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不必担忧,你之后跟我说便是,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大官之辈,但是,说出来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冉子勋紧紧地盯着老人家的身子,不经意间怀中的孩子猛然翻过一个身,却又是陷入呢喃睡眠之中。
“唉,小伙子我就这样跟你说吧!我们家乡一带被洪涝灾害害得可惨了,那些天的洪涝灾害基本已经把那边儿人都被淹死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
老人家眯着浑浊的双眼,瞧着他的模样满满都为哀伤,正当冉子勋皱眉之间,猛然咳嗽了几声。
“老人家,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即便是夜间,冉子勋仍旧是能够感受到老人身畔的悲哀之意,见他颤抖着双肩,却是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在江水之中抓不住任何扶持之物那般绝望。
“没事,一把老骨头,就是这样的,能够来到这这个县,活着就好,孙子还小,唉,要跟着我流落街头,真是苦了他了!”
老人家稍稍叹了一口长气,目光紧紧落于怀中沾满污垢的孩子的身上,宠溺于双眸之中泛起涟漪。
“真是,狗官!”
冉子勋不免想到了之前朝廷之中查到的一些贪污受贿之徒,愈发气氛于心,不禁便是如此谩骂了一句。
“你这小伙子说话可是要当心一些,如今夜中倒是可以呢喃几句,白日里可是不要再说了,这个县的县令啊,对我们也算是不错,半月便是施粥送米一次,店铺偶尔也是给我们一些施舍,但是我们哪里能够如此问心无愧地接受呢?”
“治标不治本,终究是徒劳无功!”
冉子勋愤愤一句,猛然间站起身来,这些日子在县令府中就住,兴平侯南宫俊杰似是总是在阻挠一番,每次上街之时,哪里能够瞧见这些?
好似是将徐廉之所有的问题暴露了出来,反而将他的善心隐藏,令冉子勋当初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这徐廉之恐怕也是一个自私自利之徒,若得亏他偶尔一人出来一番探查,才是明白徐廉之的心思。
那些粥米,怕也是从他的口粮之中省下来的吧!
“的确,徐县令是个好官啊!”
“我倒是听说,徐县令一家皆是清廉之辈,他的侄子啊,听说前些日子上京赶考,还是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曾回来拜访过他,不过他似是一点儿也不为傲,只是劝侄子要小心官场。”
老人家略是哀怨地说了几句,便是稍稍摆手。
“话说得多了也是无用,小老百姓哪里懂得官场呢?只希望天子能够明白,多多播一些善款来吧!这么多无家可归之人啊!”
再一句,老人缓缓闭上了双眼,似是已然陷入沉睡之中。
或是瞧着冉子勋皱眉之余无话可说,才是此番哀叹吧!
冉子勋凝着他们的目光,一点一点流露的皆是怜悯与同情。
纤细的右手伸入怀中,冉子勋摸索一番,才是寻到一两银子,悄无声息地放入老人家的手掌之中,稍稍将布满沧桑褶皱的手握紧,冰凉之意透彻于心。
街道重新陷入沉静之中,“哒哒哒”的脚步之声缓缓散于夜风之中。
徐县令之府并非是十分奢华,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家多了几个院子罢了。甚至于门前的牌匾都是普通的木头之上涂抹了一个朱色大字。
冉子勋示意正要呼声的大门侍卫,独自一人进入其中。
穿过幽暗的小道,冉子勋瞥见书房方向似是仍烛光点点,只是照亮了半屋,昏暗之意满满。
“是何人?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轻轻的叩门之声,徐廉之的视线才是从手中的书本之上离去,悄然落于房门之上。
“徐县令,是本官!”
“原来是冉钦差,可是下人招待不周?”
见冉子勋进门而来,徐廉之微微敛眉,将烛光挑亮了几分。
“不是,只是本官突然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徐县令,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冉子勋似是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于地,只是几步便是迫近了桌案之前的徐廉之。
徐廉之正值壮年,如刀削的俊脸之上蓄了长长的胡子,却是不掩正义之意分毫。
“既是冉钦差有话,徐某自然是方便,不知是关于什么呢?”
“听闻徐县令的侄子于此次科举之中名列前茅,不知是否为榜眼徐一辰呢?”
冉子勋突然问出的话语令他一惊,徐廉之自是以为冉子勋之后的话语会是关于如何稳定杞县而展开,却是不料提及了这个。
“不错,冉钦差怎地会询问这个?”
“无事,随意问问便是,关于之前兴平侯与本官提出的开仓放粮一事,徐县令不必再想了,本官已经是琢磨清楚,放粮还没有到时候,本官自是会派人禀告陛下,令他再拨一笔赈灾之款,令你能够安抚所有来到杞县的流落之人,由你来安定他们,对杞县也是一件好事儿。”
冉子勋这般言语同样是出乎了徐廉之的意料,但是他自然是能够听出冉子勋这话的意思,双眉顿时挑起,斜入鬓角。
“徐某为杞县百姓与受灾之人多谢冉钦差!”
徐廉之的拱手令冉子勋觉得有愧,便是微微摆手令其不要再说这一种话了。
“呵呵,不必。天色不早,徐县令还是早些歇息了,本官便是先行回房间了!再有什么,明日再言!若是兴平侯来问,说明是本官之话便是!”
之前兴平侯南宫俊杰咬着开仓放粮一事不放,明面之上虽然是停歇了几日,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向徐廉之再次提出。
这些日子,南宫俊杰倒是安定了不少,令冉子勋有些奇怪,却也是庆幸一番。
小院一角,兴平侯南宫俊杰房中已然是漆黑一片,但是若是定睛,便是能够瞧出两个身影隐隐在房间之中摇动。
“顺贵嫔那一边是否像计划之中那么顺利?”
低沉的声音而出,赫然就是南宫俊杰的话语。
只见南宫俊杰负手于房间之中,背对着另外一着黑衣之人,主子跋扈气息横显。
“回禀兴平侯,属下今日禀告之事便是关于这个,顺贵嫔虽是顺利替天子挡了一刀,伤势即便是重了一些,但是也是将天子的心挽回,不过……”
手下略是支支吾吾的话语令南宫俊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也是不知会出什么问题,会令一向沉稳的手下这般惊慌。
“不过什么?”
南宫俊杰的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转身紧紧地瞧着身前跪下的人。
“不过,袭击顺贵嫔之人并非是侯爷派出的,属下的计划也并非是那一日,但是,正巧顺贵嫔便是恰好为天子挡了一刀,若是属下安排的人,断然不会向顺贵嫔下那么重的手!”
“什么?”
一声惊呼猛然间打破了房间之中原本静谧的气氛,南宫俊杰的双目圆睁,不可置信般盯着心腹。
“回禀兴平侯,的确是如此,属下定然是没有弄错,另一派人……兴平侯觉得,会是何人所派?”
心腹手下有些颤抖了双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道。
“何人,何人,呵呵,既然你没有动手,自是无法从我们头上查出什么,顺贵嫔一事,也算是上天庇佑。你先下去吧!”
待心腹手下猛然之间自半掩的窗子而离,南宫俊杰才是逐渐冷了眉眼。
刺杀,原以为只有他才回去做做样子,居然真的会遇到有人指派,妙月能够捡回一条命真的算是一件幸事,她定然是以为那便是他们之间原本定好的计划,却是不料挡了别人的路了。
呵呵,那人,会是谁呢?
宁阳王赵沱,还是镇国公颜于杰,还是其他尚未露出锋芒的人呢?
南宫俊杰如此想着,却是久久难以入眠,自个儿的敌人莫是因南宫妙月这一挡更加多了……
后宫之中同样是波澜并起,此刻所有人皆是不知晓皇后娘娘会是提前至明日归来,到皇宫之中,怕是也要后日中午了呢!
排云殿中,意料之中的静谧异常,而卫清歌同样是收到宫人消息,言段良人不知所踪,她才是于深夜之中带着一干宫人前来相寻。
只见卫清歌一身素白色衣裙,一条条缀细珠粉色绸带系于其上,就此点缀了稍许,外披一件鲜绿色大袖衫,头顶凌月髻,一支白玉雕花簪子之上垂挂了几束流苏,于走动之时轻微而摇,倒是被夜风撩拨起来。
二名宫婢各自撑其一支染梅花油纸伞,将绵绵细雨挡于头顶,而桃红才是扶着卫清歌于彻亮的排云殿中而走,虽是满眼皆是宫灯之亮,夜间的地面,尤是在下雨天气,稍是难行。
“卫贵姬,要不咱们先行回去,待宫婢寻找一番再来向咱们通知吧!”
她们已然是在排云殿中寻了一刻钟有余,段莺莺房中空无一人,唯有文意与照顾她的宫婢在其房间之中休息。
询问了她们一番,她们依旧是不知道,而段莺莺似是今个儿早上便是没有了踪影,也是不知去了何处。
“不行,天色已晚,万一段良人在后宫之中出了什么事儿,我这如何向陛下与皇后娘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