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注意到桌子上的棋盘,虽然她不懂棋,却是知道他下的这盘棋竟然与那日院长与容默对弈的一模一样,不由惊奇:“大师这是自己与自己对弈?”
慧源礼貌点头:“施主可会下棋?”
这是邀请了,可是曲悠不太会下棋,尤其是这种烧脑子的棋,前世她就很少碰棋,今生她也更是接触得少。
可是曲悠的记忆力很好,她回忆院长与容默当初对下的棋路,三下两除二就将棋全给解开了。
慧源顿时赞叹看曲悠,很有兴趣问道:“施主的棋艺当真是绝妙,不知师承何处?”
慧源太过谦虚礼貌,却让曲悠觉得二人气氛很和谐自然,感觉就像二个相识已久的朋友般,身心都无比的放松,心情也愈发明朗。
“千泷并不会下棋,这是……
曲悠刚说自己不会下棋,就见慧源无比严肃:“怎么会,这盘棋可是双龙困局,一般人都解不开的,如今你不过几下就将它给解开了,施主何必谦虚,倒是让慧源觉得自己太过愚笨了。”
他神色严肃,紧抿着唇,异常的认真。
曲悠一时被他太过认真而露出的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有些怔愣,但是她有必要说清楚,这种剽窃别人成果的事她可没兴趣干,实话实说道:“大师真的误会了,这是千泷看到其他人对弈过后,记下了来的,并不是千泷所解,何况千泷也不过是一介女子,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慧源微微一怔,看着同样神色认真的曲悠,不由问道:“不知施主是看何人所对弈的?”
方才那盘死棋用极其刁钻的方法解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方法,心念一动,有些好奇问曲悠。
因为好奇,他高瘦的身体微微向前倾,那透亮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曲悠,目光里带了一丝光亮。
曲悠知道他为何如此好奇,一般下棋的高手,都很难寻觅知音,如今他应该是起了觅知音的心思了。
虽然与容默的关系最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是面对眸子剔透纯净的慧源,曲悠觉得告诉他也无妨,道:“不知大师可知道当今太后娘娘?这棋就是他给解开的。”
“太,太后?”慧源微微一惊,他惊的不是这是太后解开的,而且吃惊曲悠竟然与太后关系如此亲密。
可不就是亲密么,世人皆知太后娘娘不喜女子,可是如今面前这位精致玲珑的女孩竟然知晓太后下的棋,若不是亲密关系,怎么可能知晓太后会下棋,还是这么高深的棋。
这点就足以证明两人关系匪浅。
曲悠早就料到了对方的诧异,微微一笑:“所以这并不是千泷所解,大师莫要误会。”
慧源扬起他清秀漂亮的脸,亲手为曲悠斟了杯茶:“不管是不是郡主所解,至少郡主非常的聪慧,这么复杂的棋盘却依旧记得如此清楚,慧源亦是非常的佩服。”
方才曲悠将盘错交织的棋盘解开,下了好多步棋,若不是有着极好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就解了出来。
对此,慧源对面前的女子也很敬佩。
曲悠很敏锐就感受到方才原本态度还疏远,现在却明显柔和了下来,微垂眸,笑道:“千泷只不过是一介闺阁女子,哪里担待得起大师的谬赞。”
“郡主不用如此谦虚,咳咳……”一阵风拂过,慧源脸色有些苍白,说着说着竟然咳嗽了起来,他单薄的身子微微轻颤,显然是在努力压抑咳嗽声。
雅亭本就建在悬崖边,如今夕阳西下,冷风吹过,自然有凉意,也难怪看起来本就很单薄的慧源会咳嗽,曲悠赶紧起身道:“大师,不如先进屋吧,崖边冷风太大,容易着凉。”
看他身子有些颤颤巍巍,曲悠这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那单薄的身子更是高瘦,俨然是病痛久缠身的模样,方才她还未仔细打量,如今看起来却是如此的羸弱。
曲悠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扶住他,“大师可还好?”
接触到对方的手臂,曲悠只觉得手下的手臂瘦得可怕,摸到的全是咯手的手骨,他年轻的脸上虽然看不出来,可是曲悠此刻紧挨扶他,这才感受到他有多羸弱。
慧源徒然被曲悠的触碰,身子有些僵硬,随后他礼貌疏远地退开,虚弱摇头:“只是老毛病,无碍,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进屋再详谈吧。”
对方本就是大夫,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曲悠点头,跟着慧源进了他的雅阁。
还未进屋,她就被屋里的布置吸引了过去。
只见整个屋里全是翠竹所制,连那些凳子桌子,以及床榻,书架等等,材料全是竹所制。
不但雅致富有特色,整个人都感觉是住在翠绿的竹中,清新又很别致。
曲悠赞叹不已,看到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她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沾染了泥土的鞋子,不知道该不该下脚。
想了想,她还是脱掉了鞋子,赤脚走进了屋子,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清凉,曲悠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
慧源进屋子中将棋盘放好,转过身来却看到曲悠****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规矩坐在凳子上浅笑,又看到门口处沾了泥土的绣花鞋,脸一下子红了红。
他不自在轻咳一声,随后又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功夫,手里便拿了一双布鞋出了来,递给曲悠道:“郡主,这是贫僧的新鞋,从来没有穿过,你先穿上吧。”
曲悠将打量屋内规矩摆设的视线移到男子骨节分明的素白修长手里的布鞋上,那布鞋一看就是男子所穿,却是崭新的。
“那个,虽然大了一些,可是比没有得好,郡主若是不介意,便先穿上吧,地太凉,易感冒。”慧源苍白的脸色有一丝红晕,清澈见底的眸光有些慌乱,明显的手足无措。
曲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从看到他开始,他已经害羞窘迫了好几次:“多谢大师。”
曲悠爽快接过,虽然她有内功傍身,身子虽然弱,却是不会轻易的受凉,可是慧源虽是和尚,到底也是个男子。
曲悠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只是她没想到慧源一介大师,竟然这么的有趣,让她觉得跟他待在一起,身心第一次难得放松了起来。
慧源体贴地为曲悠斟了茶后,有礼问道:“不知道郡主今日来找贫僧,可是需要贫僧治病?”
曲悠也正式将自己的来意说明:“是这样的,公主殿下从生下来便中了毒,如今毒素也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五脏六腑,不知道大师可知道有解决之法?”
“郡主说的可是容公主?”慧源正色问。
曲悠点头:“对,据我所知,公主殿下的毒是从母体带出来的,不知道大师如何看待?”
慧源沉吟一会儿,点头:“曾经公主来找过贫僧,对她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她的毒素已经渗透了骨髓,想要祛除,很难,当时贫僧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如今虽然有解决之法,却也已经为时已晚,郡主为何问这个?”
慧源的确知晓解决之法,可是当时容蓉来找他的时候,毒素已经浸入了骨髓,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只是很好奇曲悠问这个做什么,他有些诧异道:“郡主也会医术?难道你能解开?”
曲悠恬淡一笑:“千泷并不精通医术,但是对针灸却是有几分知晓的,公主殿下的毒素千泷的确有几分把握……”
慧源眸色微亮,他腼腆问:“郡主可否告知贫僧?”
如此礼貌又温柔纯净,当真是曲悠第一次见到,慧源身上的干净气质与腼腆的微笑仿佛是一道阳光照亮了夜空,带给人的皆是无比的舒服宁静,所以面对这样充满了温暖的人,他的请求,曲悠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这是自然,大师医术高超,也正是如此,千泷才会来见您。”曲悠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体内的毒素是从母体上带下来的,已经是与血肉长在了一起,是根本不好祛除的,既然毒素已经与血肉长在了一起,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祛除它呢?”
“此意何解?”慧源不明所以,疑惑问。
“千泷曾经看到过一本医书记载过这样的案例,它的方法就是将毒素真正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却对身体没有任何的损害,意思就是说,将毒素变成真正血肉……”
容蓉的毒素并不是好解,可是曲悠前世的时候无意在一本古书看到过这样的案例,所以根据她仔细把脉,她有五成把握。
她看着慧源,发觉慧源用着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她,眼底还有一丝惊奇,不由微微点头:“大师应该是明白千泷的意思的吧?”
慧源点头,很是赞同:“没错,这也是一种方法,几百年前的鬼医就曾用过以毒攻毒的方法,如今你说的跟这以毒攻毒法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曲悠微微摇头:“以毒攻毒可以算,但是因为她全身都是毒素,用以毒攻毒法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所以,要慢慢来。”
曲悠已经说了,她医术不高,擅长的只是针灸,这些她也只是说出来,在真正的医术高超的慧源大师面前她也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