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儿,求求你救救我家四姐儿!”知画一进来就哭着跪下,仔细看的话,那脸上似乎还有一个巴掌印。
宫忆瑾收起笑容,眼皮一跳,沉沉开口,“四妹怎么了?”
知画哭的更凶,“刚才大夫人突然带了一群人进了芳草苑,非要说四姐儿与人私相授受,这会子正准备对四姐儿动家法呢,求求二姐儿赶紧过去救救四姐儿吧。”
私相授受?宫忆瑾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肯定是大夫人因为那先前说好让宫忆乐做继室的那家忽然反悔,所以将一切原由都归罪到了宫忆乐的身上。想到大夫人惯用的伎俩,宫忆瑾眼底闪过一抹诡谲。
芳草苑,宫忆瑾扶着玉柔的手进门,里面正响着一阵哀求声。
“大夫人,乐儿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呀!”三姨娘跪在地上,那往日红润的脸上此刻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伏在地上的一双手上赫然有深深的鞋底印。
宫忆瑾眸光一紧,大夫人竟这般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三姨娘和宫忆乐了吗?
绕过三姨娘,宫忆瑾看见那坐在主位一脸不善的大夫人,轻轻福了一福,“母亲。”
自从看到宫忆瑾之后,大夫人眉头便皱了起来,此刻更是眸中闪过一丝阴寒,强扯出一抹笑容,才道:“瑾儿,你怎么来了?”
“本来今儿说好了,四妹要去给我送一块绣好的锦帕的,可是我等了许久都不见四妹的身影,所以就来了。”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宫忆乐和那一旁的家法,宫忆瑾故作惊讶,夸张的问道:“母亲,四妹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说到宫忆乐,大夫人面色骤然一冷,双眸微微一眯,“说出来简直就是丢人,她居然勾搭家丁,做出有伤门楣之事。”
“什么?”宫忆瑾语调倏地拔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才注意到房中一角还跪着个男人,抬起手指了他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问道:“就是他吗?”
“哼!”大夫人冷哼一声,眉毛微竖,沉声喝道:“若不是今日她们二人被翠兰撞见,我还被蒙在鼓里呢!亏了我前些日子还为她说了门上等的亲事,幸亏还没有定下,否则此事若是被传出去,我该怎么面对人家!”
上等的亲事?宫忆瑾心中冷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上前一步,靠近了些大夫人,“母亲,我看四妹平日里谨守规矩,不敢逾越半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翠兰都亲眼看见了,而且他都已经承认了,此事哪里还能有假。”大夫人怒气冲冠,目中迸出道道冷光,似是对这伤风败俗的二人寒心至极。
“母亲,我没有,都是他胡说的!我绝对没有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求母亲为我查明真相。”自宫忆瑾进门之后宫忆乐第一次开口出声,声音略带嘶哑,显然是之前哭了许久。
“你居然到了现在还在狡辩,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大夫人目光似是愤怒的狮子般,语气中还带着一分心痛。
宫忆瑾冷冷一笑,大夫人果真是做戏的高手,上一世自己便被她这副嘴脸欺骗到死,重活一世,自己绝对要撕破她的假脸!
宫忆瑾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随即舒展开,缓缓开口,“母亲,可否容我问几句话?”
大夫人眉宇间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戾,快到让任何人都觉察不到,只听到她略带无奈的声音,“好,你问吧。”
闻言,宫忆瑾慢慢转过身,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那缩在一角的男人,这男人她有一点印象,好像是看守库房的李甲。李甲在荣国公府一众家丁里长的算是出类拔萃的,被许多婢女记挂在心上,就连玉柔都提起过他几句。
如今细细看来,这李甲倒还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细皮嫩肉,浓眉大眼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收起打量的视线,宫忆瑾冲他轻声开口,“你说你与四妹经常幽会?那你能否告诉大家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幽会的吗?”
话音刚落,李甲身子忽的一顿,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看着宫忆瑾,声音不带一丝犹豫,“今年过年的时候我陪同管家给四姐儿送新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四姐儿,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与四姐儿经常见面。”
看着李甲脸上闪过的一丝甜蜜,饶是宫忆瑾,都差点相信李甲与宫忆乐之间确有私情。
略微沉吟,宫忆瑾顺势问道:“那你还记得当时给四妹送的是什么衣服吗?”
李甲忽的笑了起来,脸上浮出一抹幸福,“我当然记得,那是一件淡蓝色的绣花罗裙,绣着朵朵精致的琼花,穿在四姐儿身上十分好看,就跟仙女下凡一般。”
目光斜睨了一眼宫忆乐,见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宫忆瑾便知李甲所说无二,柳眉微蹙,不由的头痛几分,看来这大夫人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很难让人寻出破绽。心中忽的涌上一抹恨意,霎那间便让她牙齿轻颤,嘴唇发抖。
迅速的低下头去,待宫忆瑾收敛好情绪之后方再次抬起,目光带着一丝清澈,“四妹确实美若天仙,前些日子她生辰时还特意神秘的跟我说她要与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一起过,想必那个人就是你吧?”
李甲不带半分迟疑,立刻应道:“自然,那一天是我此生最美好的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
话落,宫忆瑾嘴角忽的扬起一抹笑靥,美不胜收。宫忆乐的生辰分明是寒冬腊月,哪里会是前些日子,这李甲显然是在说谎话,试问一个男子又怎会记错了心爱之人的生辰呢!
李甲不知道自己说粗了话,但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却全都是明白了过来,尤其是宫忆乐和三姨娘更是露出了一副感激的神情,大夫人却是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这一切宫忆瑾尽收眼底,唇畔不由勾起一抹嘲讽,大夫人啊大夫人,这戏你该如何继续做下去呢?
见到众人的反应,李甲直觉到一丝不对劲,脑中忽的一激灵,下意识的看向大夫人。与此同时,大夫人身边的翠兰忽的厉声开口,转移话题,“你这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贱奴,四姐儿哪里是你能够高攀的,你如今毁了四姐儿的清白,断断饶不了你的性命!来人啊,上棍刑,将这贱奴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人上前架起李甲便要走,偏偏那李甲竟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还满含深情的望着宫忆乐,口中喃喃道:“乐儿,今生我与你无缘相守,来世我定投胎个好人家,亲自上门向你提亲。”
宫忆瑾眉头皱了又皱,就在李甲即将被拖出门口之时开了口,“且慢!”
那二人脚步立时顿住,大夫人面上现出一抹厉色,语气隐隐浮出不悦,“瑾儿,怎么了?这人对你四妹心怀不轨,理应一死,以正家风。”
“母亲,请容我再问上一问。”说完,见大夫人没有异议,宫忆瑾转向翠兰,轻声开口,“翠兰姑姑,你可亲眼见到他与四妹拉拉扯扯,不清不白?”
“我……我……”看到宫忆瑾的清眸,翠兰居然说话结巴起来,半晌,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可是亲耳听到他与四姐儿说什么私会。”
“我没有。”宫忆乐猛地开口,“当时是他险些撞到我,我才与他说了一句话,并不像姑姑说的那样是什么私会。而且我若是真与他有私情,他又怎会不知我的生辰!”
有了宫忆瑾的帮助,宫忆乐便有了底气,不再只知道哭哭啼啼,对着大夫人她们难得的语气有力起来。
此话一出,大夫人和翠兰面色露出一丝难看,不过很快,翠兰便又大声开口,“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维护四姐儿而故意说错的,若是假的,他刚才又何苦要承认呢?”
眼看着翠兰慌了起来,事态正在朝对宫忆乐有利的方向发展,李甲忽然动了,狠狠地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若不是有人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只怕他当场便要毙命。
李甲见求死不得,眼圈不由红了,看着宫忆乐的眸子满是痛惜和不舍,随即猛地看向大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夫人,是我说谎了,其实四姐儿与我根本就没有私情,一切都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对四姐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本以为只要承认了,大夫人便会让四姐儿下嫁于我,岂料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如今只求一死,还求大夫人还四姐儿一个清白!”
谁都没有料到李甲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就在众人呆愣之际,大夫人突然冷哼一声,“倒是一个男子汉!只是你以为这样说了便可以将一切罪过揽下了吗?若不是你,乐儿又怎会拒绝我给她说好的亲事,你们两个倒还真是情深意浓,处处为对方着想。”
似乎是掌握了天大的铁证,大夫人面上露出一抹讥笑,随即对着翠兰点了点头,怒道:“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那为何乐儿身上的守宫砂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