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夏茉对莫郦歌减轻了初见时的敌意,她甚至有点可怜这个女人,不知道这些年遭遇了什么,领她憔悴而苍老,行为举止间还有一丝神经质,似乎周围的人都会危害他们母子二人似的。
百夏茉知道莫郦歌这个时候登门肯定不是来道贺的,来者不善。刚才已经见识到那两个女人的恶心,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大不了算个前女友,既然分手了就该好聚好散,跑过来恶心她有什么用,难道把她恶心跑了玄玥倾就会把她们全娶回家吗?
虽然百夏茉对莫郦歌充满了敌意,但一看到那个唯唯诺诺可怜弱小的孩子,她的心突然柔软起来,这么小的生命跟随母亲四处飘零,真是造孽哦。
百夏茉坐在椅子上目光逐渐柔和,她对莫郦歌说道:“趁我心情还不算差的时候,你讲讲你的故事吧。”
莫郦歌语速缓和声音恳切地说道:“我是莫姨娘的外甥女,当年因为我父亲惹下祸事连带整个莫家,因为母亲带着我前去探望姑母故而躲过一劫。之后我便被姑母收留住在玄府后巷的一所宅子里,无奈最后姑母也离世了,倾表弟就成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一直履行姑母的遗言照顾我,甚至为我治好了热血症。在我病号之后我亲自操办了一桌酒菜招呼表弟过来用膳,那一夜表弟喝多了,再加上我一直暗恋表弟,所以我们就……”
莫郦歌慢慢垂下眸子,羞涩地模样就像一名懵懂青涩的少女,接着她缓声说道:“第二日表弟醒来后十分自责,而且我也知道表弟对我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即使伤心我也不愿给表弟增加负担逼他娶我过门,两个月后表弟将我远嫁。那户人家虽离凤阳城远了些,但也算是一户富足和善的家庭,嫁过去不多久我就怀孕了,其实我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丈夫的骨肉。”
叹了一口气,莫郦歌继续说道:“逐渐夫家的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念在我是玄玥倾表姐的份上也没为难我,更没有问这个孩子是谁的,只道是将这个孩子堕下一切重归于好,我深爱表弟,这个孩子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为了保住孩子我连夜逃跑了,夫家为了给表弟交差就说我因病去世了,对于表弟来说,我只是一个不可原谅的罪人,他也没有追查。后来安国发生战争,我一直带着昶儿四处流离,这孩子跟我吃了不少苦,四五岁的人儿还没两三岁的孩子健壮。”
何安站在百夏茉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莫郦歌讲的故事在时间上很紧密没有太大的漏洞,但是随随便便拉来一个孩子就说是主子的儿子,那么仰慕主子的女人多了去了,都说自己有了主子的孩子那还得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向木讷顺从地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就从五官来说和主子长得太像了,主子在玄家有兄弟五个,没有一个和他这般相似的,要说这孩子跟主子没关系,他还真不相信。
现在只能等主子回来了,只有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眼下之急就是稳住姑娘的情绪,先不说姑娘在感情上对主子极为挑剔,无论是哪个女子在大婚前被别的女人闹上这一出,都会怒气冲天。只是,百夏茉的表现令他大吃一惊。
百夏茉端起茶浅浅地喝了一口,然后平心静气地问道:“那么,为何你这个时候过来找玄玥倾?这些年你过得那么苦孩子也跟着你受苦,你怎么不来找他呢?”
莫郦歌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孩子跟我一样,得了热血症,需要昂贵的药材救治,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救他。这些年我不管过得再苦都没打算麻烦玄玥倾,即使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我独自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不愿打扰他的生活,前不久突然发现孩子得了热血症,我无钱医治,我不能眼睁睁见他死去,所以才四处打听玄玥倾的下落,请他为孩子医治。”
女人突然跪在地上哭泣道:“我并不知道马上就是表弟的婚期,我只是过来求助他,希望他给孩子看病,孩子病好后我立马带着孩子离开。昶儿毕竟是他的骨肉啊!”
百夏茉无视她的眼泪,眼神示意乐正紫琪给孩子把脉,然后问道:“你一个人带着儿子在江湖上漂泊三四年,现在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说明你有点本事。你以为你随便编个谎言我们就相信你了吗?你说你不知道玄玥倾的婚期将至,你说一个人找到这里,那你又是怎么和那两个人女人一同出现的?”
莫郦歌一怔,接着说道:“我带着昶儿刚到凤阳城就被一个叫做洱淳的公主请到府上,她说她可以帮我找到表弟,但并没告诉我和我同行的女子是什么身份。我知道你会问我,为什么那个公主找上了我。我带着孩子刚进凤阳城,就被一群人带走了,他们说初见到昶儿就知道昶儿是谁的儿子。”
百夏茉不得不承认莫郦歌说的是事实,这孩子长得太像玄玥倾了。
乐正紫琪对百夏茉点点头,告诉他那个孩子的确得了热血症。
百夏茉知道自己此刻是故作镇定,她不想处理这个艰难的问题,这一切还是交给玄玥倾吧。
百夏茉深吸一口气,对何安说道:“你收拾一间上好的客房给莫氏以及他的孩子居住,你们主子回来后自会妥善安排的。”
百夏茉对乐正紫琪道:“热血症不是个小毛病,这孩子的病暂时交给你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刚吩咐完沧山飞也似的从外面奔了进来,何安惊喜万分地呼唤道:“主子回来了!”
紧接着玄玥倾冷着一张脸大步跨了进来,百夏茉并未正眼看向玄玥倾,直接走了出去。
玄玥倾一把拉住百夏茉,对她近乎哀求地说道:“这都是一个阴谋,你坐这再听听吧。”
百夏茉被玄玥倾拉到主位上坐下,她的确很想看看玄玥倾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玄玥倾冷笑几声,他冷冽而阴鸷的气势令昶儿不安分地往母亲那边靠了靠,玄玥倾看都没看孩子一眼,他对莫郦歌说道:“莫郦歌,我自认待你不错,可你竟然诬陷我!当时我在什么情况下跟你发生了关系,你敢告诉大家吗?一年前你就带着孩子出现在我的视线,却一直故作神秘躲避我的寻找,假如这个孩子真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你怎么不直接上门找我,反而是躲着我呢?你说你无依无靠四处飘零,这一年我东奔西走你又是靠什么渠道获得我的消息,时而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呢?你说你被洱淳送到这里寻找孩子的生父,你确定要挟你利用你的人只是洱淳,难道轩辕国的皇帝森焱不算吗?”
玄玥倾瞥了百夏茉一眼,发现百夏茉被自己的问题吸引,他沉声对莫郦歌说道:“你此次出现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带着孩子认生父是假,制造矛盾挑拨我和百夏茉的感情是真。莫郦歌,我的脾气怎样你最清楚,在我没有发怒前你最好带着孩子离开,否则……”
玄玥倾阴鸷的眼神令莫郦歌胆战心惊,年幼的孩子扑在母亲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玄玥倾被这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他命沧山将人扔出去。
百夏茉出手制止,她冷声地对玄玥倾道:“当年假如你没碰她,又何来孩子之说?你说她拿孩子威胁你,你就该认。我叫乐正紫琪给孩子把过脉,那孩子的确得了热血症,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命,你不该如此冷漠。我欣赏你做事果断,但不喜欢你冷血无情。当年的事你们都有错,但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是不是的儿子,都要救他。”
百夏茉的赌气般扭过脸去,不想看玄玥倾一眼,“还有,你不要在这件事上诬陷森焱,自我从辞掉再回首的生意从楚国回来找你,我再也没见过他,而他也守君子之礼从未叨扰过我,即使知道我要和你成亲他也没有给我们制造过麻烦,甚至还派暖风前来祝贺,为何你要将这脏水泼给他?你莫不是心虚故而先发制人,故意拿森焱来堵我的嘴,叫我心生愧疚从而不再追究此事吧。”
玄玥倾登时一怔,只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为什么百夏茉在这种关键时刻还在帮森焱说话,这一切明明都是森焱暗中作祟,百夏茉却偏袒他!
玄玥倾强忍住怒气和悲愤,对百夏茉耐心说道:“乖,不要闹。别的事情私下我再给你解释。”
百夏茉冷笑,淡漠说道:“我没兴趣听你和别的女人的事,你还是讲给别人听吧。”
莫郦歌怀里的男童突然脆生生地叫道:“父亲,你是不要昶儿吗?昶儿做错了什么你给昶儿说,昶儿会改的。”
孩子羞涩胆怯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百夏茉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孩子……和你有缘,你和他相处一下吧,万一真是你儿子……虎毒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