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里,一片死寂,静的让人害怕。玉荷发觉自己说了什么后,同样是震惊的捂住了嘴巴,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瞟着宫忆瑾,好似害怕她会冲上来打自己一样。
大厅之中,有人满脸担心,有的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为自己准备?看来宫忆瑾有天大的秘密啊。
宫忆瑾心中也是一惊,她本以为玉荷会污蔑自己谋害五姨娘的孩子,那样她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来反驳。可是,玉荷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就连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太明白玉荷此话何意。
大夫人此刻沉下了脸,双眸深敛,让人难以捉摸,半晌,才拧了拧眉,“大胆玉荷,你可知这是哪里,若是你胡说八道,我和老爷定饶你不得!”
玉荷一听饶她不得,眼中难掩畏惧,抖的比方才还要厉害,支支吾吾道:“大夫人,奴婢……没有说谎,这药确实……确实是二姐儿为她……她自己准备的。”
一番话说下来,玉荷早已冒了一身冷汗,看起来像是怕极了宫忆瑾。
大夫人眉头皱的更紧,瞥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宫湛和咬牙切齿的秦宽,语气一下子变的凌厉起来,“瑾儿至今都是待嫁闺中,准备这种药做什么?你这丫鬟,我看就是满嘴胡话,来人,把她拉下去……”
“不,不……”玉荷顿时慌了,一边往一旁躲着,一边急切的喊道:“大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二姐儿早已与人私定终身,珠胎暗结。夫人若是不信,大可找大夫来给二姐儿把脉。”
话落,众皆哗然,被玉荷的话吓了一跳,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绝不是件小事啊。女子还未出嫁便先有了身孕,这在普通老百姓家都是决不允许发生的,更何况是豪门贵族。记得先前有一贵女犯了这种错误,其父母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竟是活生生的将那女子沉了海,自此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大多也都是这种下场。
宫忆瑾作为荣国公府的二姑娘,又是轩辕帝亲封的恒安郡主,若是做出了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恐怕结局会更加凄惨。大厅中的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宫忆瑾,尤其是五姨娘的三个秦宽,那嗜血的眼神中又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那种眼神大抵是男子去了青楼才会露出的神色。
万籁俱寂中,忽然啪的一声,大夫人脸色突变,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玉荷,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夫人脸色早已铁青,目光冷冷的看着玉荷。
玉荷一抖,强忍住内心的畏惧,脸色苍白道:“大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等大夫一来,一切便知真假。”
“哼,若是假的,我绝不轻饶你!”自始至终,大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对玉荷,绝口不提若是真的,会如何处置宫忆瑾,这让外人听起来无疑是她有多么疼爱宫忆瑾。但谁都不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有多么雀跃,一想到宫忆瑾接下来的百口莫辩,大夫人便觉得畅快不已,她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宫忆瑾敛了敛眉,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隐隐有一丝不安浮现,她自己的身子当然自己清楚。可是玉荷说的那般肯定,大夫人又敢请来大夫,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她没有察觉的诡计?压下心头的疑惑,宫忆瑾忽然发现大夫人其实比她想象中还要难对付,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她好像是过早展露锋芒了。
就在宫忆瑾发愣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大夫人依旧是沉着一张脸,示意大夫为宫忆瑾把脉。因为涉及到荣国公府的脸面问题,宫忆瑾和大夫之间隔着一面屏风,大夫并不知道他是在为谁把脉,同样也可以避免大夫因被宫忆瑾收买而说假话的可能。
很快,大夫就收回双手,笑呵呵的向宫湛和大夫人拱了拱手,“恭喜荣国公和国公夫人,这位姨娘有喜了,已经两月有余。”
因为看不见人,所以大夫理所当然将宫忆瑾视作了宫湛的一个姨娘,还以为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却不料他话刚说完,宫湛和大夫人的脸色便黑的能够滴下水来,甚是可怕。不仅如此,他还立即就被请了出去,连一点赏银都没有。
大夫前脚刚走,刘香莲便阴阳怪气的说起来,“呦,荣国公府可真是好教养啊,居然教出了这样一个姑娘。可是,到最后为什么受罪的是我家小妹,我家小妹腹中那孩子可是来的光明正大,为何要害她小产?大夫人,你是不是要给我们秦家一个交代!”
大夫人还在为宫忆瑾的事情烦心,又被刘香莲如此讥讽,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难免有些不悦,“三夫人,五姨娘已嫁入我荣国公府,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至于交代,待我查明一切后自然会让五姨娘宽心,三夫人何须催促?”
刘香莲一向是嘴上不饶人的妇人,尤其是在这种他人犯了错的情况下,立即反驳道:“大夫人,虽说我家小妹嫁到了你们荣国公府,但我们也是她的娘家人,她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把我们打发了吗?休想!你家姑娘丢了人,做下了不知羞耻的事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有什么需要查明的,今天,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我就直接去宫里求娴妃娘娘了。”
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倏然僵住,告诉娴妃娘娘,那这件事肯定就世人皆知了,荣国公府的脸面也将丢尽,虽然她本意便是让世人都知道宫忆瑾做的好事,但在宫湛面前,她还是需要装一下的。
只见大夫人尽量平缓语气,好言好语的说着,“三夫人,娴妃娘娘事务繁忙,你又何必去打扰她。五姨娘没了孩子,我绝对不会让她白白受了这罪。但是,瑾儿还是一个没有嫁人的大姑娘,此事必有蹊跷,三夫人何必急于一时。而且五姨娘眼下身子虚弱,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待她身子恢复过来,这交代一定会给她的。”
刘香莲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正要喊着大嗓门接着理论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宫湛忽然勃然大怒,怒气冲冲的让管家把她和秦宽送走,一点情面都不讲。
毕竟是一品大员,刘香莲一时被吓住,竟一句话都不再说,直到被赶出了荣国公府,才陡然回神,“相公,这……这荣国公是怎么了?”
秦宽想起宫忆瑾那张美艳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诡异,方才对刘香莲说:“荣国公一定是气到了,哎,好端端的姑娘家,竟做出这等事来,真是有伤风化啊。”
“恩,确实是有伤风化。”刘香莲认同的点了点头,愣了一会儿,才发现秦宽早已离自己有一段很远的距离,急忙对着有些丢了魂的秦宽嚷道:“相公,你等等我啊。”
外人离开后,宫湛依旧是气愤不已,胸口上下起伏着,似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大夫人见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凌厉和奸诈,而后急忙柔声劝慰道:“老爷,您别生气,我们先听听瑾儿怎么说。”
见宫湛并不反对,大夫人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面上却十分心痛,用着她一贯慈爱的语气,“瑾儿,你怎么……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被迫的?你说出来,母亲和父亲自会为你做主。”
宫忆瑾微怔,她还真是低估了大夫人,没想到事到如今大夫人依旧是顶着那张伪善的脸孔,她真的是轻敌了。
还不等宫忆瑾开口,一旁的宫忆如就率先鄙夷的说道:“母亲,玉荷都说了是私定终身,哪里还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她就是天生的狐媚子,专门来给我们荣国公府抹黑的。”
“闭嘴!”大夫人目光凌厉的看了宫忆如一眼,教训道:“她是你二姐,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吗?我看,你是不是也想和你大嫂一样去找韩嬷嬷了。”
听到韩嬷嬷三个字,宫忆如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立马默不作声,乖乖站到一旁,但眼中对宫忆瑾的鄙视和厌恶却是更加明显。
教训完宫忆如,大夫人才又看向宫忆瑾,看着她那始终如一的淡定表情,心中忽然浮起一丝不耐烦,同时恨意更加强烈,她家柒儿当初被押入天牢时明明是那般凄惨,她凭什么可以做到这般无动于衷!不,她一定要让宫忆瑾比柒儿更惨,更加悲惨一万倍!
忍住心中的恨意,大夫人万分疼惜的说道:“瑾儿,事已至此,你便是保持沉默也无济于事,你告诉母亲,那个人是谁?害你有了身孕的那个男人是谁?”
听到大夫人的问话,宫湛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宫忆瑾,虽然他心里十分不想承认宫忆瑾怀有身孕的事实,但却不得不信。如今,他只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到时候就算那男人身份比他尊贵一百倍,他也要狠狠教训一顿那这个害了自己女儿的男人。
对于宫湛眼中真真切切的疼惜,宫忆瑾看的一清二楚,心忽然就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她的父亲,从小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看起来为何对她是那样真诚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