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南霸天”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慕非止在百姓间的声名更盛,皇上一时龙颜大悦,有人开心,自然也有人生气。
这时的叶玄玑已经回到安王府了,她并没有将自己受伤一事告诉叶褚城,倒是落雁口中所提起的“淤血”,让她每每想起,难免忧心。
她当时穿越过来时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对身体的主人也知之甚少,如果真如落雁所说她在五年前受过什么创伤,难道早在她穿越过来之前,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就已经出事了?
“公子,药好了”。
凌裳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碗进来,见她兀自坐在窗前发愣,不禁皱眉嗤笑了一声。
叶玄玑回过神,听见她的笑声,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眸子,然后正色道:“怎么,没见过你家少爷筹谋天下大事的样子啊”。
凌裳笑的愈发欢快,站在桌子前说:“我看公子倒不是在谋划大事,而是在偷偷想谁呢”。
叶玄玑面上一红,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就你嘴贫,把药端过来”。
凌裳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将碗端过去服侍她喝完,然后又悄悄退下了,不及一盏茶的时间,房门再次开启,叶玄玑回头一看,竟是慕非止,他身后还站着阿二。
慕非止款款走进来,英挺的身姿透着满满的自信,齐肩乌发这次尽数散开,随着微风轻轻飘起,不但未让人觉得狂乱,反倒多了几分妖冶之美。
“身体刚好,怎么不让你那丫头拿一个软垫过来,万一受凉了岂不是又要受罪。”
温柔的语气从他唇齿之间传出,慕非止触及到她手臂的温度,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旋即要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刚伸过手却被她红着脸拒开了。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慕非止微微一笑,看了阿二一眼说:“不是一起,只是在门口恰巧碰见了而已”。
叶玄玑闻言,点了下头,看向阿二问:“肃羽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沉仙阁里还有事,他不便过来,所以就央我来看看公子身体如何了。”
阿二微垂下头温声回道。
叶玄玑听罢,抿了下唇却没有说话,那天晚上在房间里突然被南霸天抓走,想来肃羽也一定担心坏了。
“公子”。
阿二看着面前这个明媚的女子,直到现在他还停留在那天初见她穿女装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她白皙的脸上被太阳照的露出点点红晕,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的身子看起来比往日瘦小了许多,忽然之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肃羽会对她念念不忘了,世间女子百媚千娇,妖美之人不在少数,而她明明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那一双水眸却清纯之极,明媚美艳到绝色,那通体的雅致之气只让人觉得难忘,看见她,会让男人产生一种天生的保护欲。
“嗯,怎么了?”
叶玄玑闪眸看他,两片樱唇微微勾起,让阿二一阵恍惚,脑中不知怎的竟想起了那一个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的人。
“肃羽.......”
他纠结着刚说出两个字,转瞬却望见慕非止狸目中忽而冷冽下来的寒光,他顿了顿,想说的话只好作罢,遂识相的行礼告辞。
“公子,慕世子,沉仙阁还忙着,我就先回去了。”
“玄儿在沉仙阁那几天承蒙阁下和肃羽公子照顾,日后有何要求尽可向我提。”
慕非止又恢复了冷漠之态,威严的语气透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听来只觉得难以抗拒。
阿二心里不禁苦笑,他便是再笨,也该知道能抓住南霸天之人必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其他的哪还敢有什么要求可提,面上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对慕非止说:“慕世子言重了,公子是我们的主子,何谈照顾一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呵呵,阿二,他跟你开玩笑的,你怕成这样干什么?”
叶玄玑弯眸笑道,那笑声听起来清脆悦耳,就像深谷里的百灵。
慕非止却拉着她的手笑问:“你当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自然”。
在叶玄玑看来,他或许只是随口说说,而阿二却对他的真实含义心知肚明,那无疑就是在宣示他对叶玄玑的拥有权,只可惜,他真正要警告的人,并不在这里。
离开安王府,阿二并没有直接回沉仙阁。
南霸天在城中作恶多端,岂是一死便能服众的,朝廷下令将其尸首挂在城楼暴晒三日,然后弃之荒野,他并不是有意来看尸体的,只是没想到在街上闲走着便走到了城楼下,不过才一天的功夫,尸体已发出恶臭,那面容早已分辨不清了,他嫌恶的看了一眼刚想离开,视线却被一名素衣女子吸引过去,她远远站在一棵大树后面遥望着城楼上的尸体,面上戴着一绢白纱,之所以会让阿二注意到,是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因为他从那里面看到了眼泪。
阿二困顿的看了几眼,然后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
她像没有听到一样,眸中兀自流着泪。
“姑娘!”
阿二的声音不觉大了些,伸手晃了一下面前的人,她猛然震了一下,回过神惊恐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
阿二觉出自己失礼,缩回手低声问道。
“没事”。
清冷的声音,简短的两个字,阿二还在吃惊于那人突变的神情,她便转身就走了,单薄的身子透着坚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阿二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熟悉感,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是他思念了许久的感觉,他倏尔睁大眼睛向前追去,然而寻望之时,那姑娘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京都东郊一条寂静的小巷内,阮芳华颔首低眉站在墙角处,她面前站着满身戾气的凤归瑕,过了一会儿,从巷口走进一位素衣女子,面上白纱凌风飘起,眼角的泪珠也被吹落了。
凤归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阮芳华说:“之前父皇命我捉拿南霸天归案,你两次三番劝我不要动手,最后还让我将机会白白让给慕非止,如今他在百姓心中声名鹊起,父皇也对他赞赏有加,阮小姐,现在我倒要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心帮我了,还是说,你当初对我说的另有计划,根本就是在骗我。”
阮芳华浅浅一笑,向前走近两步望着他说:“瑕王误会了,芳华与您合作几次,我的诚心您还不清楚吗?柳含语废了,太子也是无能之辈,至于慕世子,倘若他没有了安王府和叶玄玑帮忙,自然再无能力与您抗衡,我当初劝您不要动南霸天,便是为了今日”。
“哦?”
凤归瑕微微挑眉,“不知阮小姐有何计划”。
阮芳华启唇一笑,走过去在他耳边附语几句,然后指着那素衣女子说:“这位,就是南霸天的妹妹,今晚皇上在宫中设宴庆祝慕世子拿下恶贼,叶玄玑必然也会去,到时,芳华定当让她有去无回”。
凤归瑕听完她的话,先是震惊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沉思一瞬,又失声笑道:“难怪龙非白自回到南夷之后便不再与我合谋,如今想来,他是早已知晓了叶玄玑的真实身份,也是,那样的女子,自然有让人迷恋的本事”。
阮芳华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微微握紧了秀手,等今天晚上叶玄玑一死,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至于慕非止,她自有办法让他娶自己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