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母，您消消气，有话回屋里慢慢说！”方父满脸堆笑，方母用力扯了他一把：“到了这地步了，有啥好说的？”
方母的态度令杨母如鲠在喉，火苗从脚底呼啦啦往上窜，她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指着方母：“难怪方平变得如此没有人性，原来是有你这老妖婆在背后撑腰！”
“你怎么骂人呢？”方母把把菜篮子往方父怀里一塞，面无惧色的准备迎战，方父和杨父在一旁劝架，方父劝道：“消消气儿，都消消气儿，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搞得乌烟瘴气的，让左邻右舍笑话！”
“干得出缺德事，还怕人笑话？我今儿就要让大伙儿评评理，让大家伙儿看清楚，你方家老老少少，都是什么嘴脸！”杨母跳着脚，扯着大嗓门，瞅着围观人群朝这边聚拢，越发带劲儿。
“真真妈，做人要讲良心，我方家老老少少有谁对不住你闺女？婚都离了，房子、存款都给她了，你还来闹啥？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想把我老两口这把老骨头也榨干咯？”方母窝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咄咄逼人的瞪着杨母：“做人不要太绝，你们吃肉，总得给人留点儿骨头！”
“离婚了？”杨母错愕的瞪着大眼睛，旋即哀嚎：“不得了了，瞅瞅方家人这干的是人事吗？居然逼迫我闺女离婚，我们这做父母的还蒙在鼓里！准是方平那王八羔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不知道他们离婚，那是你闺女的事儿，少把罪名按在我家方平头上！就你家那闺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也不会做，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鬼晓得在外面干啥，反倒诬陷起我儿子来了！”儿子做了好人还被人栽赃，方母哪儿能受得了，全给还了回去。
“我闺女都被你家王八羔子打得人事不省，住在医院里，你还跟这儿睁眼说瞎话！我跟你拼了——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杨母一把揪住方母的衣服撕扯，方母也不相让，两个人扭打起来。
料想不到事态发展得如此不可收拾，方父丢下菜篮子，与杨父一起拉架，怎奈，两个老太太如同发怒的母兽，咆哮着，合力将他们推到一边，又开始恶战。
方父急得直跳脚，杨父忧心忡忡的说：“亲家，解铃还须系铃人，赶紧把方平喊回来吧！”
“对对对！”方父赶紧拨通了方平的电话，焦急的喊道：“方平啊，快回来——你快回来吧，真真妈跟你妈打起来啦——”
“啊？爸——您别着急，我马上回来！”电话匆匆挂断了，方父和杨父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扑过去，一人抱一个，抱住两个怒气冲天的老太太。
方母身体瘦弱，方父还能控制得住她；杨母就不一样了，一身赘肉，往那儿一站都令人望而生畏，杨父那瘦削的身子骨，哪儿能驾驭得了她。她怒吼一声，浑身用力，手拐子一拐，杨父就跌坐在地上爬起来。
杀红眼儿的杨母，不管老头子的死活，再次冲向方母，方父箍着老婆子不撒手，反倒让杨母得逞，抓得方母脸上血迹斑斑。
方父气急败坏，松开老婆子，把她护在身后，指着杨母：“真真妈，你过分了啊！你给我停下，等方平回来再说，否则，我可不客气了啊！”
“哼哼，还敢要挟我——你、你到我们那儿打听打听——有谁敢这么跟我说话？”杨母气喘吁吁：“我——我既然动手了——就没想活着，活着回去——”
“老婆子——你别闹啦——”杨父额头上布满汗珠子，表情痛苦不堪，方父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杨母脸上：“真真妈，真真爸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我跟我闺女都活不成了——还管得了他的死活！”杨母没好气的白了方父一眼：“哼哼，你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儿，自求多福！”
杨父悲哀涌上心头，抬手捶打着地面，泪流满面。
……
方平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狂奔进小区，老远就听到闹闹哄哄的声音，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刺，围观的人喊道：“来了，方平回来了！”
呼啦——
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道来，方平冲进包围圈，双手撑住膝盖，呼哧呼哧喘着大气，抬头望望父母，凛冽的目光落在杨母脸上，怒目圆睁：“我妈——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杨母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心虚的盯着方平：“是——是我弄的，又怎样？”
“你凭什么？你闺女欺负人还不够——你凭撵上门什么欺负我妈？”方平咆哮，那声音震慑人心。
“只许你们欺负我闺女——就不兴我替她讨公道？”面对发怒的方平，杨母彻底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方平缓缓地走到杨母面前，瞪着血红的眼睛，逼视着她：“我们欺负杨真真，你的闺女你还不知道？她是一个能被人欺负的人吗！你没问问你闺女都干了些什么？”
“我闺女能干什么，即便干了什么，你也不该对她下那么狠的手！”杨母不断的后退，心中翻江倒海，思量着闺女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方平像变了一个人。
“我对她下手？打离婚到现在，我连她鬼影子都没见过，怎么对她动手——冰冰想妈妈，她来看过他一眼吗？”方平气愤填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原本，想给你们家留一点儿脸面，不曾想，你们太欺人太甚了，我再姑息养奸，就太对不住生我养我的父母了！”
方平走到方母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含热泪：“妈，是我对不起您，让您受苦了！”
“儿啊，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妈知道你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好孩子，为了你和冰冰的幸福——妈遭这点儿罪，算得了什么——”刚毅的方母憋着劲儿的坚强轰然倒塌，她抬手抚摸着方平的脸颊，泪眼婆娑。
方平把母亲的手放到父亲的掌心里，望着他：“爸，把我妈扶到一边去！”
方父点点头，扶着老婆子让到了一边，方平走到杨父身边，扶他起身，关切的询问：“您老没事吧？”
“方平——我——”杨父无地自容，老泪纵横，方平把他交给邻居搀扶，这才走回杨母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杨母战战兢兢的望着方平。
方平惨淡一笑：“我给你真相——让你知道你的好闺女是多么的恪守妇道，是多么的优秀——”
方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里面的一摞照片，用力抛向空中，抬头望着空中纷纷扬扬的照片，凄厉的大喊：“都看看吧——这就是我捧着、宠着十余年的好老婆——我有罪啊——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房子、存款都给了她，我还有什么能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