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急速飞奔的马儿一下子受了惊,两只前蹄往前一仰,直接甩掉驾车的卫漉,然后就朝着悬崖的断崖处扎下去。
马儿和车子便一下子跌进了悬崖之中。
等马儿跌进了悬崖,一直隐藏在灌木丛里的管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他们的主子居广知事先就有料到那座三进的小院里可能隐藏着密道,让他们的人四处搜寻了密道的出口。
这不,运气还算好,让他们的人看到了齐枭身边的影卫卫风就是从这个密道的口子钻进去的。所以他们昨夜就在密道的出口布置了弓箭手,为的就是守株待兔,弄死个大目标。
运气似乎又一次的站在她们这边,他们又成功了。
载着秦国公主这个红颜祸水的马车竟然跌进了悬崖里……
小院这边。
齐枭一说完,居广知就已经“噗通”一声向皇甫涧越跪了下去,“皇上,这个齐枭挑拨离间,还请皇上不要听信他的谗言。当初是齐枭亲自来找草民,要求和草民合作的。草民之前假意和他合作,为的也只是想将他和他的手下齐齐歼灭之。”
皇甫涧越目光并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居广知。居广知这人虽然也狡猾的像条泥鳅似的让人抓不住他的把柄,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他对整个楚国还是极为衷心的。
皇甫涧越眼睫轻眨,手里又是轻捻起一枚白棋。白棋落了盘,又是一下子吃掉了许多颗的黑棋。黑棋颓势,大有全军覆没之势。
皇甫涧越笑着看向棋盘上的局势,这才勾唇,淡声道,“齐枭,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我和居爱卿的关系了。今天这里已经被我的人给包围了,你插翅都难飞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们。你把呦呦藏到哪里去了?”
齐枭凤眸的眼角轻挑,吃吃一笑,继续装糊涂,“皇甫涧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呦呦她不是在你宫中嘛,怎么又来和我要人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退一步来说,如果我真的把呦呦救了,现在呦呦她怎么不在这里?”
齐枭说话间,手里的黑棋继续往敌/xue/进/攻。皇甫涧越抬眸深看了齐枭一眼,不明白明知道他的黑棋会被他的白棋吃掉,为什么齐枭还要继续进攻,用他的黑棋来杠他的白棋。
不过既然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吃,他也不会对他客气什么了。
皇甫涧越手起棋落,齐枭的黑棋又被吃去。而随着齐枭这颗黑棋被吃掉,局面上的局势白棋已经将黑棋吃的只剩下最后的三颗棋子,黑棋想要翻身,难如登天。
皇甫涧越对这样的棋局结果很是满意。若是他和齐枭的人生棋局也能以这般的结局结束,那他死而无憾了。
齐枭的目光从棋局上移开,面上带上苦笑,“怎么办啊,看来我现在不管是说什么话皇甫涧越你都不会相信了。”他的宽袖在半空中轻拂过,做势要去推掉那盘棋局,却是被皇甫涧越给拦住了。皇甫涧越一双鹿眸犀利如刀,“既然已经这般了,你又何必推倒重来。”
“皇甫涧越,你喜欢呦呦什么?”齐枭突然开口问道,“你根本不了解她,你喜欢的也只不过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她。喜花之人看到美丽的花儿会采撷,而爱花之人看到美丽的花想到的是给它浇水。你与她没有经历过生死,又哪来的情愫来感天动地?”
皇甫涧越很是厌恶齐枭这种说话口吻。搞得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是真的爱她的。其他人都是贪图她美貌只是肤浅的喜欢她似的。
“齐枭,你别用这种口吻跟我提她。你只不过是比我先出现在她的人生里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就只有你可以爱慕她。我对她的感情绝对不比你对她的感情浅?”
“放屁!”齐枭直接爆粗口,“你要是爱慕她,怎么会把她的孩子偷偷调换了。现在你还把她的孩子弄丢了……你没有想过,若是她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孩子,她都会生活在痛苦悲伤之中?”
齐枭用恶狠狠的语气将话一搁。
皇甫涧越眉峰锋利,鹿眸里闪烁着冷厉,“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你要是真的对她好,她之前就不会被你们云龙国人骂做水/xing/杨花,也不会被人当众要求杀了她。”
皇甫涧越在面对青晨感情时,总是锱铢必较。
可以说,青晨是他的软肋。
谁抓住了他的软肋就等于抓住了他的弱点。
可这一份的锱铢必较却是让齐枭眼底有清明的光芒闪过。边上跪着的居广知没有想到本该一见面就该斗了个你死我活的两人,今天一见面却是一反常态的下起来了棋。棋下了半途中却是又为一个女人翻起脸来了。
而冷不丁的,他就又发现他们的君上被齐枭套去了话头。
齐枭指责他们的君上丢掉了青晨的孩子,让她一辈子都有可能生活在悲伤之中。而他们君上大概是被他的话给激怒,并没有发现他这话里的陷阱,竟是接过他那话直接反驳起来了。
那不就等于在告诉齐枭,小公主现在并没有在宫中,他真的把孩子给丢掉了。
没有了小公主,那也就等于失去了控制威胁齐枭还有青晨的把柄。
居广知心中为他家君上无端中失去的这一筹码感到惋惜。
齐枭嘴角轻压,“皇甫涧越,她被人骂做水/xing/杨花这事难道不是应该怪你嘛。若不是你在背后捣鬼,她不可能被人这般诋毁的。你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说起我的不是了。”
齐枭说话间,目光又落在棋盘上。他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捻起棋盘上的一颗黑棋,又放到棋盘上的某处。黑棋一下子跳出了白棋的围困,皇甫涧越目光一下子危险的眯紧。
人生如棋,每次他就要打败齐枭时,形势都会来个翻转。
这次连跟他下棋,形势也来了个翻转。他看着棋面,心中又怎么可能甘心。他马上调动手上的白棋想要吃下那三颗黑棋。
齐枭却是愈下愈勇猛,“皇甫涧越,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对呦呦的那份心思吧。我知道我们云龙国的那些文武百官会拉扯我的后腿,所以我把太子立为皇上,直接当甩手掌柜了。现在我是太上皇,我有的是时间陪她游山玩水,甚至我还可以为了她到秦国入赘。你呢?”
齐枭将话说的十分洒脱,在他的话声中,什么帝王将相,什么皇子皇孙,什么国仇家恨,在他心里都是浮云,都没有一个青晨来的重要。
皇甫涧越因为他的这般洒脱,心里犹如被油煎火烧,一股莫名的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膺。
他不是齐枭,齐枭从小被父母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他现在拥有的权势都是他辛苦拼搏才有的。他爱江山也更爱美人。
齐枭幽邃的目光轻瞟了一眼他,将他脸上的表情收尽后,突然指着跪在边上的居广知说道,“你想娶呦呦为妻,可你口中的居爱卿呢?他能容得下呦呦吗?如果你真的把呦呦娶回宫当皇后了,你能保证你的居爱卿不会对她下黑手?就像他自己说的,昨夜他和我合作,只是想要将我和我的部下都围而歼灭。但是你一个皇帝,不觉得很恐怖嘛,你一个告老还乡的臣子都能动用手段让皇宫里的侍卫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居广知全身一僵,他很清楚的明白,在齐枭说完这一通话后,他完了。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越过他动用权力,而齐枭刚才那一番挑拨的话无异于是将一根刺刺入他们君上心窝里。
他们君上现在不会处置他,可是等这事完毕后,他们君上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居广知撸起袖子,紧张的擦拭了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
齐枭今天光是往他们君上面前一坐,既离间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又套取了小公主的情报。
亏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套路住齐枭。
现在他唯一的期盼也只有管家那里了,希望管家那边能有好消息。这样也不枉费他今天乃至以后的所有牺牲了。
皇甫涧越一双鹿眸觑向跪着的居广知,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但很快的还是横眉冷对看向齐枭,“齐枭,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挑拨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了。另外……你也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将齐枭压制下去。
她的目光又落向棋盘上的棋局,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又是满盘皆输的下场了。
从座位上站起身,他袖子用力的在棋盘上一拂,满盘的棋子“哗哗”落了地。
“来人啊!将云龙国……太上皇拿下!”屋外便有一批羽林卫冲上前来将齐枭团团围住。齐枭笑得灿若春花,“皇甫涧越,你真是太客气了。竟然用这么‘隆重’的方式来请我继续留在你们云龙国做客。既是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记得等下次要来亲自接我离开哦。”
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是这么的满不在意。
皇甫涧越心里怀疑,这个齐枭可能是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齐枭自己拂袖让楚国羽林卫们在前头带路。
皇甫涧越命人将人带下去后,居广知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躬身上前想要对皇甫涧越解释。但他都还未开口,原本好端端的皇甫涧越却是全身一震,整个身子猛的就是要往前一栽。
居广知脸上表情一震,赶紧上前接住皇甫涧越,这才让皇甫涧越没有直接往地上栽去。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御医过来给您诊治下?”居广知小心翼翼的说着。
皇甫涧越却是直接黑着脸,眼瞳剧烈收缩,用抑制不住的颤抖声音命令着,“居广知,你赶紧派人在这院子周围四处搜寻一番,务必要找到她!另外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定不会绕过你们。”
皇甫涧越只觉得眼前涌起一阵阵的眩晕,胸口处还隐隐作痛。
他知道青晨那边一定是出事了,所以他这里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居广知现在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他让他去找人,他只能赶紧带着人下去找人。
可是整个羽林卫的人将院子都翻找了一番,都没有寻到青晨他们的下落。而齐枭这边也被皇甫涧越的人软禁起来了。
皇甫涧越的人没有搜寻到青晨的下落,最后只能打道回府。
悬崖处,马车坠落时,琥珀抱着青晨跳出了马车。现在两人都被挂在悬崖半山处一颗树梢上。
夜风凄冷,只往两人身上钻。青晨一张脸早就被冻得发红。
就连抓扯着树梢的两只小手也在寒风中变得越来越僵硬。
“皇后娘娘,咱们再多坚持一会儿!卫漉他一定还活着呢!他一定会找人来救我们的……”琥珀用哆嗦的声音说着。青晨吸了吸鼻子,她原本很想给琥珀一个笑容,可她却发现她们抓扯的那株树木已经有松动要往下折的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