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筱梦开着飞度心急火燎的往家驶去,刚出公司不久,就接到了何煦的电话,何煦问她在哪。郁筱梦一边开车,一边焦躁的告诉他郝林林病了,准备回家带她去医院。
何煦愣了一下,随即说自己去帮忙。郁筱梦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已挂了电话。郁筱梦没有来的一阵紧张,不由地攥紧方向盘。下意识的,她想离何煦远点,可是,接到他的电话,又莫名的心安,她无声一叹,不再去想这些。
郁筱梦赶到家时,上吐下泻的郝林林正在缠着外公郁有德哭闹,她早上起来贪嘴,一连吃了两只“可爱多”,又跑到外面疯玩了半天,回到家吃了一肚子零食,到了下午,就开始拉肚子,郁有德以为她是普通着凉,就给她喝了不少热水,又揉了一会肚子,但没效果。
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老少三代下楼,一出楼道,就看见正从车里下来的何煦,没想到他真的来了,郁筱梦僵了一下:“何煦,这么急?有事吗?”
“你把材料全扔在会议室了。清洁工打扫的时候,正好我路过,就给你带回来了。”何煦笑笑,转头向郁有德怀里的郝林林伸出手:“叔叔你好,我是筱梦同事何煦。来,林林,还记得叔叔吗?叔叔带你上医院好不好?”
“别,不麻烦了。我带去医院就行了,材料给我吧。”郁筱梦本能的拒绝。
“没事,开我车去吧。要不叔叔在家歇着吧,照顾了一天肯定也累了。”何煦说着,就伸手去抱郝林林,很奇怪,郝林林也要他,一伸手就歪了过去,竟然熟悉的不得了似的。
郁有德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何煦,又看了看郁筱梦:“我还是跟过去吧, 在家也不放心。筱梦,先走吧,这位何先生在,也可以帮些忙。”
“走啦!郁妈妈!”何煦转身,伸出长腿,踢了郁筱梦一脚。
郁筱梦抱着郝林林坐在后座上,郝有德坐在副驾驶上,何煦一路将车开得又稳又快,幸好晚高峰刚过,路上车少。
进了医院,何煦一点也不见外,挂号缴费排队,候诊的时候,没有地方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何煦抱着郝林林,郁筱梦和郁有德反而跟没事人一样闲在旁边,都闲得有些尴尬。
郁筱梦过意不去,几次伸手,却都没抢回女儿,没办法,郝林林说了:“何叔叔抱着最舒服!”
大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林林,医生确诊是吃坏了肚子,急性肠炎,要吊水,一家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郝林林折腾了半天,沉沉睡去,郁筱梦坐在床边看着女儿,一动不动,郁有德回家去煮白粥了,急性肠炎只能吃这些清淡的。何煦靠着门边,看着郁筱梦蜷在椅子上的背影,没说话,也没走的意思。
一会,郁筱梦转头,看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脸色微红:“你怎么还没走啊?”
“免费劳动力用完了,就撵我走了。”何煦不满。
“我让你来的?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好吧?”
何煦手插裤兜,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靠在床边:“是,我脸皮厚,非要跟你过来。”
郁筱梦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说:“我饿了。”言辞里竟有几分小孩子气,仿佛撒娇一般。
“要不……你回去吧,真的,八点多了,该吃晚饭了。”郁筱梦看了一眼手机,说得诚恳。
“你不吃?”
“我等我爸过来,他会给我带的。”
“哦!好。那你先好好照顾林林吧。”何煦转身出了病房。
不大一会,郁筱梦正伏在女儿床畔昏昏欲睡,只感觉肩膀被人轻轻点了一下,猛地惊醒,再看身边人,竟然是何煦又折返了。
“哎?你怎么又回来了?”郁筱梦惊讶。
何煦抬起手臂,晃了晃,一个塑料袋包着几个一次性饭盒在郁筱梦眼前荡了俩荡,“我出去吃了点东西,给你带了些。”
郁筱梦心头一暖,又觉过意不去:“何煦……不是让你回家的吗?”
“我妈和沈姨去厦门玩去了,我一个人回家也很无聊啊。”何煦说着,挪过床头柜,腾空上面的东西,将饭盒一个个掏出来,打开,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很认真,也很小心仔细。川菜的味道一下子扑进郁筱梦的鼻子,刺激着她的味蕾,这么久了,中午也没吃好,她是真饿了。
看着郁筱梦咽着口水的模样,何煦抽出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快吃吧。”
郁筱梦默默地接过筷子。
“好吃吧?这家川菜还不错的。”何煦洋洋得意。
“何煦……”郁筱梦微微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声音低落。
“怎么了?不好吃?”何煦诧异,掏出一双新的筷子,夹了一块,“不错啊,我吃着还行。比沈姨做的是差了点,但也还凑合啊。”
“不是……”郁筱梦轻叹一声。
“那你怎么了?”
“何煦,你……为什么……”郁筱梦咬了咬牙,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她很想问何煦,为什么要帮她。
何煦将头别向旁边,半晌,转了过来:“郁筱梦。”
“我不喜欢金蔷薇。我和她……也不是那种关系。”何煦一手捏着一支筷子,轻轻的敲击着,发出“哒哒”声,他此刻坐在病床上,两条长腿笔直的伸着,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质地做工都相当精细,深紫色领带被取下了,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破坏了这套衣服原本的严谨,却添了几分淡淡的羁。
他抬起头,叹口气:“筱梦……其实,我不太懂我对你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这不太可能,我很正常,我没毛病,但是……事实上,这感觉很奇怪。”何煦转过头,舔舔嘴唇,喉结动了动,他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眼光透彻又带着点迷茫,“郁筱梦,你有没有兴趣,我们交往试试?”
他说得断断续续,似乎毫无重点,但郁筱梦听懂了,尤其是听懂了最后一句,毫无心理准备,她不由怔住,随即仓皇地将筷子先是搁到床头柜上,又拿起来架在一次性饭盒上,然后尴尬的交叉双手,放到膝盖上,觉得不舒服,又放到床边。
何煦也很窘迫,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女性表白,但却是第一次对一个单身妈咪表白……又在医院这种地方,还说的磕磕巴巴词不达意,大失往日流利的口才。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可话一出口,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静静地,静静地等郁筱梦开口,给他一个答案,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结果很重要,等待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