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莘仰着头大笑,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沈璇整个人都把脑袋埋在欧阳兰泽的胸前,不敢看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陈司顾再一次湿润了眼睛,走过去想要抱住罗子莘,想给她一点力量。
“子莘……”
这一声哀叫换来的不是罗子莘的依靠,而是她疯狂地‘反击’。
“你离我远一点,别碰我……”
罗子莘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不想让陈司顾碰到自己。
好像陈司顾是一种细菌,是一种垃圾。
罗子莘那嫌弃的样子深深地中伤了陈司顾,陈司顾选择了无视,将手放在胸前面向后退了几步。
“好,子莘,我不碰你了,你不要再乱动了好不好?你还在输液。”
罗子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看手上的针头。
“是啊,我还在输液,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为了答谢你,我给你讲几个故事怎么样?”
罗子莘坐在病床上,就这样歪着脑袋,一脸苍白苍白的,面无血色。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陈司顾摇了摇头,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他又退了几步,退到了墙边,无处可逃。
就像罗子莘此刻的目光一样,深深地贯穿了他的灵魂,让他无处可逃。
“子莘,求你,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他知道,罗子莘接下来说的,他一定不想听,有些事情不知道,他永远可以装傻。
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艾玛,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姑娘。
都跟肉包子打狗似的,回不来了……
罗子莘冷冷的目光像是要将陈司顾凌迟,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
“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陈司顾一直摇着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罗子莘就这样满脸笑盈盈的看着陈司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讲什么笑话呢。
“陈司顾,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看了那些短信,看了那些图片的时候,有多么的心痛,尤其是那几张半身的****。”
罗子莘笑了,笑的无比的苦涩,如果有一杯黑咖啡,罗子莘肯定觉得它是甜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丈夫跟我说的有事,就是跑出去跟别的女人拍这样的照片,而第二天我问你,你却告诉我你在公司,陈司顾,不要忘了,我们在婚礼前十天,就已经登记了。”
陈司顾还向解释点什么,但是听到罗子莘这么说,他瞪大了眼睛。
对啊,他们已经登记过了,只是还没有办婚礼而已……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自己却还跟前女友去办什么可笑的单身夜。
如果是宋琅砚跟罗子莘,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子莘,是唐心唯给我下药了。”
陈司顾的大脑飞速运转,自己的酒量并不差,怎么可能只喝了几杯伏特加就不省人事呢?
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就是自己被下药了。
艾玛,被下药了,有误会啊……
“不过,是迷药,我只是昏睡过去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很确定。”
陈司顾恨不得对天启示,毕竟这种事情如果发生了,他自己是有感觉的。
罗子莘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笑,她还在意这些吗?
一句冷哼,“照你的意思,我还要谢谢唐心唯给你下的只是迷药?我告诉你,不管你们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我永远都觉得这是背叛,无法磨灭。”
陈司顾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被罗子莘接了过去。
“还记得那天我跟琅砚见面之后,回家你做了什么吗?我记忆犹新。”
罗子莘抿了抿嘴,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陈司顾怎么不记得?
就是那天,自己差点把罗子莘的手磨破,就连她的身上也有很多淤青。
原本理直气壮要解释的人,一瞬间又蔫儿了下去。
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同样清清楚楚记得这件事的还有欧阳兰泽,沈璇明显感觉握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力道变重了。
转过头看着欧阳兰泽,小声的说:“兰泽,那天怎么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欧阳兰泽并不想让沈璇知道。
吻了吻她的额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没什么,乖,不要打扰他们。”
沈璇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看到陈司顾安静了下来,罗子莘再次笑了起来。
她赢了陈司顾,但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赢了,就说明陈司顾真的是对不起自己的。
她多希望这时候陈司顾能够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解释些什么。
但是……不可能了。
笑意渐渐消散在脸上,化作一丝冷意,比起窗外的寒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顾,你知道这间病房是什么地方吗?”
又是那副柔柔的强调,但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舒服,反而让人听了浑身发抖。
“子莘,求你,别说了,真的别说了……”
陈司顾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爆炸了。
罗子莘收起了那副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凌厉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夫妻之间不应该隐瞒,我应该跟你分享。”
“这间病房,是我车祸后醒来的病房,你一定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罗子莘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沈璇,泪水一下子就淌了出来。
真是拦都拦不住。
“小璇拼命拼命的问我,问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子莘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陈司顾,陈司顾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欧阳告诉我,我得了神经性语言障碍,车祸的现场,我看到你离我越来越远,甚至抱走了唐心唯,我想喊你,可是……我发现我已经没有办法喊住你了。”
罗子莘忘不了那一个星期自己过得有多苦,天天的语言复健训练都快让她疯掉了。
但是她不仅不能停,甚至只能加压,不断的加压。
她以为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想到……
陈司顾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内心,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惊讶。
但是没有用,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罗子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状态。
“我当时就在这个病房,我每天除了复检,治疗,孕检之外,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唐心唯的病房,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笑的有些自嘲,明知道那个房间有一个对陈司顾虎视眈眈的唐心唯,自己还去看。
这是找刺激,绝对的找刺激。
‘砰’一声,陈司顾直直的跪了下来。
“对不起,子莘,我……我对不起你,全都是我的错……”
一旁的沈璇和欧阳兰泽都被吓了一跳。
只有罗子莘的表情最淡定,已经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她早已经练就了一颗宠辱不惊的心,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
“你的错?当然是你的错,我还没有说完呢,你知道那只录音笔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吗?是唐心唯是我房间里示威,不止一次,所以我才会有。”
陈司顾觉得自己的智商绝对是离家出走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明白,真的不配做罗子莘的丈夫。
陈司顾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胸口,艰难的抬着头,看着罗子莘。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真的不要再说了,这里好痛,好难受……”
扶在左胸口的手狠狠地拍了拍,泪水几乎浸湿了陈司顾的整个衣领。
沈璇不忍心看了,将头转了过去,继续埋在欧阳兰泽的胸前,不一会,欧阳兰泽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湿润了一片。
欧阳兰泽的眼底也有些水汽,他也没有想到,这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一路相爱相杀,一路艰难险阻,一直到现在穷途末路。
看了看怀里的泪人儿,他只希望他和沈璇以后千万不要这样,哪怕沈璇错了,他都愿意相信。
只有罗子莘,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笑得很开心,似乎很满意陈司顾的反应。
“为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说,就是要让你难受,就是要让你内疚,就是要让你一辈子都觉得欠着我的……”
话刚一说完,罗子莘的眼底也有些氤氲了,她装不下去了。
“你知道你有多混蛋吗?看到你跟唐心唯在一起,我真的痛的不能呼吸,可是你不明白。”
陈司顾多么希望时间重新来过,他一定无条件的站在罗子莘这边。
什么当初的承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统统去死吧。
全世界的分量都没有罗子莘一个重要。
陈司顾想走上前,安慰安慰罗子莘,可是他不敢,他怕罗子莘会伤害到自己。
“子莘,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倾尽所有来抚平你心中的伤痛,好不好?”
只能用自己的真诚和期待,但是还是没能打动罗子莘。
罗子莘摇了摇头,“陈司顾,你不觉得你说的这话很可笑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我的心头捅了一刀又一刀,我已经旧伤加新伤了,我都觉得够了,你还嫌不够吗?”
“子莘,你说过不离婚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
陈司顾真怕罗子莘下一句就是我们结束吧,所以他先把这话扔出来。
罗子莘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点了点头。
“我们当然不会离婚,我还要跟你纠缠一辈子,你伤了我的,我都会通通还回去。”
冰冷冰冷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让陈司顾的身上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是蠕动了一下嘴唇,“我愿意。”
就像牧师宣布完誓词一样,坚定地说出了‘我愿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