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举行拜祭大典的时候,慕非止忽然感觉眉心一跳,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扫了一眼对面的柳慕贤,他正一副得意自然的样子看着自己,那眸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最后一礼行罢,已是日上三竿,凤无世一声令下,众大臣纷纷随他朝猎场方向走去,从皇宫到猎场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官员依次上马前行,刚出朱门,慕非止往四周环视了一眼,皱着眉低声问千仇:“玄儿还没到吗?”
“方才安王府来信说三公子今早起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所以让主子先去猎场,她随后就到。”
千仇低着头回道,手心里却难得攥出了汗,他一定是一时发昏才会答应三公子帮她一起骗主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疯狂的杀掉他,可是话已经出口,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慕非止没有怀疑的便上了马跟在皇上身后,千仇暗松一口气,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天,但求叶玄玑现在平安无事,不然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罪。
而彼时的猎场深林中,正处处闪着刀光剑影。
“公子,你怎么样?”
肃羽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扔下手里的剑便跑过去扶起她,刚才那一击她的头重重撞在了桐树上,最后一个倒在地上的死士的剑还刺在她的肩膀上,肃羽眯起眼,也只是瞬间,便点了她左肩的穴道,手下一使力将那把剑拔了出来。
叶玄玑吃痛的皱着眉低吟一声,然后慢慢睁开了眼,任汗水肆意的滴在脸上。
“我果然没有猜错,柳慕贤在这里早有埋伏。”
“是,公子聪明盖世智慧过人,这下定能将柳氏一族定罪。”
肃羽忧目望她,他们到这里时便已觉出一股肃杀之气,偌大的树林里没有飞鸟,甚至连动物走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他们方一进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笼罩着他们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压抑,那是一种死神濒临的气息。
叶玄玑与他对视一眼,刚准备分头探路,头顶上便一记刀光闪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出剑,不然恐怕现在早已变成刀下亡魂,柳慕贤果非善类,这猎场里他早有部署,到处都埋伏着死士,他们整整杀了两个时辰,力气也早用完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他暗觉不好,叶玄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来不及处理那些尸体便抱着叶玄玑往树林深处走去。
“瑕儿,你已两年夺胜,今年孙将军难得回来,朕倒想看看,你与孙将军谁更厉害些。”
皇上坐在高台上微笑着看向凤归瑕,柳慕贤不屑的冷哼一声偏过头看向猎场,眸子愈发狠利起来。
“素闻孙将军擅骑射,儿臣也一直想与他比试一场一较高下。”
凤归瑕颔首温言,余光瞥了一眼居于上座的南夷公主,原本他只想在今日一举夺冠好迎娶她从而获得南夷王室的支持,不想这公主却也生的花容月貌,她今日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和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如此佳人,又是一国公主,怎能不让他动心。
蝶舞仿佛知道凤归瑕在看自己,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而后羞涩一笑,面色绯红的又低下了头。
“听闻孙将军征战多年勇猛无敌,瑕王又得凤主真传,英雄最是惜英雄,有两位在此,本太子也有些心动了,不知龙翔可能与二位一同比赛?”
南夷太子龙翔从位子上站起来向凤无世作揖,言辞之间却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龙太子有此雅兴,朕岂能不准,太子能在南夷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武艺也当是非凡,今日比试重在寻乐,太子尽兴便可。”
凤无世瞥了一眼柳慕贤幽然说道,适时鼓声响起,吉时已到,慕非止率先起身拿过弓箭便上马进了树林,龙翔看了柳慕贤一眼,暗暗点了点头,骑上马跟在孙彦身后。
千仇双手环胸站在猎场外注视着里面的情况,世子这次之身冒险不让他保护,而三公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余光忽然瞥到一个直奔猎场而来的女子,他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静静退了下去。
“你来这儿干什么?”
“慕世子呢?”
凌裳喘着气问他,头上还直冒热汗。
“你来晚了,主子已经进去了。”
千仇扭过头说道,凌裳蓦的睁大眼睛,全身都软了,进去了,那公子呢?
慕非止刚进树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他提高了警惕往前面走了几步,气息越来越重,一阵风吹过,草丛随风舞动着,他隐约看见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于是下了马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查看,地上躺着一个黑衣人,他背部朝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血液还很新鲜,看起来刚死不久,一剑致命。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他蹲在地上没有转身,伸手将尸体翻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儿怎么会有一具死尸?”
孙彦下马走过来,刚走进林内,南夷太子便跟着凤归瑕走了,是以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跟了过来。
慕非止留意到尸体手腕上的一个刺青,皱着眉沉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不只有一个人。”
“世子是何意思?”
孙彦疑惑问道,进来时他也觉出了不对劲,不但没有见到一只猎物,连空气都让他有些恶心的感觉,上过战场的人都清楚那是什么,没想到才走不久,真的让他们看见了尸体。
“是焰火堂。”
慕非止看见那个像火苗一样的刺青,眯着眼说道,想不到柳慕贤连焰火堂都能请来。
“焰火堂又是什么?”
“将军常年住在边疆有所不知,五年前江湖上兴起几个杀手组织,他们拿钱办事,谁给的价高便替谁杀人,不论达官贵族还是江湖正派,只要有人给钱想杀你,他们便尽全力完成任务,原本他们之间的关系倒还和谐,各做各的买卖互不影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流派开始互相残杀,一年后便只剩下剑南坊和焰火堂,焰火堂当时只留下些泛泛之辈,剑南坊轻而易举便能拿下,可是剑南坊的坊主却突然下令放焰火堂一马,两派自此井水不犯,后来焰火堂又慢慢发展起来,不过他们却形成了一个规矩,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必须全员出动,所以再往里去,我们可能会碰见更多尸体。”
孙彦闻言,身形恍然一震,看着地上的尸体又不解道:“看这样子,他们该是柳慕贤早早安排好来对付世子的,可为什么还没动手就已经被人杀了呢?”
慕非止蹲在地上,猛然之间顿悟了什么,踉跄一步站起来,然后快步向林中深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