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雁立刻被安排到了军部电台,在她指导下,随着电台嘀嘀的按键,所有的敌占区地下秘密组织又和苏北新四军接上了联系,他们重要的情报源源不断传来。根据地囊括了江南新四军积攒的所有力量,迅速消化,迅猛发展了。
陈然和鲁大勇排长被安排到了一家农舍休息,刚刚安顿下来,一名战士带来一名参谋过来,告诉鲁大勇,军部急需了解江南部队情况,又有许多小部队突围过来,部队也需要核实,请他赶快过去。
鲁大勇走了,留下陈然一个人孤独,看农舍主人,一位老大娘热情接待,床上干净的被褥,他牵挂受伤的南宫妩月和苏振明,心情始终心绪不宁。
晚上警卫端来了饭菜,有稀饭馒头和一块咸肉。他没有口味,吃了两个馒头就放下了。他走出农舍,沿一条小河徘徊,心里寂寥。小分队那么多熟悉的人都走了,徐铮山,牛得草,还有史国忠汪明山和马明,他们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英勇,可是却永远的走了。他产生了一种念头,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一切对于他都是陌生的。他想到了自己的部队,应该去寻找他们了。如果不是南宫妩月生死未卜,他也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了,他已经尽到了责任,从此可以让赵红雁心无旁骛地工作了。
他无意间走近了一处部队驻地,看见战士们正在空地上晚餐。他非常惊讶,这些战士们衣着单薄,吃的是野菜和窝头。他知道这些食物完全没有营养,他们怎么保持体力打仗呢?又看到他们的武器,老套筒和汉阳造,很少的中正式,他又仔细观察,很久才见到一挺日军歪把子机枪。他很担忧:“这样的装备怎么能与拥有精良武器的日军对抗呢?”
晚上,赵红雁来了,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位新四军长官和一名随从。这位长官看似三十多岁,长相极瘦,额头旁青筋暴露,陈然一看就知道此人具有内功,是个不一般人物。再看旁边那位随从,二十多岁,精明干练,身子骨柔韧敏捷,他很惊讶,赵红雁怎么会带两个武功高手过来呢?
赵红雁作了简单介绍,陈然这才知道他们是新四军敌工部的。这位精瘦的汉子是敌工部曲部长,代表司令员特地来看望他的。”
双方客套以后,曲部长拿出一份密件,道:“陈连长,这是我们截获的敌人一份密件,可惜全部是日文,我们没有专业翻译,听赵红雁同志推荐你精通日文,所以想请你给我们翻译一下好吗?”陈然接过一看,马上就知道是一份绝密函件,上面写道:
舀州宪兵队:
一月27日,上午十时,我部派西村一郎少佐来你处押运新四军要犯“虎爪一号”此人危及大日本华中派遣军零号计划,涉及南浦联队作战行动,本部必须查知详细情况,极端重要,命令你们即刻执行。
华中派遣军久留米师团
昭和十六年 一月24日
陈然按原文翻译,曲部长听后,突然话题一转道:“陈连长,你原是国军军官,按我们部队规定来根据地是不能佩带枪支的。”说完手腕一翻,夺取陈然佩带的匣枪。
陈然一惊,自然而然食中两指一并,敲击对方的腕门。曲部长变夺为抓,袭向陈然两指。陈然屈指一戳,点向掌心枢关穴,曲部长回臂拿陈然手腕,陈然手掌穿出,直击曲部长胸口,曲部长只得起身避让。两人电光石火间已经交手了四五招。
赵红雁一旁见两人突然起了冲突,赫然惊讶。曲部长连忙两手一拱,道:“对不起,我听说陈连长会武,一时技痒,就想和陈连长切磋几招,冒犯了陈连长,望请陈连长见谅。”说完又道:“陈连长果然是武当高手,我非常佩服。”
陈然未知可否,一旁的那个青年也两手一拱,道:“陈连长前辈,我是侦察连肖排长,少林出身,也学了点皮毛,今日难得有了机会,想请陈连长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陈然这才知道他们是想考验自己武功,心想:“我不是来争强好胜的,我只是帮助义妹摆脱危难的,我马上就要走了,根本没有心思与你们啰嗦了,但是看你们这番信心,不显露一点山水你们也是不甘心的,那就成全他们吧!”想到这里他不再谦虚,起身一拱手道:“肖排长谦让,那我就托大了。”说完示意肖排长可以动手了。
两人来到院内,肖排长知道自己是后辈,不能谦让,待陈然立定,一招少林派横山云雾,向陈然胸口击来。
陈然不避不让,直等他拳面到来,这一来肖排长有点傻了,原先估计陈然会有反击或避让,他藏有后招,没想到这是陈然要与他比拼劲力,他无法缩手了,只得依仗自己孔武有力,继续发拳。眼看拳头就要击中心口,陈然两手一合,牢牢黏住了对方手腕。此时肖排长已经挣脱不掉,如果他动用另一只手,陈然只需轻轻一绞,他这只手臂就废了。
好在肖排长知趣,不再使劲挣脱。待陈然一笑放下,连忙道谢。一旁的赵红雁看得一头雾水,见他们说是要较量武艺,可是一伸手又放下,不知什么含义。肖排长已经完全清楚,自己和对方完全差了几个等级。
双方又重新坐下,这回曲部长真诚请教,道:“陈连长,这份密件对我们非常重要,虎爪一号是我们打入敌人的重要情报人员,掌握了敌人零号计划的许多内容,我们想救出虎爪一号,请问陈连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陈然苦恼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来的时候南宫妩月同志救了我,我欠她这份恩情,不知怎么才能报答。”
曲部长望向赵红雁,赵红雁急忙叙说了事情经过。听罢以后曲部长立刻向陈然保证:“陈连长请放心,南宫妩月也是我们的同志,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抢救她的。”
这天送走了曲部长,陈然告诉赵红雁:“我不能再等待了,明天一早就赶回桃村医院,看望南宫妩月。”
第二天一早,陈然早早起来,牵了马出屋。这匹马是鬼子冢夫的,浑身栗色,是一匹好马,自冢夫被打死以后,就缴获归了陈然。常言千里驹,虽然不可能日行千里,但是跑上几百里没有问题的。陈然善于调教马匹,这匹马与陈然虽然只有相处两日,但是已经非常听从陈然指挥了。
陈然翻身马鞍出村,栗色千里驹展开四蹄飞奔,此时由于白日,比之骑兵连黑夜行军又快了许多,午后不久就赶到了桃村。
走进桃村分院,陈然看到苏振明已经醒来。他又去南宫妩月病房,医生告诉他南宫妩月仍然情况严重。他坐在病床前,抚摸南宫妩月额头,仍然很烫。他一直默默注视南宫妩月,突然,奇迹发生,南宫妩月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陈然,马上认出他来。虽然无力说话,她伸出了纤柔的手,一下子紧紧抓住他手腕,将他手放入自己胸口,接着又昏迷了。陈然被紧紧抓住,不敢挣脱,感触她微弱的跳动,心情怜惜到了极点。南宫妩月一会儿又喃喃自语:“不,不会的,不会有什么血,血光之灾,如果真,真有,就让它降临我身上,千万···千万不要降临陈然···”
晚上,军部来了两位医生,告诉罗院长,是司令部派他们来的,同时也带来了药品。他们和罗院长一同仔细会诊,告诉陈然:“简直难以置信,按南宫妩月的体质她仍然会昏迷很长时间,但是今天她竟发生了奇迹,完全有了恢复迹象。这种情况按医理不能解释,只能猜测她有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才会出现这种奇迹的。”
晚上赵红雁也赶来了,听说了南宫妩月病情,长吁口气,道:“谢天谢地,我总算可以放心了。”又问:“陈然,你知道曲部长他们找你究竟为了什么吗?”陈然道:“他们为了救出自己同志,想冒充敌人,打入日军内部。”赵红雁睁大了吃惊的眼睛,询问:“他们又没有和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陈然道:“这个计划确实很好,可惜他们没有适合的人选,就挑中了我,因为我既懂日语,又有战斗力,他们已经考察过了。”赵红雁更是吃惊,感叹道:“我哥哥果然睿智,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陈然道:“他们只是考虑到了以上两点,可是仅有这两点依然不够的,日军非常狡猾,必须有完全熟悉久留米师团和南浦联队的军官出面,才有可能骗过敌人,救出虎爪一号。”赵红雁见陈然如此一说,完全和曲部长与自己讨论的一模一样,更是佩服得无以复加,再询问:“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陈然道:“现在只有一个关键问题,关押虎爪一号的敌人军官是否认识西村少佐,如果没有见过,那就一切迎刃而解了。”赵红雁大喜,一下子跳起来拍打陈然身子,欢叫:“哥,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个看守的军官是刚刚派去的,我们底下组织报告,他完全不认识西村少佐。”
陈然这才笑道:“那就可以了,我明天就去和曲部长见过。”赵红雁更是笑道:“不必了,曲部长他们已经来了。”说完跑出房去。
不一会儿赵红雁拉了陈然去医院办公室,曲部长和肖排长正等在那里。他们见过,相互意味深长地笑了,曲部长道:“实在情况紧急,只能委屈陈连长出马了。”陈然道:“曲部长客气了,陈然我一诺千金,既然你们做到了,那我言出必践,请曲部长下令吧!”曲部长唤了四名战士进来,又指了肖排长道:“他们都服从你指挥,今天连夜出发,明天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陈然与战士们出去,赵红雁很是纳闷,询问曲部长:“他没有向你们提出什么要求啊?怎么又是既然你们做到了,他就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的。”曲部长微微笑道:“昨天他不是说了吗!南宫妩月受伤,他脑子很乱,他是向我提出要求啊!他这人有恩必报,重情重义,我非常敬佩,其实不用他请求,我们也会全力抢救南宫妩月同志的。”赵红雁这才恍然大悟。
深夜,陈然再一次去病房看望南宫妩月,她刚刚苏醒过来,陈然亲切告诉她:“我们已经到达了根据地,你就是被医院抢救过来的。”南宫妩月虚弱得不能说话,看陈然全副武装,知道又是去执行任务了,面容忧郁。陈然笑着告诉她:“你们司令员召见我,我得打扮起来精神点,你好好养伤,我很快就会再来看你的。”她这才勉力笑起来。
陈然走出病房,曲部长已经等在那里,面容非常沉重,告诉陈然:“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地下组织报告,虽然监狱里看守的军官不认识西村,但是监狱上级日军宪兵队蛮介少佐曾经见过西村,如果你们冒充西村去监狱提人,他亲自到场监督那就糟了。”陈然询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曲部长道:“蛮介非常狡猾,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放过的,为了你安全起见,我们只能放弃了。”陈然道:“不行,放过这一次,就再没有其他机会了,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同志带回来的。”
陈然没有犹豫,率领五名战士骑上骏马,向着舀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