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不危从浴室里出来时,乐蕴和正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跟曲凡凡欢天喜地地闲聊。
曲凡凡的脾气极好,被帅不危凶完之后竟一点都不生气。不但煮好了饺子,还做了个青菜肉丸汤,清清淡淡,干干净净,鲜味可口。
“凡凡,你手艺真好!是跟谁学的?”乐蕴和吃了一颗饺子后,心满意足又喝了口汤,看曲凡凡的眼神都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都是我妈妈教的。”曲凡凡说:“我妈妈是家庭主妇,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做。”
“哇,你真能干!”乐蕴和伸出双手,在空中晃了两下,说:“你看我,手指没开叉,所以拿不了锅铲提不起菜刀。”
“你命好。”
“嘻嘻。”乐蕴和听不出曲凡凡刚刚那句“你命好”是出于羡慕还是嫉妒,只能呵呵笑着低头吃饺子,并不接话。
帅不危见她们有说有笑,凑过来,说:“小和,等会有什么打算。”
“睡觉。我都熬了十天了,马上就开学整天泡图书馆,还有两天,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又睡地板?”
“书房我睡习惯了,挺好的。”
“算了,你还是回来睡卧室吧,总睡地板,别着凉。”帅不危知道乐蕴和忘性大,前一秒火冒三丈,下一秒就风平浪静,他就是喜欢她这性格,才会经常故意惹她生气。
乐蕴和瞟了瞟安静坐在旁边的曲凡凡,说:“不了,免得打扰你们。我就算想睡床,可以去恬希那里睡。”
“你不住家里了?”
“我在家里都住了十天了!也算是尽了地主之宜。恬希那里我是交了租金的,不回去住,多不划算。”
帅不危一听,耷拉下脸,说:“她那离得远,你回学校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学校又不是天天回来,那附近就是省图书馆,看书找资料搞翻译都方便。”乐蕴和突然抓起曲凡凡的手,重重地放在帅不危的手背上,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甜蜜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就回到书房里,地上一躺,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这两天,乐有年夫妇的社交活动特别多,反正有帅不危他们在家,两口子也很放心,索性浪漫一回,赶着开学前去海边度假。
他们离开W市时,乐蕴和还在闭关,他们也没打搅她,只是吩咐帅不危帮忙照顾她,就痛痛快快欢欢乐乐地拎着行李走了。
乐蕴和出关后,被帅不危一闹,压根不记得乐有年夫妇度假的事,只顾着睡觉。
睡着睡着,忽然觉得肚子痛,黑暗中她在地上翻来覆去,滚了几个来回,迷糊间意识到大姨妈来了!
乐蕴和的大姨妈一直还算准时,可是今年夏天,她贪吃冷饮,又喜欢对着吹空调,为了翻译德文不定时地熬夜,弄得大姨妈时间紊乱。
上个月就没来,乐蕴和没放在心里,这次大姨妈汹涌而来,不但量大得吓人,还痛得惊人。
“妈!妈!”姨妈巾放在卧室里,乐蕴和不好意思进去拿,只好扯着嗓子叫曹雨苏。
叫了半天,都没有动静,乐蕴和赫然发现地板已有血迹,吓得不敢再动,连声喊道:“小危!小危你快点进来!”
帅不危刚进门就听到乐蕴和喊他,跑进去一看,只见乐蕴和像木乃伊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看见帅不危进来,又气又急,快要哭了:“你去哪了?叫你半天不理我!”
“我去给你买雪糕了,刚回来。”帅不危指着身边的两大袋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她爱吃的雪糕。
“呜呜呜,快点扔了它们,我再也不要吃了。”乐蕴和痛得直哭,“我肚子好痛……都是吃雪糕吃的,痛死了。”
帅不危吓得慌了神,他知道乐蕴和并不娇气,以前生病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了床,就一定会活蹦乱跳的。
这次她痛得直哭,帅不危的脑子立刻蹦出很多危险的词,乐有年夫妇又不在,他就更加慌了神。
“小和,宝贝,你怎么了?哪里痛啊!你别哭啊,宝贝,我的心肝,你怎么了。”帅不危急得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肚子痛……大姨妈来了……”乐蕴和试图坐起来,可是她一动,肚子就更加闷痛。
这时,帅不危才注意到地板的血迹,立刻明白过来。
“凡凡,快来帮忙。”他是男人,这事还是不方便的,他叫来曲凡凡,自己从卧室里拿来姨妈巾,塞到乐蕴和的手里,说:“快去。”
曲凡凡古怪地看着帅不危,问:“你连这种东西在哪都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快点扶小和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快去!”
曲凡凡紧抿双唇,将乐蕴和扶到浴室,问她:“你不会晕倒吧。”
“没事,我冲一下就出来。”尽管肚子痛得想自杀,可乐蕴和有洁癖,不洗净她一秒钟都过不下去。
等曲凡凡走后,她简单的冲洗干净,刚出浴室,帅不危已经拿着热水袋站在门外。
“快捂着。”帅不危把热水袋往她手里一塞,又变出一杯红糖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灌给她喝。
乐蕴和刚喝完红糖水,帅不危就把她抱进卧室:“你肚子痛,肯定是因为连续睡了十天地板的原因。既然睡地板就不该开空调,大半夜的你喜欢踢被子,不肯定受凉了!”
“嗯。”乐蕴和苦着脸,说:“小危,我想吃止痛药,太痛了。”
“不行,止痛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你以前都不痛,一定是这几个月没有好好休息,才痛成这样的。”
“才不是……”乐蕴和还嘴硬。
帅不危越想越火大。“该死的杜城洛,是怎么照顾你的?我才跟你分开多长时间,你就痛经!这家伙太过分了!”
乐蕴和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懒得跟他计较,乖乖地躺在床上抱着热水袋休息。
现帅不危已经在凉席上垫上了毯子,她刚躺下,帅不危就侧躺在她身边,问:“还痛吗?”
乐蕴和点头。
“我给你按摩一下,活活血。”帅不危用毛巾毯将乐蕴和裹住,隔着毯子在她腹部轻轻按摩。
乐蕴和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想睡睡不着。
帅不危的按摩确实减轻了痛感,但肚子里就像有一群小人在造反,闷闷的钝钝的痛特别消耗人精力,很快,乐蕴和就痛得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帅不危怀里,小声抽泣:“妈妈呢,我要妈妈。”
“干妈去海边度假了。”
“呜呜,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你闭关的时候。”
“妈妈太过分了,只顾着跟爸爸二人世界,都不要我了。”
“没啊,我要你啊。”帅不危搂紧她,安慰她:“听说只要顺时针按摩一百下,再逆时针一百下,按上半个小时就会好的。”
“真的假的?”
“真的。”
“你不是男人吗?”
“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在网上查的。”
乐蕴和伸手搂着帅不危的腰,呜呜的又哭了两声,竟然睡着了。
帅不危没有停手,他一直等乐蕴和睡沉了,才把她放平,又换了一个热水袋,悄悄地离开了卧室。
曲凡凡坐在客厅里,等帅不危。
“帅总,不好意思,这戏我演不下去了。”曲凡凡说:“你们感情基础这么好,根本不需要我这个第三者来演戏。”
帅不危吊儿郎当地坐下来,说:“需不需要你是我说了算,你们家既然已经跟我签定了合约,就不能中途退出。别忘了,如果不是帅家,你家早就破产了。”
曲凡凡垂下头,不让帅不危看到她的脸。
“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如果是,想离开也行。不过,合约要废止。”帅不危也不想强人所难,没有曲凡凡,他还能再找几十个“曲凡凡”来替代。
“对不起,帅总,是我想多了。”
帅不危点点头,伸展双臂,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签定合约时,我就提醒过你,除了小和,我不会对其它女人和颜悦色。当初你也是考虑过才答应的,既然答应了就要承担这些必要的委屈。”
“是。”
“我还要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对我动心。我可以给小和的,也只是因为她是小和才如此,别妄想得到我对她的好。”
帅不危的声音不大,不冷,也不温暖。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冷静、睿智、现实又威严。
曲凡凡只觉得有只无形的手紧掐着她的喉咙,耳边回响着帅不危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听着听着,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怔怔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帅不危,胆战心惊。
曲凡凡自问自己演得好,也隐藏得好。
可帅不危火眼金睛,还是看出她的内心活动。
凭心而论,有哪个女人看到了帅不危对乐蕴和的温情之后会不动心。说不动心的人,三分撒谎三分嫉妒三分无奈,还剩下一分,恐怕会转换成对乐蕴和的恨意。
“我知道,这些帅总在来W市之前已经说过。”曲凡凡的头垂得更低,轻声说道:“请帅总放心,我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帅不危满意地点点头,说:“你弟弟出国的事,我已经帮他办妥。他在国外的一切费用,都从我的私人账户里出。你在这里付出的一切,我都会百倍千倍万倍的还给你。如果你觉得你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早点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
曲凡凡静静地听着,十指拧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好了,小和已经睡着了,晚上就算她醒来恐怕也没胃口吃饭,给她熬些红枣燕窝粥吧。”
“是。”
帅不危交待完这些,起身回到卧室。
乐蕴和睡得不安稳,关了空调的房子渐渐变得闷热,抱着热水袋无形间又增加了热量,更加难受。
帅不危打开空调,抱来空调被,盖在乐蕴和的身上。自己则坐在旁边,一边帮她按摩一边观察她的睡颜。
半梦半醒间,乐蕴和感觉到有手掌温度,她舒服的嗯了一声,半睁惺忪睡眸,见是帅不危,又享受地阖上。
“还痛吗?”帅不危问她。
“好多了……”
“刚才把我也吓坏了,还以为你得了绝症呢。”帅不危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血流成河!”
“帅不危,你少嘲笑我一回不行嘛!”乐蕴和想凶点,可是力气不够,软绵绵的说话,听起来撒娇的成分更多。
帅不危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肚子,见她痛得大叫,满意地点头笑道:“你也就生病的时候会收起你的小爪子,变得乖巧点,你说我该盼望你病呢,还是盼望你继续病!”
“呸!没良心的坏蛋!还不是为了你跟凡凡我才睡地板的!要不是受凉了,我能遭这罪嘛!”
“不是吃雪糕吃的吗?”
乐蕴和瞪他,她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刚好点,就寻思着等好了要喝雪糕的事。“你不会真的扔了那两大袋雪糕吧。”
“小馋猫!”帅不危腾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不怕疼了?”
“我也就说说嘛,又没说真要吃。”乐蕴和瘪嘴。
从小,她一生病,帅不危比乐有年夫妇还着急。
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不管谁病了,都由对方照顾着。
帅不危像孩子,但乐蕴和知道他只是扮猪吃老虎,他心思缜密,做事稳妥,思想成熟而且高瞻远瞩,否则,实验室里那么多精细的实验他又怎么可能搞定。
吕恬希曾说过,如果哪天她病了,能有像帅不危这样的男人来照顾自己,她会奋不顾身地嫁了。
此刻想起这句话,乐蕴和莫名地心虚。
“在想谁?”帅不危看到她走神,手在她肚子上用力地捏了一下,“在想杜城洛?”
“没……在想你……”乐蕴和往客厅看了看,说:“和曲凡凡。”
“想我就行了,不用搭上别人。”
“小危,你是不是该避嫌?”乐蕴和担忧地看着他,说:“你这样,凡凡会吃醋的。”
“我不认识她的时候,就这样对你。难不成认识了她,我还得改习惯?”帅不危一脸的桀骜不驯,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浪子气息。
乐蕴和叹气,“凡凡遇到你真是劫数。”她很同情曲凡凡,但更担心帅不危会找不到幸福,“不会有哪个女生受得了你这样的,你不改改你的性子,小心气跑凡凡。”
“气跑了再换,我帅不危缺过女人?”
乐蕴和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帅不危的骄傲不是平白无故的,他确实从来不缺女人。
从幼儿园到现在,追求帅不危的女孩子多如天上繁星,帅不危从不正眼看她们。他被别的女人宠坏了,而乐蕴和则是被帅不危宠坏了。
“你快出去吧,凡凡在客厅吧,你去陪陪她。”
乐蕴和要赶他走,他偏不走,不但不走,反而翻身上了床,侧躺在乐蕴和的身旁,说:“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我又不是得了绝症!”乐蕴和推他,说:“再说你跟我躺一块,不像话!快下去!”
帅不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今天表现如何?”
乐蕴和点头。能这样照顾人,表现确实不错。
“那你给我一点奖励吧。”帅不危说:“我得了奖励就马上去客厅安慰凡凡,不骚扰你。”
“你怎么这么赖皮!”
“亲不亲,不亲我就把PS过的照片发给杜城洛,让他看看咱们一起睡的时候有多亲密!”
帅不危说的照片正是他上次住院时,趁乐蕴和睡着偷拍的照片,PS之后,显得更加暧昧,不管谁看了都会以为你们是夫妻。
乐蕴和被他缠得没办法,抓起他的手,将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掌心,然后瞪着他,说:“再不下床!我就翻脸了!”
帅不危喜滋滋地跳下床,拿着电脑去客厅开视频会议了。
乐蕴和只躺了一天,又恢复了精力。
一大早就给曹雨苏打骚扰电话,声泪俱下地痛斥了他们独自去偷欢的罪行之后,又给杜城洛打了通电话,聊了几句之后,拾掇拾掇就准备出门。
“小和,你去哪?”曲凡凡也打扮好,跟在她身后。
“呃……去逛街。”乐蕴和说:“我闭关好些天了,马上开学再不出去走走会发霉的。”
曲凡凡像小媳妇似的,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来W市这么久了,还没逛过。”
“小危呢?”乐蕴和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看到帅不危。
“他去公司了,说过段时间要进实验室做实验,不把公司的事安排好不放心。”
“哦。”乐蕴和招招手,说:“走吧,一起去逛街。”
乐蕴和带着曲凡凡来到W市最大最高档的百货商场,远洋百货。
乐蕴和事先约了吕恬希在这里碰面,因为堵车吕恬希迟到了,乐蕴和便直接带着曲凡凡来到三楼女装部,开始逛。
“二楼是少女区,那里的衣服虽然青春,但档次不高。三楼的精品区格调更高,款式也好,你气质这么好,最适合到这里买。”
乐蕴和熟门熟路地带着曲凡凡,走了几个专柜之后,径直走进其中一家。曲凡凡还没看清牌子,从里面迎出几个年轻漂亮的售货员,她们热情地跟乐蕴和打招呼:“乐小姐,您好久没来了。”
“是啊,最近有点忙。”乐蕴和笑道:“听说你们这里进了秋季新款,我带我朋友来看看。”
“乐小姐请进,我们马上拿衣服给您瞧瞧。”她们将乐蕴和和曲凡凡迎进之后,立刻端来两杯咖啡。
“谢谢。”乐蕴和指着曲凡凡说:“麻烦你们给她推荐推荐吧。”
售货员们立刻殷勤地拿出几套秋装,拎在手里供曲凡凡挑选。
起先,曲凡凡还有些拘谨,被这些售货员轮番轰炸之后,慢慢的适应过来,也变得从容。
曲凡凡知道这是个国际品牌,从来不打折,每款衣服一个号只有一件,从不补货。上流社会的名媛们大多喜欢这个品牌,所以只要一到新货都会争先购买。
很明显,这些衣服是他们都私下截留等乐蕴和看过再卖,否则,不可能有这么齐全的款式和码子。
“小和,这衣服很贵。”随随便便一件普通衬衣就是五位数,曲凡凡连连咋舌,没有看外套的勇气。
乐蕴和拉着曲凡凡耳语:“放心吧,是小危买单,你只管买贵的!”
曲凡凡脑子一热,想都不想地问她:“你喜欢这个牌子?”
“小危喜欢。”
“他经常带你来买?”
乐蕴和尴尬地没有回答,有个多事的售货员听见了,笑道:“小帅先生早就吩咐过,只要到了新款,不管哪个款式都要把乐小姐的码子留来下,直接送货到家。乐小姐很少来逛的,不过每次来都是小帅先生陪着。”
说完,还不知好歹地问乐蕴和:“这次小帅先生怎么没来?”
乐蕴和怕售货员又会多嘴,含糊地应付过去之后便催着曲凡凡去试衣服。
曲凡凡狼狈地拿了其中几件进了试衣间,乐蕴和这才有时间喘气,琢磨着曲凡凡是不是在生气。
很快,曲凡凡换了衣服出来,她身材很好,不管哪件穿在身上都很漂亮。
“都很好看,全买吧。”乐蕴和指着曲凡凡换下的五套秋装,问她:“凡凡,我们是自己拎回去,还是让他们送货?”
“还是自己拎回去吧。”
“好。”乐蕴和从包里拿出黑卡,递给售货员,说:“我刷卡。”
曲凡凡看见了,好奇地问:“这卡很精致,是哪个银行的?”
好事的售货回答道:“这是帅家特别定制的卡,持卡人可以在帅家的任何产业之下免费购买,没有消费限额的。”
曲凡凡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她轻轻的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看着售货员整理衣服。
吕恬希从她身边经过时,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
曲凡凡在发呆,没有注意到。
“小和。”吕恬希来到柜台前的乐蕴和,悄声问她:“你怎么把你的情敌给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