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沉思了一会儿,沉声问:“布庄的生意占楚家多大比例?”
“这……”楚凌霄看了看他大哥,又看了看路管家,欲言又止了。
可莫言并没有要精确答案,又自言自语了起来。“应该是个大份儿吧,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莫言突然停下来,眼放金光得盯着路叔。出人意料的说:“路伯伯,我们干脆把染料配方公诸于世。”
“公诸于世?”路叔重复着。
“对,就公诸于世,这样一来染料的配方就不是秘密了。布料的价格也会随之大跌,而我们就趁机收掉布庄,改做成衣。”
“成衣?”这下连对生意不感兴趣的莫怀远都来劲了。
“是,现在我们的衣服都是先去布店选了布料然后请裁缝师傅或者自己做,而且样式一般都是按照贵族样式流行。如果我们能成批的生产整件衣服,顾客只要到店里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颜色、花样,而不用为选面料和请师傅犯难了。我们专做中高端的客户,也就是商贾或王公贵族,他们往往舍得往这上面砸钱。到时候我们还可以针对个人形象而专门设计其合身份和场合的衣服,一旦我们的名声建立起来,这比布市场更大。”就像现代的奢侈品一样,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往往更令人疯狂。
莫言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倒了出来,说完了却没一个人反应。这个想法太前卫了,他们还没消化完,好多概念都还要细细琢磨。
倒是冰块先站起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栏杆,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他转过身来,“我有几个问题。”语气依然没有感情,却消除了敌意。“第一,如何生产。第二,如何开发客源。第三,由谁设计。第四,预算是多少。第五,何时可以盈利。”
这些问题把莫言问蒙了,她只是想到了法子,可忘了还有这么多后续的问题。
楚凌云见莫言答不上来,又说:“现在答不出来没有关系,你给我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交给我。越快越好,不懂的问路叔。”
这下莫言傻眼了,之前他不是还把自己当不共戴天的仇人么,现在马上变得很熟。她有点适应不过来这转变的速度。
“凭什么?”莫言想也不想的吼过去。“我还没跟你算掐我那笔帐呢。”
结果换来风轻云淡的一句,“这个计划是你想的,细节不由你写谁写。完事之后还你自由。”
“我……”莫言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文。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还会有这种逻辑啊,亏他说得理所当然。不过能换来自己的自由也是个不错的交易。
后来写计划的时候她才想起,不对呀,到时候他要说计划是她订的,要她落实怎么办啊。不过又一想,他肯定不会让她做的,他一点都不信任自己。所以她将计划做得非常详细。但在女工的待遇上他们的分歧很大,结果大吵了一架,那架势是前所未有啊。
计划书上所提到的工资是行价的两倍,也就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工钱。而且还有节日费,每天工作四个时辰,每月放假三天,还有免费的学习。这一节被他毫不留情地删掉了。
莫言气冲冲的拿着计划冲到书房找他理论。“你为什么要删掉这些?”
“我是生意人,不是办寺庙施舍穷人。”回答还是不带一丝情感。
莫言听了差点气炸,“做生意靠的不是剥削,你以为从工人这里省点工资就能发财了?工人是你的衣食父母,如果没有他们你拿什么去发财。”
“我还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生意吗?”楚凌云的语气中明显已有不耐烦了。
这句话彻底把莫言顶到南墙上了。莫言不停地踱步,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能和他吵。
书房内剑拔弩张的形势,房外的人也悬着一颗心。路叔是全程观战,而莫怀远和楚凌霄是半路才来,还没弄明白里面的形势。
只见楚老大靠椅坐着,一声不响。而颜玉容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良久,莫言终于压下心中的火气,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开来。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而且这些年来成效还不错。可是我的方案也有我的用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按照你的原则成本固然是省下来了。可是我们换个角度想,一旦有人再度模仿你们的套路,你能确保你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工人不被别的商号挖去么?如果我们给工人一个绝优的待遇,那么一旦他们对你产生了忠心的念头,即使别的商号以同样的条件,他们都未必会离开。这也更能刺激他们的积极性。如果每天不停地工作,生产出来的劣质产品也就多了。我们走的是高中端客户,用料肯定都是上乘,如果浪费了原料那工作时间再长,生产的衣服再多也无济于事啊。其实这也就是一加一减的道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怎么决策还是在你。”
莫言也不等他说话便起身离开,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他执意要那么做她也无话可说。
门外的三个人等颜玉容离开后,探头往里看。楚大少爷还是那个姿势,没一点动怒的迹象。
“啧啧,奇怪了,你家老大还是头一回给人喷了一脸口水还让人活着离开的呢。”莫怀远啧啧称奇。
楚凌霄笑道:“是啊,不过这颜家小姐确实难得。不但计划如此周密,眼光还很长远呐。”
路叔只是微微点头就背手离开了,剩下还想看好戏的俩人。结果等了半天楚老大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两人才不甘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