老鼠,把几个敌人下了一跳。这又黑又大的老鼠,直向正对门的乱坟葬逃窜。敌人抬头一看,眼前尽是坟蹲头,乱哄哄的,也是臭哄哄的。几个敌人看了一眼连忙调头就走,再顺着墙走出小弄堂,回到大弄堂。开始他们还想到麻子家看看,但听小宙漾说,他家的门也是朝向乱坟葬的,他们也就不感兴趣了。

弄堂里人是越来越多了,有几个敌人在叽里咕噜,好象要打退堂鼓了,可是那个被打的敌人有点心不甘。说来也巧,他们一行人正好走到崴子家门前,那个被打的敌人朝门里指指,小宙漾懂他的意思,他要进去看看。小宙漾一看门大开着,知道王春和通知了,肯定屋里没有人,就放心地自己先走进,回头对一行人招招手说:“刻敏(进来)!”

几个敌人拥进门了,看看屋里没有什么东西,靠着门口左面有只锅腔,傍边有只水缸。整个屋里只有一个放在西墙边上小竹桌旁的小竹椅子可以坐人。

敌人指指阁楼,小宙漾并不知道崴子正在阁楼上睡觉,所以他就怂恿洋敌人上楼。可是一看没有楼梯,他立即觉得要出事了,他知道梯子不见了,肯定是崴子上阁楼睡觉把竹梯收上去了,这是他的保险做法,没有梯子,谁也上不了楼,就是有人想从楼梯口往上爬,只要一有动静,崴子同样可以对付,不怕你小偷还是坏人。现在要是几个敌人爬上去,崴子对付得了吗?还不知这些家伙身上有没有带上手枪啊!这下怎么办?小宙漾不愧为小宙漾,他马上来个急转弯,想起三国里诸葛亮的空城计,他就忙做着手势,要他们搭人梯上去,还一再强调说:“没有危险的,什么危险的没有,青龙的没有。”

经他这样一提醒,敌人一听青龙也吓得不敢贸然行动了,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楼。

那个手提包的家伙,不知要干什么,从包里拿出象两个爆竹一样的卷筒,放在屋子中间,其他几个敌人也笑了,还没有等小宙漾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头顶被砸的洋敌人迅速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药信子,只听“砰”的一声炸开了,小宙漾见到个东西撞到楼板上又掉了下来,心想不好,外国赤佬放炸药炸房子了,拔脚往外冲,还没有跑到门口,接着又是几声“啪”的响声,吓得屋里人随着一股浓烟冲出门外,而门外的孩子妇女们也“哗”地四下奔跑了。

几个洋敌人嘻嘻哈哈满脸黑灰夺门而出,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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