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南城,是化国占地面积最大的城池,但是这个城池却是化国中最不被重视的城池。因为这里地处西北方,天气干燥、沙漠广布加上有许多山脉是从这里发源,海拔高且地势崎岖,所以并不适合人居住,更不要说从事什么农业、畜牧业等,这里居民稀少,而且贫困长期在此盘踞。
慕容止一行人,选择了在昌南城天气晴好的这几月出发,虽然没有因为天气的原因而耽误了行程,但是这崎岖的道路,还是让他们一行人颠婆了二月有余才到达了这昌南城。
慕容止下了马车,这相伴许久的马车,在行路的时候,总给她就快要散架的错觉,但是还好,这马车坚持了下来,还是保持了自己的完整性。
她回首,看看来路,起伏不平的道路,在他们的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群山中,在朦胧的丛丛云雾中消失不见,远处是从低低的地表竖立欲指天的高大山脉,山顶被皑皑白雪覆盖,再上面,是万里无云的澄清的天空。
她转身,看向前方,是昌南城的高大的城墙,巍峨雄壮的城门完全不同于京都城门的风格,这座用当地巨大石头垒成的墙门,有着这里独特的粗犷的美,石头的不规则给予了这城门凹凸不平的表面,但是经由风的“美化”,这样的不平整早已融入进了石墙自身,形成了经过造物主修饰过的和周围毫无违和感的人造城门。
心中是怎么样的震撼,面对这样几十米的庞然大物,让早已习惯精雕细琢之物的慕容止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壮阔感。
“止儿,怎么了?”从马上跳下的刘仲然看到慕容止看着昌南城的城门发呆,以为看到这样简陋的城门,让慕容止生出了无限的难过和惆怅。
“我很震撼!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景色。这样的仿佛被水冲洗过干净的天空,我觉得自己伸手就好像可以接触到它;远处的黝黑的山,不是我所认知的青山伴绿水,但是这样的山,看着,却让我感觉到了生命的勇气;就在眼前的云雾,让我知道我在半空当中,我已经在半空了!”她激动地说着,眼被周围的一切点亮了生命的兴奋。
慕容止出乎意料的激动,让刘仲然终于意识到:慕容止变了,变得坚强了,变得乐观了,再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哭得伤心到撕心裂肺的女孩了。
他回了她一笑,“你喜欢就好。”
“呵呵呵,我很喜欢这里。”慕容止往来路跑去,因为她想要更接近她喜欢的山和空。
慕容止只顾着看周围的雄壮的美景,没有注意到城门的一堆的人。无奈刘仲然出于礼节,只能帮慕容止先去应付这些当地的官员了,同样也是今后慕容止的下属们。
那些官员极会看时度,见未来的城主在远处就停下了马车,便都一齐向这边走来,也正好省了刘仲然多费脚步。
“在下王嘉伟,乃昌南城的副城主。特在此恭迎。”说话的是众官员中为首的年轻男子,这位副城主出乎意料得十分年轻,并且是不同于当地人的清俊秀雅。
“嗯。”刘仲然点点头,打量着面前的副城主。
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副城主,能力肯定是不容小觑的,但是在这个地方当副城主,即便官位高到如此地步,也是没有用的,来到这里,等于是被朝廷遗弃的人。再看看明明是京都那里才会出的清俊的男子,刘仲然立刻明白,眼前的人,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在此埋没。
“下官敢问阁下是···”
“哦,你不必多在意我——凤庆王,我只是个配角。”刘仲然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他明明就分量不轻的身份。
王嘉伟听到刘仲然的身份,表情有那么瞬间的僵硬。要知道,这昌南城可是贫困得什么都没有了,本就没有多少东西供养一位王爷城主,何况现在一下来俩。这昌南城又不像庆龙城那样富饶,而且环境也是艰难无比,这两位祖宗、两位甩手掌柜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定居呢?
自从上位城主受不了这里艰难的环境跑掉之后,王嘉伟就是这里实际上的掌权者,但是他真的不是贪于权利的人,实在是这里没有人愿意当什么官。
这里的人大多比较喜欢过着安逸的、无争的生活。宦海浮沉,虽然只是在昌南城这样的地方,官场上的事情还是复杂无比,盘根错杂,对于朴实的昌南城城民来说,还不如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这里人比较少,大多数都是彼此认识的人,实在是摆不了什么官架,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做官为什么?
所以昌南城的官,大多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这是说好听点的,说难听点,就是被贬过来的。本来就是降至的人,还是这么恶劣的环境,所以这里的官员兴致都不是那么高。
当然,除了王嘉伟。他本是京都一官宦世家的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小庶子,在京都当一位小官,可是是在京都的官,怎么都比地方的官来得大。可是这么一位不大不小的官,遇上官位高他那么好几级的女大公,也只是低着头的份,可是他低头了,但是人家瞧上了他低着头的脸,对他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
他的家族当然是不会帮着他的,还巴不得绑着他送到对方的府上,吓得他只能往外跑,正好当时刘昀的新政开始改革了,所以他当机立断地申请外调,刘昀当然欣赏这样愿意为国家出力的青年,当即应允。
刘昀是允了,但是没有说往哪里调。被他拒绝的女大公觉得他这样的行为伤了她的颜面,于是用自己的关系,将他调到了这个偏僻的城池。虽然王嘉伟不是刘仲然想得那样被贬到此处,但是没有错的是,王嘉伟确实是得罪了权贵。
“仲然,怎么了?”慕容止终于安抚住了自己激动地内心,看到刘仲然面前一帮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走进时,看到这一群人都穿着官服,立刻记起自己是来当城主的,而不是来游玩的。
她快步走到刘仲然的旁边,在还弯着腰的众臣之前站定,“谁是副城主?”
清脆、甜美的女声突然出现,众臣愣了片刻,才终是记起靖远王爷是个女人,而且是年轻的女人,不仅年轻,还很漂亮。
民间的一些机构可是专门统计、排列过天下美人的榜,这靖远王爷绝对是可以排在榜首的,但是因为很少有人看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女子,所以这样的结果遭到了众人的质疑,于是她就从榜中删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原本还规矩地弯着腰的众臣,时不时会头头抬起头,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女王爷,但是腰弯得比较低的他们,怎么都没能见到王爷的真容。
“下官就是。”王嘉伟对着慕容止的放下再次弯弯腰。
“嗯,你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慕容止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众官的失望的情绪。
“好了,大家在此等了我们许久,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会有机会和城主好好交流的。”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刘仲然好笑地看着众官,为了不让慕容止一来就给自己的下属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还是由他来打好圆场吧。
除了王嘉伟,众官皆离开,但是离开了,就可以直起自己的身子光明正大地看新城主了。
眼前的是什么?是透明的蓝天下,暖色的阳光,尽情将光芒撒在了那站在众人之前的女子白皙的肌肤上,和她倾斜在两肩的黑发形成强烈的对比。乌黑的发随性地半扎着,让她看上去洒脱不羁。她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着谜样的光芒,眼睛周围是像小扇子一样长长的翘敲的睫毛,黑又浓密;眼睛之上是弯弯的眉,根根都像是精心种上去一样;眼睛之下是小巧的琼鼻和精致的粉嫩樱唇。如此美丽的女人,伴着一股说不出的典雅气质,就这样俏生生地站在这样雄壮的风景中,怎不叫人心生赞叹。
只一眼,有些人便叫人永生难忘。
慕容止当然不知道自己容貌的过分美丽,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获得过什么。而且对于深居简出的、居于高位她来说,被外人看到次数也是少得可怜,能看到她的人,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冲击性的美丽。
许久不见慕容止的刘仲然当然在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晃了神,可是他不是因为她的外貌而爱上她,于是慕容止的美,就这样沉寂在了人群中。
但是对于昌南城的人来说,这样突然的美丽,犹如天女降临到这边缘贫穷的城池,眷顾了这百年多没有被关注的地方,在人们中炸起了千万的波澜。
刘仲然走到慕容止的面前,将她不是很乱的头发稍微整理了一下,“你怎么还这么贪玩?好歹是一城之主了。”
他这样的举动,挡住了大部分人看着慕容止的视线。大家见凤庆王的态度,知道了自己的失态,于是纷纷退走了。而一直站在旁边的王嘉伟,还是那般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过分****地看着慕容止。
刘仲然无端地就对眼前的清俊的男子有了丝好感,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暖意。一切关于慕容止的事情,都深深地牵扯着他的神经。
“哪里有很乱,骗我。”慕容止才不会相信他的话,突然这么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肯定是对她没有害处,所以她也不愿意多做什么追究了。
“副城主,有时间好好给我介绍这昌南城吗?”慕容止没有再管刘仲然的行为,而是终于回到了正题上。
王嘉伟很恭敬地回答道:“当然可以,这是下官必须做的。但是,王爷,我们还是回城主府,坐下来,我再好好给你介绍我们的昌南城。如果我们要在这里交谈开来,可是很伤脑经的事情。”
慕容止听着这风趣俊秀的副城主的话,觉得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谈话地点和时间,而且今天回去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才安顿好,赶了一天的路,身子也确实是乏了。索性明天再讲讲这昌南城。
“那你明天来我府上吧。”
王嘉伟应诺,然后恭敬的退走了。
“想不到这样的地方,还有这般气质、风度的人。”看着王嘉伟得体的动作,慕容止发出感叹。
“也是个可怜人,在这样的地方,还这么年轻。”刘仲然同样看着他说。
“但是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就像你觉得我不会喜欢这里,但是我真的是喜欢这里一样,你认为他过得不开心,但是也许他心甘情愿也说不定。”慕容止看着刘仲然的侧颜,眼神坚定,没有了多年之前的柔弱和怯懦。
“我知道,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般心态良好的。或许他现在看着心平气和,但是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不要被表面的事情蒙住了你的双眼。止儿,不要将人想得都是好人,也许你周围的人,不是你想着的那样对你好。”刘仲然转过头,直视慕容止的眼睛,严肃地说。
慕容止没有说什么,她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那城墙,“仲然,我当然知道,可是总是带着恶意去揣摩别人,我觉得好累。”
刘仲然知道自己点点就好,他不敢说太多,因为他不想人慕容止认为他在监视她。
沈静,这个存在在慕容止身边多年的人,是慕容止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人。这个偷了她的心,伤了她的心的伪装者,趁他不在的时候,让他心中的至宝,收到了深深地伤害。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因为不让慕容止看到他愤怒的表情,只能用力将愤怒压制下来。他现在不能动沈静,但是在未来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让沈静好过,即便沈静的身份不一般。
“仲然,我们走吧,去我们的城主府。”慕容止看着刘仲然笑着说,刚才的交谈已经不能触及她的内心了,所以无关乎悲伤有或是没有。
“你认识城主府吗?”刘仲然问。
“不认识。”慕容止笑着回答。
然后刘仲然扶额,什么时候,你能在我面前稍微靠谱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