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楼下的这间房原先是放着一些杂物的,后来我出了这事,才腾空了做了我的房间,母亲自然是认真打扫过,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残留在床底下的,而且我们家里又没有小孩,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记得这东西,还是我小时候玩过了。
床底下有很多弹珠,我放放鸡蛋壳和米的时候本来也没怎么留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碰到了还是怎么说的缘故,忽然我听到床底下有“骨碌骨碌”的声音传出来,然后一枚弹珠就从床底下滚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弯腰去看,床底下光线暗,根本看不清,于是我就去找了手电筒来,然后一照,竟然发现床底下有很多,凌乱地散落着,我找了扫帚将它们都弄了出来,一数有十多颗,我问母亲是不是她放的,母亲更是惊讶,她说房间是她亲自打扫的,根本不可能有这东西的,她压根就没弄过这东西进我的房间,而父亲就更不可能了,自然也不会是我。
我有些弄不清楚这些弹珠是怎么跑到我房间里的,最后才胡乱猜测说,会不会是因为奶奶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送了这个鸡蛋来,目的是提醒我留意床底下?
可是细细想想觉得这太过于牵强,如果奶奶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和我说就可以了,何必用这么隐晦的方式,更何况她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知道我床底下有弹珠,因为从我搬到楼下住,奶奶都没来过我的房间。
最后找不出个究竟,我只能用一个盒子将这些弹珠装了起来,但是不敢放在房间里,而是放到了楼上,我总觉得这些东西有些来历不明的感觉,但又不敢扔掉,怕有什么忌讳。
这事暂时也就这样搁置了,可哪知道到了晚上,我老是听见有弹珠滚落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那种从一边滚到另一边,又从另一边滚到再另一边的声音,甚至你在脑袋里都能浮现出弹珠滚动的画面。
再接着冷不丁地,忽然就有弹珠猛地掉在地上,弹起再落下的声音传来,就像有人忽然将弹珠给丢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在追滚落的弹珠。
到了这时候,我已经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赶紧开了灯起来,大约是听见我起来,母亲率先在房里问我是怎么了,我来到他们房间的门口,问他们有没有听见楼上滚落的弹珠声和脚步声。
母亲接着就起来,然后父亲也出了来,这时候正是大半夜的,母亲疑惑地看着我说是不是人不舒服,我说没有,可是她和父亲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更觉得惊讶,难道是我的错觉,出现了幻听不成?
大约是见我脸色不对,母亲安慰我说现在已经晚了,等明天再上楼去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我今晚就不要想了,怕我害怕,母亲让父亲和我一起睡。
后半夜回去继续睡之后,就没有再听见有弹珠的任何声音了,后来我也质疑自己说是不是太敏感了,把梦里的声音和现实给搞混了。
可是第二天到楼上一看,我才坚信,我并没有出现幻听,因为去到我放弹珠的房间里之后,只见遍地都是滚落的弹珠,放它的那个盒子胡乱地散落在地上,就像被打翻了一样。
这个盒子我放在了矮柜上头,但我记得我放在靠里面的位置的,没有人故意碰它的话是不会掉的,联想到我听都的脚步声,只觉得即便是大白天,都有一种透心的凉意。
最后想不通,我只能将弹珠都拾了起来,可是一数,发现竟少了一颗,于是我将整间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最后只能告诉自己说,也许是掉到某个不易察觉的死角去了。
这回我将盒子放在了抽屉里头,然后就下来了。
下来之后,大约是因为对晚上的事介怀,于是我就想去看看床底下的鸡蛋壳和米是否还在,毕竟奶奶说这是可以辟邪的。
可是到床底下一看,顿时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不见的那一个弹珠,就好端端地躺在米旁边,我呆了一两秒,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就站了起来。
我觉得这事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昨天床底下我是仔细看过的,我确定我清理了所有的弹珠,不可能有遗漏,再者就是,楼上的弹珠无缘无故地跑到了楼下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然后我告诉了母亲,母亲先是怀疑是不是我没清理干净,直到我详细地解释了之后,母亲这才也有些惊慌起来,她说要不去找奶奶过来看看吧,我觉得除了奶奶,也没其他人可以找了。
一会儿的功夫,奶奶就过来了,我没敢动那颗弹珠,奶奶来了之后自己仔细地看了,最后将弹珠给拿了,仔细地问了我弹珠是怎么出现的等等一些,我把所有经过都和她说了,最后奶奶将弹珠都收了起来,她说这盒弹珠,好像有什么时候她见父亲拿着过。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父亲拿过这盒弹珠,我就追问说是什么时候,奶奶说好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有一次她见父亲拿着这样一个盒子,她还特地问了,父亲说是我小时候玩的弹珠,他腾屋子的时候找到的,正要收起来。
我听了只觉得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难道是父亲,而且他和我一起睡,如果是父亲放在床底下的,那就应该是母亲收拾屋子之后,或者和我一起睡的时候。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心有余悸,心想要是先生在就好了,最起码他能给个解决的法子,不用这样担惊受怕。
而也就是那天,父亲忽然接到了柱子他媳妇的电话,于是弹珠的这件事,就这样搁下了,他接到柱子他媳妇电话的大致意思是,他媳妇问父亲知不知道柱子去了哪里,她说柱子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打电话一直打不通,这才问到了父亲这里,父亲今天也没有见过柱子,就如实地和他媳妇说了,完了又安慰了她几句,说不定柱子是有急事出去办了。
父亲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父亲说柱子不是一个会到处去玩的人,于是他觉得有些奇怪,就自己也给他打了一个,可结果是关机了。
可这一弄就是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媳妇又打了电话来,说柱子一夜都没回来,让父亲问问其他的工人,看他是不是在谁那里。
后来父亲连问了几个和柱子比较熟的工人,都说不知道,正在父亲也纳闷的时候,他媳妇打电话来说,柱子回来了。
这时候一个早上已经过去了,父亲也好奇柱子会去了哪里,可是他媳妇说柱子什么都没说,回来倒头就睡,现在叫都叫不醒。
父亲挂了电话,我觉得心上有些毛,因为柱子被老鼠咬过,我难免不会多想一些。哪知道我心上的这股子毛,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只是几个小时的光景,父亲再一次接到了柱子他媳妇的电话,那边几乎是用哭的声音在说的,她说让父亲来看看柱子吧,柱子已经死了。
父亲的震惊只能说是用无法相信来形容,他说不是早上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
柱子他媳妇在那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父亲只听见说似乎是睡着就死了,更多的就没有了,于是父亲只好往柱子家赶,父亲临走的时候,母亲特地叮嘱父亲说小心一些,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母亲也觉得柱子的死和赵老倌家坟地上的那事有关。
父亲去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父亲很疲惫,脸色也不好,他说柱子死的很诡异,他媳妇和父母根本接受不了,父亲犹豫再三,最后说要不找先生回来看看吧。
我觉得父亲的脸色不正常,这才追问了,父亲这才说柱子的尸体有些怪,怎么个怪法,父亲说柱子的一个叔叔刚好是做医生的,他看了柱子的尸体说,从他尸体的冰冷程度和僵硬程度看,最起码已经死了一天了,可是从他回来到柱子他媳妇发现他死掉,中间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他叔叔说,五个小时,尸体是不可能僵硬成这种程度的。
也就是说,在柱子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叔叔的这个说辞吓了所有人一跳,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最后建议柱子家说是不是让医院仔细检查看看。让医院检查看看,那就是要解剖了。
一听要解剖尸体,柱子他父亲第一个就不同意,他说人死了还要弄得体无完肤的,让柱子怎么安息,柱子母亲也是一样的说辞,父母坚持这样,其他人也劝不过来,他叔叔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叔叔,拗不过柱子他父母,而柱子他媳妇本来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也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所以最后就全依了柱子他父母,也不查明死因,就要下葬。
到了这里也许会有人说,那柱子的那些亲戚不会联想老鼠的事吗,事实却是,柱子被老鼠咬的事柱子根本就没和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家里只知道他做工受了点伤,却不知道是被老鼠咬了。
大概是父亲也觉得柱子死的蹊跷,加上那天大老鼠咬了柱子,父亲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那天他自己就去找先生了,他知道先生在哪里,我记得先生说过的,但是我不长记性,加上那个地方又没听说过,就忘记了。
哪知道父亲这一去找先生,竟然又扯出一段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