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开眼睛,刺眼的亮度让慕容止的眼睛一下不能适应,她用自己的手挡住眼睛,然后慢慢放开手,让自己的眼睛去适应光明。
“爷,您醒了。”明月的声音出现在慕容止的身边,她看到了明月微微带着开心的神态,一下子还不能反应过来。
慕容止移开自己的视线,环顾了一下,现在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是自己却已经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睡在自己的床上的。
慕容止想坐起身子,但是浑身没有力气,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虚弱得厉害,而且头也是昏昏的。
“我这是怎么了?”慕容止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勉强坐起了自己的身子。
“当然是有些感染风寒!爷,您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怎么能穿得那么单薄就跑出来呢!这可是隆冬时分,外面的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难道您想要自己也变成和冰一样的东西嘛!真是的,爷,您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们怎么放心您一个人呢?如果我们都不在您的身边了,你该怎么办。幸好有奴婢我在您的身边服侍您,让您不会饿着、渴着、冻着、热着。您这样的主子,肯定是需要我一生的陪伴的。”明月的话霹雳巴拉地从她嘴中倒出,慕容止还有点不能适应平时少话的明月,一下说出这么多的话。
慕容止呆愣着,看着明月原本还开心的模样,随着她的话变得越来越悲伤,“爷,您还有我,就算全世界都不爱您了,不要您了,还有我在您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您。”
慕容止看着明月,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她知道自己昨天失态了,让正好见着的明月吓坏了,以为自己真的想不开。
“明月,”慕容止打断了还想要说什么的明月,见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慕容止知道明月是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会,刘景然显然将她调教得很好,但是什么都会的明月,这个时候却不会安慰受了伤害的自己,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安慰着慕容止。虽然她的话触及到了自己内心的伤痛,但是慕容止还是很开心,开心自己在这个时候,能有人安慰自己。
“我很开心你能安慰我,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了。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活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全新的慕容止。所以不要感觉我会继续悲伤,人生在世,何必让自己总是背负那么多。”慕容止感慨地说。
慕容止已经死过一回了,上辈子,这辈子,都是要经过情伤的,才懂得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上辈子的体悟最终是错误的,所以早早就丧命;她相信这辈子,她的选择是对的。
“刘昀在早朝上有说什么吗?”慕容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慕容止和明月都懂,现在不是纠结感情的时候。
“他有下旨,将你调派到昌南城···”明月欲言又止地说。
“你说吧。”
“他在主上的旨上加了条件,要求您在昌南城一辈子,不能回京都。”
沈静还是将那旨交给了刘昀,她想着。
刘昀,这般冷情的皇上,将来必定有一番作为,但是慕容止已经不能见证这样的过程了。
慕容止莫名地呼了口气,感觉身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爷,您不伤心吗?”明月略显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止摇摇自己的头,“这里是个伤心地,有伤我的人和事,早早远离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而且我本就不喜欢朝政上的明枪暗箭,也不想多费什么精力去应付这样的事情。”
明月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以前是奴婢愚昧,没有看出爷并不喜欢官场上的事情。因为爷总是为朝廷上的事情来回奔波,所以奴婢就擅自地这样以为了。”
“无事,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去准备吧,我们这几天就出发。府上的人,你去问问,愿意走的,就带走。不愿意走的,给些钱,送出府吧。我这靖远王爷的名号,恐怕以后就要在我这里,从京都中永远消失了。”消失的不仅是这名号,还有慕容止这个人。
“是的,奴婢这就去准备。”明月又恢复成她以往的样子,清冷的、平静的。
她走出了房间,而慕容止看看自己已经住了二十年的房间,想着它就要从自己的人生中消失,还有自己这偌大的王爷府,也要从自己的人生中消失了。
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舍。慕容止扶住床的边缘下了床,拿了件稍微厚的衣服穿在身上,再搭了件狐裘披风,便走出房门。慕容止还想好好看看自己从小呆到大的王爷府,这个自己就将永远离开的地方。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明媚的阳光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挣扎了出来,将它的万丈光辉洒向大地。
莹莹晶晶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美丽极了。慕容止走在府中,曲折的回廊、飞檐的屋角、青青的瓦砾,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像周围的空气那样融入自己的生活中,可是马上这里就不会有慕容止这样的人了。
不知道周围的景物有没有情感,会不会像自己这般也会伤感离别。
在行走的道路上,鲜少看到下人,远远看见了,也会向慕容止行礼,然后避着自己走开,不打扰道慕容止。
慕容止是这王爷府中唯一的主人,所以本就不需要多少奴仆,而且她本就不喜欢很多的人围绕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慕容止的府上越发的人少。然后慕容止又时常在宫中居住,所以,她的府上更不需要多少人,只是需要少许的人,来维持府上的正常运作。
明月的到来,不是慕容止的本意。慕容止的双亲,在她小的时候就永远的离开了她,让她从小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生活,因此她知道,不会有谁是永远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但是明月的出现和自己对她的提拔,让自己越发地依赖于她,让自己渐渐忘记了该如何一个人活着。
慕容止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承受依赖的失去了,刘景然是,沈静是,所以自己还是重新学会该一个人生活。虽然明月说,她会永远伴着自己,但是谁也说不清永远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来到了府上的花园,在万物枯竭的时候,一棵梅树在素淡的世界中点缀了几点艳丽的红色。它浓郁强盛的芬芳,让慕容止不禁深深地吸了几口。
慕容止走进那棵梅花树,她记得自己的府上是没有种梅花的,可是这棵梅花树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慕容止的疑惑,显然她自己是不能解答的,索性就不想那么多,好好欣赏这棵梅树。只有今年一年能见着了。以后,这棵梅树的美,就不是慕容止我眼中的美景了,而是在她脑海中的画面了。
离开梅树,离开花园,慕容止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明月站在慕容止的房门外,明显是等候她多时了。
“怎么了?”慕容止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明月跟在她的身后,说:“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王爷想要什么时候出发?”
就准备好了?慕容止疑惑地看着明月。
“爷,这府上,能带的东西不多。您本就不爱打扮,所以每年添置的衣物不多。藏库中的东西,叫人搬搬,也就差不多没有了。府上的仆人倒是都愿意跟随着爷一起走。”
慕容止在府上走走看看,觉得值得回忆的东西十分的多,但是她真正能带走的,确是微乎其微。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什么东西只有等到离别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价值和美好。
“你看着吧,越快当然是越好。”慕容止再次环顾自己的房间,说道。
“那明日早些时候出发吧。爷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今天休息一天,会有好精神赶路的。”
慕容止点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