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就是那个很出名的大官吗?”流千雪一直生活在古树镇,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左明虽然有名,但她仅仅知道名字而已。
“嗯!”斩风像在禁区的树林时那样拥着她。
“哈噢……好困啊!”靠在怀中的感觉舒服极了,流千雪只觉得眼皮发重,打了几个哈欠,便枕在斩风的肩头上,沉沉睡去。
斩风拉起被子,轻轻地为她盖上,在林中的时候,虽然曾亲昵的相拥,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想着早点离开禁区,此刻的心态截然不同,一颗心就像化成了一片羽毛,轻轻地飘着,柔软舒服。
砚冰捧着腮,呆呆地望着两人,越看越觉得两人合衬,斩风刚毅孤冷,流千雪柔和亲切,揉和在一起,恍若水火相济,极度的和谐。
“冰姐,床上舒服一点。”
砚冰犹豫片刻,默然踏上石床,学斩风一样靠着石壁而坐,又扯了一床被子包裹着自己。
斩风见她摘下黑色的面纱,露出一张皓白如雪的脸,粉色的樱唇,幽黑的双眉,神色间也有一股淡淡的冷意,与流千雪的温雅清纯截然不同,想起她原来的身分,不禁有些感触。
“其实对你来说,归顺左明没有任何坏处,只是这人笑里藏刀,不知包藏了多少祸心。”
“我……”砚冰摇摇头,低下头轻轻地道:“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看着瑟缩被子里的娇躯,斩风暗暗嘀咕,左明到底是甚么人?竟能把砚冰吓成这样?
地牢中不见天日,也无法分辨时辰的变换。
头一天,弓弛前来送饭,但见斩风进入修炼,他便再也没有进入牢房,而是搬到地牢外的粮仓里守着,阻止任何人进出地牢。
左明见他亲自看守地牢,觉得他尽忠职守,因此大加赞赏,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弓弛竟是在为斩风护法,阻止别人前去骚扰修炼,若是他知道,只怕会气得吐血。
弓弛还把牢门打开,让流千雪有更多的空间,方便她的吃住,毕竟她不像斩风和砚冰,都不需要吃喝。
但他再三告诫流千雪,不要擅自逃走,其实流千雪早把所有的寄望都放在斩风身上,即使要她离开,她也不会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左明并没有急着出山,让冬浩之和北氏兄弟带着四大逆党的弟子,四处搜捕逃散的官兵,自己坐镇在总寨之中。
大雨又下了几次,山洪更猛,逃散的官军无路可走,大部分都被冬浩和北氏兄弟屠杀了,少量的士兵冒险翻山涉水,几乎都死于洪水和坍方。
麟云和朝阳仙士再也没有出现,这使山内的情况变得极度平静。
左明很喜欢这片山域,这片地方经过藏剑的经营,根基已稳,只要细心调配资源,就会成为一个重要的据点,因此又决定多留些日子,重新调整山区内的布置。
藏剑一方面配合左明布置山区,暗中却在拖延时间,引左明离开总寨,使斩风和砚冰有机会逃走,同时让弓弛随意处置地牢,还吩付手下不要打扰。
在藏剑和弓弛的帮助下,斩风得到了更充分的修炼时间,然而修炼中,却突然遇到了大麻烦……两颗力量种子和心神打架了。
听起来像个大笑话,告诉谁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斩风却是真切地感受到内部强大的冲击。
虚空中,灰蒙蒙的气流,在边缘处缓缓地流动着,像海浪般交缠,彤云般凝结,冰川般滑动,气象万千,流态各异,将空间内部与外界完全隔离。
力量种子的变化完全出乎意料,它们不再像植物般成长,而是揉和了动物活跃性,一动一静,相比之下,活跃的力量种子更难驾驭。
紫、蓝、白,三种力量,如同三颗明星悬在空间里,各据一方,形成三角形的阵势,都像是活了似的,虎视眈眈地望着对方,似乎在等待时机,发动进攻。
斩风控制的内元超脱物外,没有卷入力量间的斗争,只在远处观望。
更奇怪的还在于三角形的正中央,一颗草绿色小光球悠然飘浮着,散发出奇妙的光束。
光束不是直线的,而是像棉花,柔软的丝状光束,交缠揉和在一起,看上去婀娜多姿,流光异彩,仿佛是裹着重重罗纱中的丽人,不断散发诱人的魅力。
草绿色光球的出现,令斩风大为惊讶,由于心神脱离,外部的观感全部消失,无法知道体外的变化,只能猜测光球来自于外力的灌入,这个外力的来源,一时间也无法断定。
他很想接近光球看看,但三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对光球虎视眈眈,卷入斗争,只怕最终受伤的会是他本人,因此不敢贸然行事。
更重要的是,内元从未修炼,如果不是流千雪的一番解说,他根本不知道心神和内元的分别,即使是现在,依然无法确定冥人是否也有内元,一切都还是迷雾,在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冲动。
冷静,沉着,他拥有两种很突出的特质,但他清楚这种情况,不可能坐山观虎斗,任何一个小变化,都足以让他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突然,三道光芒同时冲向对方,瞬间已扭曲在一起,时而合攻,时而对峙,时而混战,扭打缠抱不休,光芒扭曲在一起,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变化,由于颜色的混杂,出现了万彩夺目的美景,像彩虹,像锦段,又像调色盘。
力量种子已不再是普通的力量,它们有自己的思想,会利用各种策略攻击对方,当一方得势,其他两方就会合力围攻,混战虽然激烈,却迟迟没有结果。
任何人感觉这些都无法平静,斩风自然也不例外,纵使想象力再丰富,也绝不可能想到这种情况。
心神力比紫力种子弱!
新的发现,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蓝紫合击,心神一定会被打散,从此以后,他就不会再有外部观感,五官和肌肤都会毫无知觉。
没有感觉,这还是人吗?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木偶,或是石人。
仿徨感不断的刺动他。
那颗诱人的草绿色光球,来自流千雪的道术。
流千雪一直陪在斩风身边,每次都只能看着他忍受痛楚,心里满不是滋味,因此想到用最擅长的治疗术,减轻他的痛楚,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反而加重了斩风的压力。
一出手,她就知道自己冒失了,面前的斩风一会儿变紫,过了一阵又变蓝靛靛的,体外还有一层妖艳的光芒包围,再过一阵更是变得全无血色,十分吓人。
“风!你怎么了!”
砚冰一直闭着眼睛,全神贯注地修炼,不愿浪费任何一滴血,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斩风的血液与众不同,没有普通人的灵气,但韧性和蕴藏的力量,都比普通人强百倍,只是以为这种现象源自斩风的力量,所以没有多问。
突然,她感觉到血液像是被注了强大的力量,每一滴血都如同钢珠,坚不可摧,更别说吸入体内,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像巨浪般传到她身上,将她抛了出去。
“风!快醒醒!”流千雪吓得心惊胆跳,脸色煞白,想伸手摇醒斩风,但手指刚触及他的身子,一股强大的气流立刻冲到手上,整个人随即被弹开,吓得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雪妹!他怎么会这样?”砚冰刚刚站稳,就见流千雪也被抛了出来,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惊慌,嘴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我……我不知道!”流千雪战战兢兢地稳住身子,满脸忧色,焦虑的目光直盯盯地望着斩风,心里追悔莫及,恨自己做事冒失。
“快想办法吧!他这个样子不知会有甚么后果。”
“连神愈都不行,有甚么办法能解决呢……”流千雪极力控制着思绪,想找到办法,但脑子里慌乱不堪,甚么也想不到。
当啷一声,地牢的铁门被打开了,片刻后,门口出现了弓弛身影,刚踏入一步,就被斩风的样子惊呆了,颤声问道:“他怎么了?在练甚么奇术吗?”
流千雪正惊得手足无措,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却只能看着干着急,见有人进入,像是看到救星般扑了过去,哀求道:“救救他吧!求求你,快点救他吧!他这么下去会没命的。”双腿一软,就想下跪。
“别!我一定尽力。”弓弛连忙扶她起身,神色凝重地打量斩风,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斩风的情况又变了,身子从头顶至胸口惨白如雪,左肩直至左腿呈深紫色,还泛着莹莹淡光,右肩至左腿的部分情况也一样,但颜色换成了宝石蓝。
“这似乎不太对劲。”弓弛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奇景,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无法想象斩风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快想办法吧!”流千雪的小嘴高高撅起,焦急地催促着,“他的身子连碰都不能碰。”
弓弛越看越心惊,转头望着砚冰问道:“砚姑娘,是不是你的原因?”
砚冰也在担心这一点,但斩风一直都没有解释原因,她也不愿逼问,现在十分后悔,如果多知道一点消息,也许就可以找到解决的方法。
忽然,她想起斩风问过元神分离的事,急声唤道:“雪妹,他一直在问元神的事,你应该知道更多,也许可以从这方面想办法。”
“元神!”流千雪眼睛一亮,急忙在脑海中搜索资料。
砚冰也不闲着,尝试接近斩风。
弓弛见她们一个施术,一个苦思,自己站着无所事事,有些过意不去,问道:“有甚么我能帮忙吗?”
砚冰随口应道:“请你帮忙守好地牢大门,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
弓弛楞了楞,没想到又是派自己去看门,苦笑一声正想离开,忽然又道:“左明出寨巡视附近的小山寨,要离开几天,我来是想劝你们逃出去。”
砚冰大喜,接着又是一阵黯然,摇头苦笑道:“他的体内有股奇怪的力量,不能乱碰,我怕动他,反而会害了
他,何况左明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即使有办法离开寨子,也许很快就会被他发现,唯今之计,只有等他醒来,我相信只要他能醒就一定能击败左明。”
弓弛摇头叹道:“可惜了好机会,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说罢,晃着脑袋,向牢门走去。
“弓老大,难道你以后真要替他卖命。”砚冰高声问道。
弓弛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仰头长叹一声,应道:“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如果有机会还他的情,我会离开,藏剑也是这么想,毕竟我们都只是为了打击道官,不是为了推翻道官势力取而代之,也不想把朱雀国卷入战火之中。”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砚冰钦佩的目光,凝视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暗中微微一叹,随即又把精神放在斩风身上,只有这个青年才是所有人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