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和费力地打开了1011的房门,刚一进去,曲凡凡就站不住,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乐蕴和本来就虚弱,喝了果酒之后,头晕目眩。曲凡凡的身体就像铅块似的,她扑倒在床上,把乐蕴和一并带倒。
“嗯,好热,头好沉。”曲凡凡在呻吟,听起来,她很痛苦。
“凡凡,你喝多了……”
曲凡凡的脸蒙在枕头里,她连把头侧一侧的力气都没有,听到乐蕴和的声音之后感觉到目前是安全的,这才说:“水……我想喝水……”
“你等一下,我去倒。”
乐蕴和想坐起来,可是她只要一睁开眼睛,天花板就像旋涡一般,带着魔性的开始顺时针旋转。
她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央,四周狂风骤起,安全的只有脚下的方寸这地,哪怕挪动一小步,她都会被卷到天涯海角。
乐蕴和半阖着眸子,休息了一会,努力调息,让自己保持清醒。
乐蕴和试着说话,让自己处在清醒之中。“凡凡,这果酒的酒劲真大,我头好晕。”
可是,曲凡凡没有理她,她好像睡着了似的,整个人趴在床上。
“凡凡,凡凡。”乐蕴和想试着叫醒曲凡凡,用手推她,可她仍然没有反应。
隐约间,乐蕴和还记得她们只顾着扑向床,门没关,就连曲凡凡的包还扔在门口。
帅不危提醒过她,在外要注意安全,住宾馆一定要锁门!反锁门!最好能用椅子顶住门!否则,不许睡觉。
可是,乐蕴和睁不开眼,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她已经出现了幻觉,有魔鬼在狞笑,有一条巨龙在擎天柱般的树林中飞舞,还有两个丑恶男人的脸在半空中晃,他们在笑,一张嘴,瀑布般的口水便流下来。
乐蕴和本能地抬起手,对着那两个丑男人的脸拍了下去。
“啪啪!”两声,她还真的打中了。
乐蕴和呆了呆,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在迷幻的旋涡中看到了自己的手,还有两个被打傻了的脸。
“是真的吗?”
不是幻觉?
乐蕴和伸手用力掐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清醒的,她掐得很用力,不长不短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他们的皮肉中。
乐蕴和听到一声惨叫,和一连串的咒骂声。
“这妞下手也太重了!哥,你看我的脸,都被掐青了!”其中一个男人一边摸着脸,一边委屈地跟身后的男人抱怨。
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显得生涩且胆小,被乐蕴和掐过后,不但不敢回手,还倒退两步,望着年长的男人,希望他能给自己做主。
年长的男人则很满意乐蕴和的表现,松了松皮带,问他:“门关了没有?”
“关门,为什么关门啊?”
“你是猪转世的啊!干这种事难道还要把门打开?”
“哦。”被掐脸的年轻男人正准备去关门,见年长男人在脱裤子,又停下来,问他:“哥,你要哪个?”
“这个。”他指着乐蕴和。
曲凡凡太醉了,而且,他们看见曲凡凡给乐蕴和的杯子里下了药,尽管不知道她最终有什么目的,对她的印象还是差了些。
相比之下,乐蕴和浓重的学生气,天真可爱的脸,半醉半醒,半娇半嗔的样子,更讨人喜欢。
年轻男人也很喜欢乐蕴和,但他不敢违抗年长男人,只好跟他商量。“哥,我也想……”
“放心,有你的份!快去关门!”年长男人刚上前,想动手动脚,突然间想到了曲凡凡陷害乐蕴和的事,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要换个房间?”
年轻男人觉得这是年长男人为了独享乐蕴和的调虎离山之计,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又为什么啊?在这里好好的,又要去别处,万一她们都醒了呢?”
“说你笨你还真笨!”年长男人指着曲凡凡说:“你看她,长得斯斯文文的,不像坏人,可为什么要给她下药?”
“唔?”
“她肯定有同伙!这房间恐怕也是她们同伙开的!万一做到一半,她同伙来了怎么办?”
曲凡凡酒杯里的药是年长男人下的,这是小插曲,但这小插曲正好打乱了所有的步骤。
年长男人才不想他们的计划中途出了差错,鸡飞蛋打。
年轻男人索性不去关门,反正是要把她们运送到别的房间,关门还得开门,多不方便。
“哥,先运谁?”
年长男人指着乐蕴和,说:“当然是她!”
这两个男人个头都不高,长得瘦精瘦精的,而她们又醉得厉害,一人扛一个他们是扛不起,只能两个抬一个的搬。
年轻男人搓搓手,与年长男人一起走到乐蕴和身边,准备抬她。
“呃……”乐蕴和想吐。
不仅仅是因为被那两个男人的脸给恶心得想吐,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口水又腥又臭又可怕刺激得她想吐,更多的是她的肠炎刚好,喝下的果酒即使浓度不高,可混着药,非常有效地刺激了她的胃。
这次她不是想拉肚子,是想吐!
疯狂的呕吐,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哇!”乐蕴和如挺尸般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对着前面一阵狂吐。
两个男人傻眼了,望着一身的泛着酸味的呕吐物,他们吓呆了。
年长男人也算是各中好手,对付酒醉女人颇有一手,从中采花无数但从未在第一时间就被呕吐物淋成落汤鸡。
年轻男人第一次下海,出师不利,看到年长的发呆,他早就懵了。
乐蕴和这几天吃的全是流质食品,刚刚又只喝了果酒,她吐的全是液体,比想常人夹着饭菜的呕吐物相比,她的水份更多,呕吐时,受灾面更广。
吐完第一口之后,乐蕴和舒服了些。“嗯,好多了。”
“你好多了,我们就可不好!”年轻男人都快要跳楼了,他的心理阴影,绝对不是一般的方程式能解决的。
“咦,是谁在说话?”乐蕴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摸着胃,好像没有吐干净,见前面有两个柱子,她扶着其中一个,继续吐。
年轻男人想哭!他的裤子上全是乐蕴和的呕吐物。
另一个也好不哪去,他刚刚最靠近乐蕴和,正弯腰抬她的肩膀,乐蕴和坐起来呕吐,喷了他一脸。
现在,他连呼吸都困难,就像泡在酸菜坛里一般,浑身都是怪味。
“哥,怎么办?”被当成柱子的年轻男人扭头问被喷了一脸的年长男人,不管他们现在想干什么,被乐蕴和这么一吐,啥感觉都没了。
年长男人根本不敢张嘴,管它安不安全,他先脱光了衣服,扔到地上,转身走进卫生间把脸洗了三遍,洗到一半,仍不见同伴进来,这才探头出来,说:“你笨啊,就站在那里让她吐!”
“我怕我一动,她又吐我一身。”被呕吐物薰懵了的年轻男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柱子,直到被同伴吼了,他才推开乐蕴和,一边脱衣服,一边冲进了浴室,从头洗到脚。
两个大男人在浴室里洗澡,乐蕴和吐完之后,人开始清醒了些。
满屋子都是她的呕吐物,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酸酸的怪味,乐蕴和嫌弃地捂着鼻子,费力地睁开眼睛,瞅了半天,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唔,好难闻。”此刻,乐蕴和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来酒店的目的,确切地说,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好像身处在失重的真空宇宙里,呆呆地坐在床沿边,找不到北。
“乐蕴和!”
艾以欣一身盛装突然出现在门边,她早已把陈志豪灌得七荤八素,药量也准备得很到位,此刻陈志豪正嗨皮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万事俱备,只欠女人。
按照艾以欣的计划,此刻曲凡凡已经把乐蕴和骗到1011,然后曲凡凡假装喝醉,等乐蕴和开始出现幻觉。
乐蕴和也应该喝下掺了药水的果酒,药效发作,整个人半瘫半昏地倒在房间里,只等她们把她抬到1018去。
艾以欣约陈志豪来墓地时,早就想好了说词。
她也很肯定,这酒店走廊的摄像头总是会“不小心”坏掉,不会有人发现是她和曲凡凡把乐蕴和弄进了1018房间。
而乐蕴和早已断片,醒来后,她除了记得喝过果酒之外,其它的事一律不记得。
可是,艾以欣站在1011门前时,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乐蕴和没有晕,曲凡凡不醒人事。地上全是男人的衣物,还有不知明的呕吐物。
“你是……”乐蕴和听到声音,迷茫地抬起头望向她,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什么酒什么药的早就被吐得干干净净,即使身体已经吸引了一定份量的酒和药,对她产生的影响也不够大。
所以,她还能勉强地辨别来者。“艾以欣?”
艾以欣吓得腿都软了,她没想到,乐蕴和会认出她来!
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乐蕴和谁也不记得的状态下,这样才能逃脱责任。
可现在,乐蕴和竟然能认出她,最可怕的是,艾以欣清楚地听见卫生间里有人洗澡,还是两个男人。
艾以欣一边退后,一边狞笑。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艾以欣笑得特别开心。
起初,她会想到“陈志豪误搞乐蕴和”这个计划时,是因为他们彼此认识,而陈志豪的名声不好,乐蕴和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销魂窟,被占了便宜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跟她艾以欣无关。
不过,也不一定要让陈志豪占便宜。只要是除了杜城洛和帅不危以外的男人占了乐蕴和的便宜,都符合艾以欣最初的设想。
墓地太乱,但乱也有乱的规矩。
任何一下生面孔的女人,只要没有男性陪伴,都很有可能成为某些不轨者的下手对像。
曲凡凡跟乐蕴和正巧,不幸地成为了其中的两员。这完全在艾以欣的计划之外,当然,歪打正着,正好也满足了她最初的设定。
“你不认识我……你谁也没看见,你跟曲凡凡在一起。”艾以欣试着催眠乐蕴和。看得出来,乐蕴和还是吸收了一定的药量,所以才混混沌沌地找不到北。
乐蕴和迷茫地瞅着她,好不容易对准了焦躁,忽然呵呵一笑,指着她身后说:“有鬼!”
艾以欣的汗毛立刻竖起来,她打了个哆嗦,强撑着笑道:“你都醉成这样了,还会骗人?鬼……现在就有两个色鬼就在浴室里,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住,还操心别人?”
乐蕴和歪了歪头,好像听懂了艾以欣的话,扭头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又看了看曲凡凡,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系,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艾以欣的后面,说:“陈百万!色鬼!”
艾以欣一回头,站在她身后的不正是陈百万陈志豪嘛!
他明明已经喝了许多酒,还吃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正在房里等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对面的动静,跑了出来。
艾以欣身上浓烈的香水,仿佛是一剂引药,他在她的颈间嗅来嗅去,舌头比白蚁的还灵活,弄得艾以欣痒痒的,差点把持不住,就要跟着他进房间了。
“说好的一夜情呢?你真调皮,偷跑出来了。”
陈志豪的眼里只有艾以欣,他是调情高手,也长得足够高大,不等艾以欣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她扛起,径直回了1018房。
走廊上,回荡着艾以欣喊救命的声音。
浴室里的水声也渐小,那两个男人听到了艾以欣喊救命,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洗干净身上的呕吐物,而是安全转移阵地。
“快,快出去。”
脏衣服随便用水冲冲,湿哒哒地穿在身上,此时,乐蕴和已经消失,房间里只剩下曲凡凡,年长男人不甘心计划落空,指挥年轻男人与他一同将曲凡凡搬到了另一个房间。
“哥,只剩下一个了,怎么办?”
年长男人咬咬牙,说:“得了,哥带你出来见识,总不能让你落空,我们两个一起上!”
“哥,那个女人……不见了,要不要紧?”
“放心吧,那女人肯定是被别的男人带走了,你没听到她喊救命?!反正不是咱们做的事,也没人看见咱们,有什么事自然有别人担着!”年长男人拍着年轻男人的肩膀,说:“这个嘛,我们就好好享受一下!完事后随便扔到外面去,鬼才知道是谁干的!”
“哥,你真好!”年轻男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裤,与年长男人一起,扑向曲凡凡。
乐蕴和听到艾以欣喊救命后,脑子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第一时间冲出去,本想敲1018的房门救艾以欣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门就晕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走廊又长又弯曲,她东拐西转的找不到出路,歪打正着推开了消防门,顺着楼梯来到大厅。
刚走到门口,乐蕴和就晕倒了。
尽管她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可肠胃还是吸收了一定剂量的药物,能撑到现在才晕,已是万幸。
乐蕴和失去知觉之前,迷糊间看到了杜城洛。
她笑了,对着他说:“楼上……有人……救人……”
杜城洛抱起乐蕴和上了车,只花了五分钟就开到了医院。
急救早已准备,将乐蕴和推进了抢救室,杜城洛慌乱的头脑里,慢慢地有了头绪。
下班路上,杜城洛接到乐蕴和的短信,并不起疑。但按捺不住思念,他还是偷偷地跑到W大学去了,哪怕只是在楼下看看她家房间的灯光也好。
可是,乐蕴和的家一片漆黑。
莫名的,杜城洛慌了神,他立刻联系刘承泽,得知他没有跟乐蕴和在一起,这才着急地找了个熟人,查了乐蕴和的手机定位,这才找到墓地。
看外观,乐蕴和安然无恙,除了身上有点点怪味,神智不清之外,似乎没有遭遇到其它不幸。
杜城洛不了解墓地,但他了解夜店,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事,他太清楚了。
“楼上还有别人?会是谁?”杜城洛想到乐蕴和最后那句话,将信将疑,最后,他还是打给了一个朋友,咨询之后决定先报警,救人要紧。
五分钟,扫黄组的人全部到位,将墓地围得水泄不通。也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有不少八卦杂志的人混杂其中,偷偷拍照。
陈志豪身强力壮,与艾以欣比力气的时候,她不小心跌下床,头撞到床头柜,昏了过去。陈志豪见状,立刻抓紧机会,开始一夜情。
艾以欣半梦半醒间,屈服了身体的感觉。
正大战三百回合时,突然门被踹开,一群人涌进来,有不少是记者,对着他们噼噼啪啪地拍照。
曲凡凡则没那么幸运,那两个男人弄了几个回合之后,收到消息有人来查,早已经收拾好战场悄然离开。临走前,他们还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扫黄人员赶来时,曲凡凡玉体横陈,春光四溢。
墓地被封,相关人员被关的关,送医院的送医院,第二天,有关墓地的照片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杂志和报纸上。
最显眼的,便是陈志豪和艾以欣的床照,以及曲凡凡的照片。
有好事者挖出,曲凡凡最近以帅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出现在远洋商场里,本来谁都不认识她的,照片也不必登出来,可是有了帅家的背景,她的照片比艾以欣的还大。
杜城洛把所有的消息来源全部截断,让乐蕴和安心在医院养病。
只可惜,乐蕴和醒来后,除了记得在墓地与曲凡凡一同喝酒的事,剩下的全忘了。
“好好的,为什么跟她去墓地?”杜城洛的声音里全是怒气。
乐蕴和把事情始末一一告诉了他,然后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凡凡呢?”
“你们……遇到坏人了。”
“坏人?”乐蕴和捧着头,努力的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说:“我好像出现了幻觉,隐约间见过两个男人,还有陈志豪、艾以欣。”
“那你还记得其它的吗?”
乐蕴和摇头。
杜城洛拿出她的检验报告,说:“这是你的化验报告,你喝的酒里掺了致幻药,幸亏你全部吐出来了,所以才没事。”
乐蕴和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信息,拿着化验报告看了半天,才问:“那凡凡呢?”
“她的酒里除了致幻药,还有其它药,那都是墓地里一些圈里人常服用的药,在他们想发生关系前服下,可以助兴,也可以……”杜城洛没有再说下去,乐蕴和已经明白。
她们都被下了药,但吃的却是不同的,可见下药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凡凡她……”
“她被人糟蹋了,但不知道是谁。”杜城洛沉声说道:“根据她的口供,应该是两个男人……她坚持说其中一个肯定是陈志豪,可是,陈志豪当晚一直跟艾以欣在一起……”
“等等!等等!”乐蕴和按着太阳穴,试图理顺其中的关系:“凡凡被人……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她已经接受了司法鉴定,那些男人很狡猾,没有留下痕迹。而且,她喝太多,不清醒,就算找到了人,如果对方一口咬定是她主动要求的,也很难定性。”
乐蕴和花了十五分钟,才把消化了一半。“她……人呢?”
“也在医院里,伤得不轻。她恐怕……以后会过得很艰难。”杜城洛说:“已经录了口供,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场抓到了两个拍照的人,说是受她所托,等她的指示要冲进1018房拍照的……拍你跟陈志豪的照片……”
“陈志豪跟我?他不是跟艾以欣……”乐蕴和愤愤不平地叫嚷,一说到艾以欣,她的声音又变小了。
她小心地瞅着杜城洛,担心自己措词不准,会伤害杜城洛的感情。
杜城洛继续说:“以欣说,陈志豪强奸他。但陈志豪说,是彼此心甘情愿的一夜情。警方这边给他们都验了血,陈志豪也被下了药,成分与你体内的一致。以欣她……没事。”
乐蕴和的头开始痛起来,就像有人用手在撕裂她的头骨一般,痛得无法思考。
她是成年人,她知道,假如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杜城洛会委婉地告诉她,而她的身体也不可能这么舒服。
所以,昨晚他们四个有关联,都很巧合地在墓地酒店里,他们三人都发生了不同的故事,只有她,平安无事。
“是你救的我?”乐蕴和问他。
杜城洛一脸凝重,斟酌着说:“据我现在能拿到的资料所知,是你命大,自己救了自己。我只不过是……刚好在楼下接到你了。”
乐蕴和紧抱双膝,她现在好乱,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她想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不知道该怎么问。
杜城洛坐在她身旁,沉默,但乐蕴和能感觉到,他的沉默中带着愤怒。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何愤怒。
杜城洛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乐蕴和,但他心里有数。
墓地酒店管理混乱,不但没有监视,登记入住里也不需要身份证。陈志豪和艾以欣在1018,而1011的房间一片狼籍,两间房门对门,如果喝醉了,又都开着门,确实很容易走错。
也很容易搬运昏迷中的人。
乐蕴和和曲凡凡在1011房里聊过天,可见这是曲凡凡入住的房子,可是曲凡凡却在九楼被人糟蹋,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难拼凑起来,但又存在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杜城洛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个拍照的人是受了某人指使,等乐蕴和落入套圈,在被陈志豪占便宜时拍照。
陈志豪在圈里是玩咖,他的名声早就臭到不行,当然无所谓。所以,这件事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伤害乐蕴和。
乐蕴和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天半,她担心的事不只一件。“这些事,都曝光了吗?”
“官方还没有出消息,毕竟那里本来就乱,很多都是一夜情或者是婚外恋人士的天堂,所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不会闹大。”杜城洛说:“目前就是陈志豪和以欣的事比较麻烦,曲凡凡因为打着帅家未来女主人的旗号,也被牵连了。”
“那小危……”
“他迟早要知道这些事的。”杜城洛瞥了乐蕴和一眼,说:“至于你的事……我不好说。”
“千万不能让我父母知道这些事!”
“放心吧,关于你的一个字都不会有!这两天你手机也一直关机,恬希会帮你遮掩的,说你在闭关翻译。”
乐蕴和这才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曲凡凡和艾以欣,她的心又悬了。
尽管对发生的一切记不太清楚,杜城洛也没有事事说全,乐蕴和还是敏锐地感觉到,那晚发生的一切并非偶然。再细细想来,曲凡凡破绽百出,事情也异常蹊跷。
乐蕴和只恨自己太过善良,轻信了曲凡凡。她几乎很肯定,是曲凡凡给她下药,设计要陷害她,只不过中途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她才幸免于难,曲凡凡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活该倒霉出了事。
“谢谢你。”乐蕴和真心地感谢杜城洛,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庆幸是杜城洛找到了她,而不是帅不危。
就是死,乐蕴和也不想让帅不危看到这一幕。
“小和,你没事就好。”杜城洛突然抱住她,不肯放开。
乐蕴和莫名地想哭,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小声说道:“我好害怕,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以后都不要单独出去,不要随便离开我……们。”
杜城洛还是诚实地在“我”后面加了一个“们”,他知道,帅不危比他还在意乐蕴和。
乐蕴和点点头,可她还是心乱如麻。
没有帅不危在身边,她总觉得不够平安。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陈志豪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吕恬希和刘承泽在他身后,他们拿着水果篮,看起来是在楼下遇见了,一起上来。
乐蕴和没见过谁被曝光了还这么高调快乐的人,不但笑容可掬,还穿着一身紫红西装,真不知道这种颜色是怎样才能染得这样可笑又鲜亮。
“小和,你把我吓死了!我已经把承泽臭骂了一顿,冤枉长了这么大个脑袋,都看不住你。”吕恬希把鲜花往刘承泽手里一放,扑过来跟乐蕴和拥抱,“幸好你没事!我在外地听到你这个消息后,吓得魂都没了,差点就坐在地上哭!”
“我不是好好的嘛!”乐蕴和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也没办法笑出来,特别是看到了陈志豪,他更加烦闷。
压根没有半点幸存者劫后余生的感觉。
刘承泽的眼睛都肿了,看得出来,吕恬希把他骂得够呛,他也被乐蕴和吓得快要死了,大男人偷偷躲到别处哭,连眼睛都没消肿就跑来看她。
乐蕴和怕刘承泽还有心理负担,连忙挤出个笑脸,说:“我现在挺好的,你们都不要担心我。”
“我才不担心你呢!我是来给你报喜的。”陈志豪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照片,扔到乐蕴和手上。
照片四处散落,全是曲凡凡的****。
有她单人的,也有双人的,还在三人的。当然,每张都能清楚地看见曲凡凡的脸,却看不到那两个男人的脸,以及任何一个可以判断是谁的特征。
乐蕴和厌恶地撇过头去不看,吕恬希却捡起来,看得津津有味:“还真是人才,特地带着手机去拍就算了,还有用自拍神器的,这些角度还真不错,把曲凡凡照得挺好看的。”
“恬希,别说了,太恶心了。”乐蕴和叫道。
杜城洛立刻把照片收拾好,还给陈志豪,说:“你拿这些来做什么?”
“有人陷害我,我当然要查清楚!”陈志豪说:“我在墓地有线人,是他们帮我搞到这些照片的,我还找到了那两个当事人,把事情经过了解了一下。”
说完,陈志豪也不管他们想不想听,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乐蕴和的脸变得煞白,心有余悸。她紧紧抓住被角,指节泛青,吕恬希抱住她,给她温暖。“小和,别怕,这都过去了。”
乐蕴和紧抿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陈志豪的叙述,将她带回到那段混沌的记忆里。她记起自己曾经呕吐过,还记得自己曾经扶着一个柱子吐,如果不是她吐得厉害,她的下场便会跟曲凡凡一样。
“还有更劲爆的。”陈志豪等乐蕴和缓过劲来,又把曲凡凡跟艾以欣的计谋说出来。
杜城洛面如死灰,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志豪摸着下巴,说:“杜城洛,我知道你跟艾以欣的关系不错,不过呢,这个女人真是蛇蝎心肠。我已经拿过这些照片去讹曲凡凡了,她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这一切都是艾以欣指使的!”
乐蕴和望向杜城洛,见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角像触电似的抽搐着,心生不忍。
“那个臭女人,敢对我下药!她不想想,本少爷是混墓地的,那里的药我早就吃过,有了耐药性。她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迷倒,让我做些我不想做的事!我看到小和就明白了!所以,我当场把艾以欣给办了!”
陈志豪一脸骄傲,好像办了艾以欣是多伟大的事。
吕恬希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才说:“你也真是!明知道是人家的计策也上当,你不知道先把小和救出来吗?你做事也太不靠谱,太不小心了吧!”
“谁说我不小心的,我办艾以欣的时候可是戴了套的!她说本少爷强迫她,哈哈哈,也不想想看,我犯得着强迫一个老女人嘛!我就是强迫了她又怎么样!现在报纸杂志都一边倒地说是她勾引我,本少爷现在是扬眉吐气,家里知道这事后,已经解除经济制裁,多给我一点钱,让我交个稳定的女友,免得在外面被人害!”
乐蕴和刚刚还沉浸在烦恼和痛苦之中,陈志豪的出现,令这些感觉都变得滑稽可笑。
陈志豪到底是什么东西造出来的?为什么他的思维总是这样独特,做事也特立独行!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能洋洋得意地四处宣传!
乐蕴和痛苦地往被窝里钻,她不想认识陈志豪,非常不想认识他。
“喂,我可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陈志豪说:“考虑到你是这个事件的最大女主角,我拿到这些证据谁也没告诉,专门跑来问你的呢。你躲在被窝里算什么?”
乐蕴和这才慢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曲凡凡的照片像一个个刺眼的光点,刺得她眼睛疼。
“这事警方不是介入了吗?”
“他们是介入了,但这些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有一部分确实是出来偷欢的,罚点钱就算了,出来卖的自然也会有处罚。我的定性就是一夜情,曲凡凡的定性嘛是被强奸了,不过能不能破案……呵呵,反正我不会帮她。”陈志豪笑得猖狂。
乐蕴和抿嘴,她乱得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城洛说:“这些不能拿出去!曲凡凡是疯子,她现在什么都不说,是指望艾以欣会帮助她出国,如果把艾以欣供出来了,她会破罐子破摔,把小和也牵进来。”
乐蕴和点头,说:“我不希望这件事扩大,也不想我父母知道这些事,所以,能低调就低调。”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可惜便宜了她。”
“她被两个男人糟蹋了,已经是深刻的教训,她也没有因此得到好处……”乐蕴和淡淡地说:“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我会去找艾以欣谈,让她离开W市。”杜城洛向乐蕴和承诺,“我绝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一分一毫。”
“那曲凡凡呢。”吕恬希插嘴问了一句,“这种女人丧心病狂,现在名誉扫地,肯定急着要出国避风头。如果艾以欣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恐怕她会揪着小和来做文章。”
所以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件事,一定要瞒住乐家,否则乐蕴和就死定了。
“就把她弄出国吧,只要不在W市,不看着她就好。”乐蕴和淡淡地说:“我不想再见到她!”
“既然是艾以欣答应的,就让她去做。”杜城洛很肯定地说:“让她们一起离开这里就是了。”
乐蕴和没有问杜城洛他有何办法弄走艾以欣,他们两个同居三年,肯定会知道彼此许多秘密。杜城洛对艾以欣一直有所隐忍,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分了,只要杜城洛有心,还是有办法弄走她的。
“我可以帮忙。”陈志豪主动请缨。
吕恬希问:“你会这么好心?”
“我还要感谢乐蕴和呢!多亏艾以欣一心想整她,把我设计在里面,然后我出了八卦新闻出名了,我父母知道消息之后非常担心,这才废除了经济制裁!”陈志豪拍得胸膛呯呯响,“本少爷有钱了!”
乐蕴和翻白眼,拉着吕恬希的手,说:“我要出院,快点让我出院,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
“别啊,乐蕴和,咱们差点就有了肌肤之亲,你怎么能就这样翻脸不认人啊!”
乐蕴和跳下床,衣服也不换,头也不回地拉着杜城洛离开了医院。她坐在杜城洛的车上,眼见那龙袍车没有跟上,这才安心坐稳,开始想心事。
“在发愁,怎么跟帅不危说这件事?”杜城洛问她。
乐蕴和点头,说:“起初是想瞒的,后来想想,曲凡凡出事,牵扯到了帅家。如果我有所隐瞒,对帅家不公平。”
“如实说就是了,不必替别人考虑。”
乐蕴和摇头,说:“我不是替曲凡凡考虑,我是担心帅爷爷知道了这些事会受不了。唉,只能等小危来了,私下跟他说,剩下的,也只能让他去处理。”
“是我对不起你。”杜城洛突然说:“如果不是我,艾以欣也不会事事针对你。我知道她很疯,但没想到她会疯成这样。”
“跟你没关系。”乐蕴和叹道:“我也没料到,人心可以如此险恶。”
杜城洛看着她,真诚地说:“小和,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