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全家动身去江西了,开欣父母都去送行。王大妈回头看看已经拆光的屋基,有点伤感地对开欣妈妈说:“搭一间房子不容易呀!我是化了半年的时间到处捡砖头,在大家的帮忙下化了几天的时间才搭好,现在一下子就拆了个精光说没就这样没了。江西的家还不知能不能象宣传的那样啊!”
开欣妈妈说:“府院宣传不会骗人的吧!我总觉得你们不应该走呀。”
“秀芬坚持要走就遂他们的愿吧,换个环境可能对他们要好一些,秀芬总觉得愧对你们,实在没有脸见你们全家。”王大妈说着还回头看看包家的门口说:“开欣怎么没有看见呐?”
王大妈“噢”了一声说:“叫他注意休息,不要下地走了。”
接着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着。开欣没有出屋,只是在搁楼的小窗口旁看着秀芬三步一回头望着包家的大门。开欣知道她是在找自己,他也想去送行,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要哭的,他不敢让别人见到他伤心的样子,只好眼睁睁看着多么喜欢他的一家人走出小弄堂了,转弯就消失了。开欣回到自己的床上失声哭了。
过了三个月,开欣接到江西的来信,这是秀芬到了江西的第一封来信,开欣打开信看了:小弟:我们到江西近三个月了,不知你嫂子怎样了?这是我永远不能忘怀的事情,是我闯下的祸,也是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我知道我虽在这里非常想知道你嫂子的情况,可是我在这个角落里将自己封闭起来,外人是无法和我联系了,我只希望大家尤其是你和你的全家永远把我遗忘吧!我对不起你的嫂子和你的全家。
你大概一定想知道我及我家的情况吧,我不想说假话,我和我全家是在错误的时候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后悔不该没有听你嫂子的话。我们一到这里,当地老表对我们非常客气,非常欢迎,给我家分了一套住宅,是瓦房,堂屋三间,我和婆婆各住一间,中间是客堂,在主屋外还有一间灶屋,也很宽敞,开始我们非常满意,后来才知道,这里有血吸虫,要得大肚子病的,得上这种病就难得活命了。我们这个村里得血吸虫病的人不少,其中女的多,这样一来,我们这里是男多女少,有时难得有个男要死了,还没有断气,门外就有几个男人守着想抢人家女的了,这不是什么笑话,是真的。我们现在住的这座房子,原来住的一家三口就是得了血吸虫病相继去世的。我们得知这种事时,开始非常怕,很想搬出这个屋子,后来村里乡里都来人做工作了,说是这屋消过毒了,绝对没问题,叫我们绝对放心。我们住在死人的屋子里怎么也放不下心,一到晚上就怕见到黑影,总觉得死鬼跟着我们,不过现在习惯了,我是不怕鬼了,而是怕下水田,我怕蚂蝗,也怕水蛇,还怕咬人的虫子,我没有想到农活是那么累呀!
现在我们一家人就靠小海一个正劳动力,我公公下不了田,他眼睛快要瞎了,我婆婆已经中风了,不过当地老表对我们非常好,生活还算过得去。
我是一步错就步步错呀!只好让它错到底了。我是害了你家也连累了我公婆和小海呀!傻儿子到这里还没有住满一个月就离开了我的怀抱,开始很伤心,很难过,现在倒觉得他还是早走的好,要是能长大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就是我也想跟他一起去呀,可以省去不少烦恼。
这封信我是请人代笔的,托人到县城里寄出的,没有留下地址,你看过就把信烧了吧,就当没有看到我的信。
小弟,你要记住我和你嫂子的话,一定要读好书,不要辜负我们的希望。
顺向你爸爸妈妈姐姐问好,伺候好你的嫂子,算是我的最后拜托了。
此致敬礼!
开欣看完信失望地看着没有留下地址的信封。开欣希望能再见到秀芬的来信,可是就是没有等到第二封,这就成了她的最后一封信了,秀芬及全家最终如何永远是个谜了。
又过了三个月,又传来了不幸的消息,桃花上吊死了。她在死之前到开欣家来过几次,由于开欣及全家都在悲痛中也没有和她聊上几句。后来她表舅由于失去生活来源桃花表舅怎么也学不会三轮车,就只好报名回乡务农,这样桃花在上京就没有别的亲人。再后来有孩子的家长反映桃花身上有异味,要求不让她烧饭,不让她接触孩子,还要让她搬出幼稚园。桃花没有退路了,把她仅有的一支钢笔和一本日记本包在手绢里,托人带给包开欣,第二天才有人发现她吊死在她表舅留给她仅能放下一张床的简单的披屋里。
包开欣打开桃花给他的日记本,在第一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孙桃花”三个字,翻开下一张,正面清清楚楚地排列整齐地整页整页地写着“包开欣”,开始,几个字写得还不匀称,后来几页,一页比一页写得好。将近半本都是写着“包开欣”,还剩下的半本,每页上都画上三个鸡心,每隔几个鸡心,在它的当中都写了一个“开”字,包开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心思去猜度了。包开欣看着日记本哭了,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呀!她是那样的爱着自己也曾救过自己的呀!
再过三个月,兰芳死了。兰芳的丈夫回来料理好丧事把父母接到王京去了。
包开欣以全优的成绩考取市重点高中,成为住校生,岚岚已经出嫁,人间弄及乱坟葬已经夷为平地,造起了区府院的办公大楼。
包开欣的一生的故事虽然还没有完,但本小说在这一连串的不幸的事件发生后,不得不无奈地结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