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荞心里很害怕,白一奇对露露的疼爱,她是知道的。哪怕这么多年,他也一直竭力的是视她如己出,可乔荞心里明白,她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有些东西不能贪心,只能知足。她只想要有个家,只想要一个爸爸。而现在,她害怕,怕白一奇因为白露,不要她这个女儿。
她手被许西蒙揣着,指尖紧紧抓着许西蒙的的手指尖,她在害怕。许西蒙微微皱眉,她的脸色是白的,白得泛了透明的颜色。
“白叔,医生要知道我们吵了你这么长时间,下回可要关了门不让我们探望了。有什么话,改天让乔荞过来陪你好好的说吧。”
“西蒙,不好意思。我这几句话放在心里好几天了,就请你先出去一会儿。”
“那好,你们聊着,我出去抽根烟。”
话到这个份上,许西蒙不能再说下去。他抽手,在白乔荞手背上按了一按。侧身走了出去。
身边突然少了个人,一下子就空落落的。白乔荞来的时候那样想要躲开许西蒙,想要有一刻钟是没他这个人在的,现在却想抓着他留下来,哪怕是一分钟也是好的。
父女这么多年,尤其她是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横插到一个家庭里长大,白一奇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要做什么事,她几乎都能预料得到。她害怕,怕得膝盖都是软的。
这辈子,遇上最大的气流危在旦夕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唯独对这一件事怕得神色都要变。
“你和他一起,露露知不知道?”
空气凝滞着,被一道光突然劈开,就刺眼得厉害,也凌厉得厉害。白乔荞双唇哆嗦着,她抬眼看向白一奇:“爸爸……”
才喊出来,滚烫的眼泪就掉下来。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这么问,是断定了她和许西蒙在白露出事之前就有了瓜葛。
“我和他不是……”
“他的话我不信,你的话,我也不信。我这几天忽然想起来露露活着的时候一直跟我说,她说妹妹什么都好,她比不上妹妹,什么东西,只要妹妹喜欢了,想要了,她就只能看着。她说她知道自己一定争不过妹妹。我那会儿总要教训她,怎么能有这种心思?我说,你妹妹是个好孩子,她从来不争,从来不抢。你要喜欢,她只会替你高兴,怎么还会想要和你抢?”
白一奇语调缓慢的说着,眼睛望着前方,好像穿破时空的限制回到了和白露对话的那一天,看到了他明媚娇艳的女儿,眼底里闪着光。他回过神来,视线落在白乔荞的身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问:“你告诉我,你对许西蒙是一早就有了心思还是,由始至终都是他在逼你。”
“如果是因为我,他逼着你,我这条命不值钱,费不着你用下半辈子来留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顿了下来,手术过后身体虚弱,说了这样大段的话之后喘息起来。眼神却比方才还要清明。
白乔荞闭了下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她能怎么说?她对许西蒙早先确实是有心思,可当时露露和他在了一起,她哪怕再有念头,也只能放在心里压着,埋了,忘了。而现在,她也不单单是因为父亲的病,还因为陆家,因为陆似君。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她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