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的第一件事情是跟张苏打电话,确定他的平安。李秋燕要是真的用徐身体“吃”了张苏,我一定买包老鼠药回去拌在水里毒死她。
幸好张苏接了电话,无任何异样情绪的跟说:“泥丫,你小心点。李秋燕带着徐师傅的身体跑了,田嫂被他用椅子砸成重伤,正在医院急救呢。”
我放心了,张苏这口气,他肯定没事。我又问了几田嫂的伤势。张苏让我不要担心,说他会照顾好的田嫂的。还说,刚才医院来一个姓王的道长。王道长果然找到医院去了,看来李秋燕对王道长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李秋燕在我这里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被我忍回去了。前有林旭的命令,后有李秋燕的威胁,我不能轻易冒险。
聊几句后我跟张苏说我接了私活,佣金挺高了,但是在外地,需要出去几天。
和李秋燕去青州肯定要好几天,必须和张苏说一下,不然他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但是我又不能和他说实话,只好撒个谎,好再我平时也为接私活出远门,张苏没有丝毫的怀疑,还说叫我在外地多呆几天,等王道长抓到李秋燕再回来。
青州离我们所在的城市不远,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买了两张五点半的汽车票,然后又去集贸市场花了五十块钱买了件廉价的红色旗袍和一双三十五块钱的高跟鞋。
旗袍和高跟鞋提回家,李秋燕各种嫌弃,各种嫌弃后就当着我面就脱身上的衣服。我吓的赶紧溜出门。估摸着她衣服换好了,再进去的时候,恶心的我差点没吐出来。
徐师傅身材虽然偏瘦,但是骨格大,旗袍穿在他身上紧绷绷的,又平又扁像个搓衣板,偏生李秋燕还自认为性感,踩着个高跟鞋,屁股扭来扭去问我:“我美么?”
我吞了吞口水,违心的回答:“美!”一个鬼我也不指望纠正她的审美。
李秋燕摸着脸满意的笑了起来,又问我:“把你的化妆品拿出来跟我用用。”
“我不化妆,没有化妆品。”因为平时总是给死人化妆,所以我从来不跟自己化妆,连面霜都不往脸上擦,感觉不吉利。
李秋燕不信,在我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化妆品,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最后目光落在我工具箱上。她翘着二郎腿坐到椅子上,指了指我工作箱,对我笑着说:“用那跟我画个妆。”
我千万个不愿意,说:“我只会跟尸体化妆,不会跟活人化妆”。
她看看我,又看看工作箱,站起来,走到床边,往床上一躺说:“我本来就是个已经死了人,你快跟我化。”
坳不过她,我提着工具箱走过。一看到那徐师傅那张脸上的女人娇态,我就恶心,就想离他远远的。我忍着恶心,打开工具箱跟徐师傅化妆。
入殓师画的死人妆和平时化妆师化妆师有所不同的,为了掩饰死者的死态,粉底和腮红会打的很重。李秋燕的妆,加之我故意使坏,粉底比平时涂的厚了一倍,画好后,看着徐师傅那纸人似的脸,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渗的慌。
李秋燕却很满意,对着镜子点头,说:“化的真好,鬼就应该是这样子,看着渗人。”
我尴尬的呵呵呵笑了两声。
化好妆,已快五点半了,李秋燕从我衣柜子里拿出的我太阳帽和太阳镜戴上,又找了把雨伞撑开,才扭着屁股和我一起出门。太阳伞和太阳镜基本把李秋燕遮盖的严实,所以在街上倒也没有人注意她的怪异。
我不敢和她靠的太近,始终保持五六步的距离。
五点半,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很快我就发现,李秋燕似乎有些惧怕阳光,整个人都缩在太阳伞下,和在房间里那副搔首弄姿的样子截然相反。
一上汽车,她就立马挺直腰板。
我怕和她坐在一起,专门买了两个相隔甚远的座位。李秋燕坐到座位上就用太阳帽盖住脸睡觉,我也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李秋燕为什么去青州,是为了躲避王道长?还是真有事情?可是她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心想着。
很快汽车就启动。
李秋燕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吓人,在车上很老实,一直用帽子盖着脸。晚上九点左右到达青州车站。
李秋燕对青州似乎很熟悉,一到车站就扯掉盖着脸上的太阳帽,大步下车。我跟下去问:“到青州了,你要干嘛?”
她回头朝我微微一笑:“当然是先带你去找住的地方,这大晚上的我们总不能睡街头吧。”
“你现在能告诉你来青州做什么了吗?”我问。
她没说话,熟门熟路的走出车站。我跟在她后面。李秋燕最后在一间叫绿色心情的小旅馆前停住,她摘下脸上的墨镜,仰头看着破旧的招牌。
我站在她身后,也仰着头看着旅馆招牌。
“我要住在这里。”李秋燕戴上墨镜抬脚走进旅馆。
无论多繁华的城市都会存在这样一间旅馆,破旧,阴暗,但是价格出奇的便宜,住着各色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前台开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虎背熊腰,满脸凶相,一看就觉得是那种很会撒泼蛮搅的人。
我要了两间房,又指着中年女人身后的橱柜要了几代零食,付钱的时候,李秋燕突摘下墨镜对着那中年女人用少女儒软的口音叫声:“张姨,我要408的房间。”
那女人正看我递过钱的真假,李秋燕这一叫,她瞬间脸白如纸,抬眼朝我们看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李秋燕摘下墨镜,扬手朝她故作风情万种的笑了笑,捡起从她手上飘落的钱,递了过去,说:“是不是见鬼了,脸色这么惨白?”
声音依旧是又儒又软。
中年女人身子一抖,哆嗦着靠在身后橱柜上,满眼惊恐的盯着李秋燕。
刘秋燕笑着把钱塞进她波涛汹涌的胸部,轻佻的伸手拍拍她呆滞的脸,从柜台上抓起一串钥匙说:“收好了,零钱不用找。”
说完晃着钥匙扭着屁股一摇一摆的踏着狭小的楼梯往上走去。
拿我的钱做人情,还真是大方。我对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笑眯眯的对中年妇女说:“大姐,别听她的。房钱是我付,你还是把剩下的钱的找我。”
中年妇女似惊魂未定,拍拍胸口,看了我一眼,找出几张零钱递给我后,小声问:“刚才那位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接过零钱,数了数塞进口袋,望向中年妇女说:“你觉得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说:“女人?”
我哈哈一笑,说:“嗯,女人。”
中年妇女又问我:“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打量着她的脸色,慢慢的说:“她姓李……叫李秋燕”
中年女人像被重物击到似的,猛的又靠在后面的货架上,脸上满是恐惧。从她的神情,我已经断定她肯定是李秋燕生前的故人,李秋燕刚才用自己的声音喊她是为了吓唬她。
我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故意说出李秋燕的名字,看着女人的反应我猜对了。说不定李秋燕的死还和她有关系。
证实自己想法后我就没有在搭理这个中年妇女,也踩着楼梯往上走。
小旅馆总共有五层,爬到四楼就看到李秋燕站在楼梯晃钥匙圈。看到我上来,她丢过一把钥匙说:“408给你。”我接过钥匙,跟着她往里面。
中间是一条脏兮兮的走廊,两边都是破旧的房门,走廊的顶挂着一小灯泡,光线很暗,照的周围模模糊糊的。四周的房门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吼声。
某种奇怪的气息飘荡在昏暗的空气中。
李秋燕朝我笑了笑,走到其中叫的最为响亮的门前,身子往门上一靠,抬手敲了敲门,大声说:“里面寻欢的,声音小点,你们影响到周围的客人了。”
她这也叫,房间的女人挑衅似的,呻吟声反而更大了。
“呵,叫这么大声当心三楼的的人报警,叫警察来扫黄。”李秋燕又说。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呻吟声立马熄火了。
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脸一红,转身就想下楼离开。李秋燕喊住我:“别挑了,附近的旅店都是这样的。一二三是集体合租,四楼五楼的单人间就是租给是小姐做生意。这附近没什么酒店,你要是嫌脏就去408,408室是不租给小姐的。”
我无奈只好拿着钥匙回转身。
李秋燕住402室,走两步就到。她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后,指着走廊深处说:“408室是最里面那间,你放心408室旁边的房间没人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吵你的。”
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往里走。
走廊狭窄幽暗,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是通向地狱的黄泉路。我踩着脏乱冰冷的地板,两边房间里不断的传出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重的喘息声,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每扇紧闭的门后都是一个地狱,里面的男女正在收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心里有点慌,加快的脚步。走了两步,身边的一扇门打开。一个男人从里跌出来,撞在我身上。我被男人撞的往后一退,一头撞到了墙壁上,疼的我眼前直冒金星。
“滚,说好的价一分钱都没有少的。爽了就想不给钱,你做梦。你今天要是敢少老娘一分钱,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有人粗着嗓门骂。
我揉着后脑袋看去,只见对面的门里站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穿了一件白衬衣,没穿裤子,衬衣下的一双大腿又长又白,正指着撞到我男人骂骂咧咧。
“不少就少,动什么手嘛!”男人嘀咕了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钞票用手搓了搓,放进衬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