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等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曾杰已经不再每天往返家中了，而是住在了周建文家中。
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窗户都结满了冰棱，初时曾婕雅还觉得不错，很漂亮。可等到后来，曾婕雅也没了欣赏的心情，全家人都窝在了家中。
洒点水在路面上，不一会儿就结成了冰。人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跟头，曾婕雅已经听周玉说起几次谁家的走在路上摔断了腿。
从屋里走到厨房的几步路，曾婕雅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摔着了。陈秀呆在房中，从来就没走到院子里去过，每个人都在盼望着这个冬天早点过去。
“大伯，您老在家吗？”曾婕雅一家正围着火炉烤着火，聊着天的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敲门声。
“好像是族长伯伯的声音，我去开门。”曾婕雅披了斗篷走了出去。
“族长伯伯，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快点进屋暖和暖和。”曾婕雅打开院门，族长曾熙正在跺着脚哈着手。
“这天气还真冻死个人，小雅啊，你爷爷在家吗，我找你爷爷有点事。”曾熙进了院子说道。
“我爷爷在家呢，你您小心一点，这地滑。”
走到屋内，曾熙才发现大家都在，曾婕雅又搬了一条凳子给他坐下。
“屋子里烧着火炉，您先坐着和我爷爷说话烤火，我再给您倒杯热茶。”曾婕雅领着曾熙坐到火炉旁。
“谢谢小雅，不用忙活了，我就跟你爷爷商量点事就走。”坐在暖和的火炉旁，曾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什么事，让你这天寒地冻的特意过来。”曾华对于曾熙过来找他这件事也有些奇怪。
“是这样的，大伯，今年的天气比起往年来要冷了不少，族里不少人家准备的柴火已经用完，更有许多的人家已经被冻病了。我想跟您商量一下，就族里有能力帮忙的就帮一下忙，大家伙凑些柴火衣物之类的送给他们，再帮忙请大夫回来看一下。”
“这是个好事，是该如此。只是不知这件事情是由谁负责，是否有个具体的章程。”曾华点了点头，大家都是族人，能帮忙自然事要帮忙的。
“这不是找您商量来了，您觉得咱们族人里谁比较适合负责此事，具体的章程暂时也没有确定。”曾熙笑着说道。
曾家在清水村也算个大族，族中人数不少，大部分人的日子是过的普普通通，刚够温饱而已。一些家中失去劳动力的，或者是人口多的，更是需要族里的接济，往年到了冬天，一些人家都会在外接一些活。但今年天气太过寒冷，许多地方甚至都已经封了路，镇上基本没什么行人，不少酒楼都已经早早的关了门，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活计可接了，大家的生活也就更加困难了。
“有去问过族人都缺些什么吗？”曾华问道。
“昨日已经去看过一些族人了，现在最缺的主要是柴火和保暖的衣物，食物各家现在还有，但是也不多了。”曾熙答道。
“既然如此，不如组织一些劳动力一起前去山里找一些柴火，虽然柴火湿了一些，但多晾几天，想来也会干了不少。大家一起行动，也保证了安全，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可以互相搭一把手。至于防寒的衣物，问一下家境稍好的有没有可以借的，实在不够也得去镇上再买上一些。粮食今年家中还有不少剩余，倒是不用去其他地方采买了。”
“带大家上山的事情就交给曾烋去吧，他比较稳重。防寒的衣服我觉得交给你媳妇就很好，她人机灵，在族人中也有一定的威信，又识字可以将帐做好。当然，这些只是我的建议，具体的还是需要你这个族长去的。”
“我原打算大家伙凑一凑，将家中不要的被子衣物都拿出来送与那些需要帮助的族人，听了大伯你的话，还是借更为妥当一些。”曾熙一边接过曾婕雅倒来的茶水一边说道。
曾熙在曾婕雅一直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不停地在跟曾华商讨了这次对族人的帮助。
曾熙走后，曾华就让大家收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不要的衣服之类的。
曾婕雅也跑到房间里，将箱子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家里每年都会给她置办几件衣服，一整理才发现又那么多的衣服。冬天的衣服更是不少，有些衣服被陈丹看到了，嚷着要，便留了下来。其余的她挑了一些厚实的，已经不能穿的出来。
族长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到了第二日族长夫人蒋心便来了他们家收衣服了。
“伯娘，我们家的都在这里了，这些都送给族人了，不用还了的。”曾婕雅笑着说道。
蒋心翻开打包好的衣服记录着：“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你们家了，看你这些衣物，料子都还厚实，想来又可以少几个人挨冻了呢？”
“那真是太好了，伯娘，这些衣物是先放在你家吗？我帮忙一起拿过去吧，还蛮重的。”曾婕雅在一旁帮忙研着磨。
“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是别忙活了，我带了你表哥过来帮忙提东西。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就通知大家一起到我屋里将这些东西分一分，然后领回家。”蒋心看了曾婕雅一眼说道，她今天可是专门将大儿子带了出来帮忙拿东西的。
“没事的，我现在可有力气了，每天能吃两碗饭呢？”为了增强说服力，曾婕雅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
终于将这些东西给记录清楚，蒋心放下手里的笔说道：“还应该再多吃一点才是，瞧你现在瘦的。你的好意伯娘心领了，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今年的气色是比往年强上一些，不过还是得注意。”
曾婕雅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如今这么冷的天还能在屋里待客，也不知周玉费了多少的心。
在曾婕雅家将东西理清以后，蒋花又马不停蹄的奔往另一户人家。
清水村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了，全村有70多户人家，其中曾姓便占了五十余家，住的又比较分散，有些两户之间隔了一里地的也有。
这大雪天的，又不能坐车，蒋欣需要一户户的走去。如今冬天天黑的早，要在傍晚以前收集分配好所有的衣物，蒋心只恨不得有个三头六臂才好。
傍晚时候的分配曾婕雅并没有去，家里就曾华一人去了，回来的时候曾婕雅才知道这次在族长家，又差点闹出了矛盾。
原因还在那些衣物上面，大家能拿出来的衣服大部分是补了又补的，又或者是十分旧的了，只有少部分衣物是干净整洁的。但那些又有部分是借出来的，等开春以后还是要还的，因此很多人的眼睛便盯上了那部分比较完好不需要还的衣物了。
为了那些衣物，有几户人家真的是各种办法都用了。给族长磕头的、诉说自己家里苦的、叫嚷着要下去陪自己家那口子的，什么都有，都是一些女性，族长也不好拉扯，气的脸都红了。最后还是蒋心喝住了她们，直接说道再哭闹谁都没有份，才止住了这场哭戏。
最后的分配是蒋心将那些衣物分成了不同的等分，并在上面标注了数字，然后大家抽签，抽到什么就是什么。虽然还是有一些吵闹声，但是这都是自己抽中的，也怨不得别人偏心了。
曾华最后叹了一口气：“这都是穷给闹的啊，小焦媳妇以前是那么贤良的一个人，现如今也跟着其他人一样撒泼打滚起来。即使有我们不时的帮衬，可小焦走了以后，留下那么大一笔债务，也苦了她了。”
曾华所说的小焦家的娘子，曾婕雅也见过，她小的时候，还经常找各种偏方帮她治病。可是自从小小焦叔叔在外面跟人学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被债主逼得跳河死了以后，就很少见到她来自己家了。曾婕雅还曾经跟着周玉送过一笔银钱给她，被她拒绝了。却不想再一次听爷爷说起，居然成了她从前最瞧不上的那种人了。
只是曾婕雅依旧有些疑惑，既然都那么困难了，为什么不来找他们，还几次拒绝给她的帮助。
“小焦婶婶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呢？也不知道她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赶明儿我们还是再去看看吧。” 曾婕雅点头说道，她也想知道原因，就冲小焦娘子以前待她的那份心，她都会尽力帮忙。
“是该去看看了，上次去她们家都是半个月前了。”曾华也十分的赞同，今天小焦娘子的表现他也是傻眼了的，之前见到她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