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兹越过杨展,径直由采灵扶着离开。杨展看着她步步温稳,清冷背影越行越远,直到那片衣角在眼里消失才回过神。
她的询问,他当初接到批令时也有疑惑,也问过巡按大人。巡按大人让他先去把人抓了起来,免得罪犯畏罪潜逃,物证宿州知府会派人送过来。
秦木兹句句犀利,指出此案错漏百出,人证重要,物证,杀人动机更需要。杨展沉思几秒,就见转廊走来一个下人。“杨执尉,大人请你过去。”
“好!”杨展大步流星朝巡按大人办事侧堂走去。
巡按府前,一辆秀气精致马车停靠在石狮子旁,红莲安静站在马车边上,冷月一身紫衣萝裙,在巡按府门前踱步。一见秦木兹从里面走出来,连忙迎上去。
“木兹儿。”
秦木兹一愣,随即暖暖一笑,“小月月,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上马车再说。”冷月压低声线,谨慎朝四周扫了一眼,秦木兹点点头。
坐上马车,马车平稳行走,冷月才重重吐了口气。“你入宫几天是不是又得罪了哪位娘娘?怎么这么多人在暗处监视你?”
想到刚刚秦木兹从巡按府里面走出,四周突地涌现了多道气息,强劲凌厉,虽然在暗处隐了气势,可她一下子就能感觉,那些人必是高手。
“这个还真不知道。”秦木兹摇头。她也发现有人在监视着她,暗里提防着,见那些人只是隐在暗处监视并无攻击,心里也正奇怪着。
冷月忍不住白她一眼,然后想到她看不见,泄气顿住了。掀了马车帘,马车穿过主街,热闹喧嚷,眸子冷冽扫了一遍,那些隐在暗处的人气息顿无。
冷月放下帘子,才一脸正色对她道:“我派人前去宿州打探了,那边有个酒坊老板娘被杀了,有两个打更夫见过凶手从酒坊出来,往盛京方向逃走。我们探子潜入那间酒坊,里面的痕迹已经被抹去,那边的百姓对这事也忌讳莫深。
秦老爹恰好那两天到过宿州,也恰好夜里赶回盛京。宿州出了命案,还是平民阶层,宿州百姓却不敢谈论,太过古怪了。
还有就是宿州知府把这事呈了折子,不知为何朝廷格外重视,要求盛京巡按府协作,现在秦老爹被关在大牢,宿州知府他们今早就把那两名证人护送过来盛京了,还派了人特别守卫着。”
冷月顿了顿,接着说:“我们探子还探了一个消息,秦老爹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宿州,也固定去富贵酒坊那里品尝新酒,秦老爹和那位老板娘该是旧识,而且关系还……不简单。”
这么短时间里,她能查到的也只有这些。
冷月说完后,看着秦木兹,“秦老爹这个案子不简单。”
很明显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布局陷阱。
秦木兹面无表情,早在听到爹被巡按府以犯事罪名抓入大牢,她就知道此事诡异了。巡按府不会无缘无故批令抓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可以抓人。
天子脚下,巡按府还是的依法办事。
“我需要见爹一面,小月月你给我想个办法。”
“好的。”
月阑天阔,风夜无际。
景王府内,明亮如昼。
秦木兹坐在一盘棋局前,对面的人心情颇佳的摆弄棋盘里的黑子白子。
“黑子走三线左北。”顾景昭把黑子落在棋盘三线左北方位,从棋蛊里拿起一颗白子,询问秦木兹:“秦姑娘,这个白子又该走哪里呢?”
秦木兹敛眸,淡淡道:“二线左南。”
在二线左南方位落下白子,黑子顿时四面楚歌,下一步不管怎么走都必死无疑。顾景昭看着这么一盘棋局,抬眸,“和秦姑娘下棋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王爷说笑了,不知还要怎么样的条件,王爷才可以让木兹入大牢呢?”秦木兹沉住气,问。
来景王府许久了,除了陪他说棋,她要确认的事情还有答复。
冷月传了消息,这个案子不知为何被封死了,给牢狱塞了不少钱银就退了多少钱银,说是上面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秦浩然。牢狱给冷月透了消息,秦浩然还在狱中受了刑,秦木兹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吩咐采灵准备,她们去景王府。
秦木兹承认,她这一刻需要向顾景昭低头了。在南晋,冷月坊的能力再大也大不过顾景昭景亲王爷的身份,迫不得已的她只能再次找上他。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条件值得本王去考虑帮助的呢?”顾景昭似笑非笑。
“你用诛心墓换了本王保你宫中无忧,本王做到了。现在要本王安排你进大牢看罪犯,你家小酒馆本王又瞧不上,你还有什么条件能让本王心动的?”
“南晋的皇位,王爷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秦木兹仰脸直视无畏看着他,淡淡问道。
顾景昭把玩手中的一颗黑子,侧过半边俊脸隐在黑暗里,“南晋的皇位本王动心了又能如何,秦姑娘这话意思还可以帮的了本王拿了这皇位不成?”
“只要王爷想要,又为何不能?”
“哈哈。”顾景昭骤然一笑,“你一个盲女还想帮本王夺皇位,本王觉得这是听过最可笑的话。”
“如果本王真能靠你一个盲女拿了那个皇位,岂不是和金瞑新帝一样懦弱。”
金瞑新帝靠一个女子的鞍前马后坐上了九五至尊宝座,未必他也会如此无能。
秦木兹脸上血色顿褪,抿唇不言,良久才轻轻一笑,“还是木兹不识趣打扰王爷了,告退。”
“不是本王不想帮你。”顾景昭把棋子扔回棋蛊,双手枕着后脑勺,悠悠然。他顾景昭可不是好人,更不是烂好人。
秦木兹冷然扯了唇角,只是她不够条件。她转身毫不犹豫离去,从此,他们之间只有恩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