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璟雯从来都没有提过，或者暗示过小时候的事情，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笑容，花了半个小时把她的想法从大概到每一个细节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似乎没有半点保留。梁辛不是看不出来，他只是不去追问，她将的每一件事里都刻意的避开了乔褚。
有那么几次差一点脱口而出了，但她却及时刹车，然后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提到乔褚和卓箐箐的时候，他能够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像是受到过何种刺激一样，在说他们的时候，中间断过三次。梁辛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柔柔弱弱的女人，脑子里竟然有这样一个盘算，并且还盘算了那么多年，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只是，他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快感和兴奋，除了淡漠还是淡漠。后来梁辛会尝试着逗她，通常一件事讲完只需要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可他硬是能将时间拉长三四倍。起初，卓璟雯都是一本正经的，只是每次跟他这么没边没际的顶来顶去，到最后总是会忍不住笑出来。
无论需要费多大的心思，只要她的脸上有笑容，也不算白费。
卓璟雯的脸近在咫尺，恬静而美好，梁辛忍不住的慢慢靠近，近到鼻尖差一点就要触碰在一起，近到能够看清楚她的鼻翼随着呼吸而动，近到鼻尖全是她身上的气息。目光移到她的唇上就停住了，并且久久都没有办法离开。
他侧了侧头，又靠近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卓璟雯，忽然睁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看起来一点也不想熟睡之后醒来的样子。她显得十分淡定，看着意图明显的梁辛，道：“你想干嘛？”
“你敢不敢不动？”他倒也淡定，也不退缩。
卓璟雯没有说话，看了他半响，当他再次试图靠近的时候，她迅速的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并稍稍用力的推了一把，道：“别玩了，告诉我佟昂每天的行踪和习惯，苏谦的事，最多还能瞒几天？”
她垂着眼眸，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她不敢去看梁辛的表情，因为害怕。大概是沉默让她有点不安，余光看见他手下的纸张，扯了两下，道：“你吃饱了撑着，还做数学题。”
“无聊啊，活动脑子，挺好。”以前阿卓说过的，数学好的男生都聪明，她喜欢聪明的男生。
梁辛勉强扯了一下唇，那一份苦闷掩藏的很好，将那叠白纸折了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随后，一副懒散的样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开了电脑，所有她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将电脑移到她的眼前，顺便说了一句，“知不知道乔褚跟踪你？”
她看着电脑屏幕，移动的手指稍稍一顿，片刻之后，像是不在意似地回道：“是吗。”
“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场绯闻，他很配合你，不单单是配合，还有放任。”梁辛说的有些吊儿郎当，可又带着几分认真，双腿长长的舒展着，眯缝着眼睛看着窗外刺眼的日光，有些事情不是闭上眼睛，就能让自己看不到。
卓璟雯笑笑，“巧合吧。”
“你以为他手下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他不想放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放不出来。”他侧过了头，脸上还挂着笑容，动作轻浮的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道：“乔褚他看上你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卓璟雯却是一反常态，猛地拍开了他的手，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道：“别胡说！是你告诉我的，他冷血无情，我只是他的一个踏板，等目的达到了，我的价值也算到了尽头。更何况，他不可能会喜欢我，永远都没有这个可能性。”
“那你呢？”他依然笑着，只是笑的有点难过。
卓璟雯怔了怔，眼神有些恍惚，几分钟的无措之后，才转过了身子，看着电脑屏幕，摇摇头，“不喜欢。”
“哦，那等你离婚了，跟着我怎么样？”他笑问。
“梁辛，我不喜欢黑社会。”她严肃回答。
“那你带我走，我跟着你。”他还是笑。
可她却沉默了，不是不愿意答应，只是这个世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对他失言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更何况，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梁笨笨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太阳偏西，不再是刺眼的白色，成了橙黄色。
卓璟雯回到家的时候，乔褚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天空成了昏黄的颜色，家里没开灯，显得有些暗，就好像眼睛抹上了一层灰色的膜，他直挺挺的站在光源处。卓璟雯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只习惯的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乔褚没回答她，她也没在意，开了灯，去衣帽间换了衣服，一转身，乔褚竟然静悄悄的站在了后面，脸上没有笑容，目光深沉，直直的看着她，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看着他阴沉的脸，卓璟雯的心不由一紧，扯下了身上了衣服，浅笑着问：“有事？”
他没回答，薄唇紧抿，半响，他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整一个黑面神的形象，一步步缓缓的逼近。卓璟雯是真的怕，忍不住往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等乔褚距离她还剩下一步的时候，她猛地一侧身，打算先逃到门口。
可是眼前这货是乔褚，能在他眼皮子低下逃走的，应该是乔褚中的乔褚，而不是她卓璟雯！衣服的领子被他一把揪住，慢慢的将她拉回了原位，依旧是一张犹如砧板的脸。
“今天的报纸看了吗？”他问。
她暗暗的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看了。”
“感想。”
“啊？”她有点不明所以。
“我问你感想！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他显得有些暴躁。
卓璟雯皱了皱眉，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没什么感想。”
“嗯！非常好！”说着，他抬起了手，将手腕上的表举到了她的眼前，问：“那你说，我还要不要戴？”
“这是你的表，不是我的。”
“这是你给我的！”
“是卓箐箐给你的。”她及时纠正。
沉默了许久，卓璟雯一直未敢抬头，只听到乔褚的呼吸声十分不稳，忽快忽慢的。正当她想抬头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响起‘嘭’的一声，一抬眼，只见乔褚再次扬手将手腕重重的撞向了橱柜的一角，伴随着咔的一声，和玻璃片掉在地上细碎的声音，戴在他手腕上的表算是彻底报废了。
“不用你提醒我，这破玩意儿是谁送的！”
卓璟雯抬头，张了张嘴，可最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此时，乔褚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隔了两秒又再次响起，这是短信提示音，他伸手拿出了手机，点开信息，一条垃圾短信，默了一分钟之后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卓箐箐给我发的短信，她想约我去酒店见面。”他脸部红心不跳的说了个谎。
“嗯。”
他没说话，等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问：“嗯什么！”
“我知道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知道，乔褚今天一定不正常，可是她不能陪着他一起不正常，总有一个人要保持头脑清醒的，就像上次一样。
“卓璟雯，你有没有听清楚，她约我去酒店见面！酒店房间！明白吗？”
“我知道，难道还是酒店女厕所吗？”她猛地抬头，迎上他晦暗不明的双眼。
他闭着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一点，沉声道：“所以，你一点也不介意，对吧？”
“对，我是个贤惠听话的妻子。”
他望着她许久之后，冷冷一笑，转过身，取下了手上已经报废的手表，用力的砸在了地上，并压低声音，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最讨厌贤惠听话的妻子！”
乔褚走出了衣帽间，片刻之后，从外面传来了关门上，声音一响，卓璟雯紧绷的身子一松，斜斜的靠在了身后的柜子上。随后，低沉的笑了笑，自语般的说道：“简直神经病。”
那天，乔褚很晚才回来，进房间的时候一身的烟酒味，还有浓郁的香水味，白色的衣领上有口红印。他澡也不洗，直接躺在了床上，一把将卓璟雯牢牢的搂在了怀中，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轻轻的笑了两声，道：“你不介意是吧，那我更不会介意。”
语落，他用力扣住了她的肩膀，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一手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斜斜的勾起了唇，“那你猜猜，他会不会介意！”说完，不等身下的人挣扎，他便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唇齿纠缠，像是发泄，像是惩罚，更像是占有。可谁又能够理解他有多么难过，如果早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卓璟雯，当初他一定要抱着父亲，一起被炸死。
一夜尽缠绵，清晨，乔褚是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的，他伸出一只手，摸了半天，一直到有人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顿了一下，恍然睁开了眼睛，卓璟雯穿着睡衣，正在捡丢在地上的衣服，还有一些‘垃圾’。
手机铃声犹如催命符一样，他蹙了下眉头，电话刚接起来，那边的人就爆发出了惊天的吼叫声，“乔褚！你这个混蛋！我昨天刚买的香水还没过夜就给你喷完了！你他妈有病啊！你……”
声音略响，穿透力极强，不等唐心甜吼完，乔褚就淡定的挂掉了电话，然后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表情有点尴尬，沉默了几秒，别扭的说道：“不是我，绝对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