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府能够感受到那大长老浑身强大无比的气血力量,想必他年轻时也是那种能够威慑一方的强者,只是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法力波动,想来只是扎木拓口中所说的那种瑶池寨最为精悍的勇士。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对方在他猿魔血脉的威慑之下,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自己的强大气血并不能够影响到他们一般,张周府摇了摇头,也不去管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那扎木拓尽快救助白伏波,要不然等到白伏波气机流失,就算他有太古雷纹催发生机,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扎木拓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大山,足够千仞之高,山体笔直,如同一把锋利的神剑,直指苍穹,山顶有一大半都被遮挡在黑压压的云雾之中,在这蛮荒之地的天地之间,显得极为诡秘。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西边天际残阳如血,一道道晚霞仿佛吸食了血液一般,让人心中不由地生出几分肃然,霞光映照之下,整个苍穹都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扎木拓脸色微微一变,见那西边天际有一道肉眼难见的黑光冲天而起,不由地止住了脚步,抬头向西边天际望去。张周府见状,也抬起头来,他方才一直在想着心事,并未在意,这时候见扎木拓止步不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西边天际有一股异样的气氛,似乎与他之前在蛮荒之地看到的景象大相径庭。
“那是什么?”张周府微微一愣,他对这蛮荒之地并不熟悉,之前还以为这里并无凡人居住,没想到今日却遇到那样一个强大的人物,而且此番自己竟然跟着一个陌生人来到这样一个古怪的村寨。
“我也不知道,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本来师伯并非这等大逆不道的人,就是因为当初在哪里修行过一段时间,后来便性情大变……”说到这里,扎木拓的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张周府也感到哪里似乎正在酝酿这一股诡异的力量,本来还想询问一番,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与这瑶池寨还没有熟稔到荣辱与共的地步,而且看样子扎木拓似乎也不愿多说,于是只能闭口不谈。
瞧了片刻,扎木拓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张周府说道:“我们走吧!”
张周府点了点头,继续跟在扎木拓的身后,往前面的山脚走去。
瑶池寨山水如画,撇开那种蛮夷崇尚血腥的本性,这里的景色还是非常引人入胜的,尤其是瑶池寨周围环山,中间有一条河流从瑶池寨穿流而过,水美鱼肥,颇为养人,而这些蛮民都以肉食为主,生下来便力量奇大,比起中州沃土的那些百姓,要勇猛了许多。
张周府也只是匆匆一瞥,见这里山清水秀,没有来之前中州土地那种深秋时节荒凉落寞的景象,只是他此番心思不再游山玩水之上,也只是心中暗自感叹了一声,便没有再去特意欣赏。
不过等到他跟在扎木拓身后,来到这座被扎木拓称作“祭祀之山”的宏伟山峰之前,一道巨大的瀑布从天而降,走近了便能听到那种震撼人心的轰隆水声,一阵阵水汽被瀑布击打之下冲天而起,将数丈许高的半空都笼罩了进去,此时那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张周府抬头一看,那瀑布足有数百丈高,被晚霞映照之下,水泽也变成一片血红的色彩,就好像一道血河从九天之上落下,极为壮观,只是等到瀑布奔腾而下之时,那余晖的光彩照射不到这里,水流的眼色也渐渐黯淡下来,等到了瀑布的底部,就变成一滩碧水,清澈无比,从中透出一阵阵森冷的寒意。
紧邻在瀑布的两侧,分别修筑有一条狭窄的甬道,远远看去,就好似一线天堑一般,在那庞大的瀑布映衬之下,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两边山石嶙峋,如同张牙舞爪的猛兽,显得无比狰狞,就连张周府都被眼前的情形震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没有经过特别修饰的天然景观,才是最为炫丽多彩的,那一副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美景,就连毫无心思的张周府,也不由地驻足欣赏了起来。
祭祀之山乃是瑶池寨的的深山,极为神圣的地方,就连寨子中的大长老都不能随意进出,而在整个瑶池寨,能够随意进出这座神山的,也就只有位高权重,被视为整个瑶池寨至高无上信仰的黑袍大巫师才有这个资格,本来扎木拓是没有这样的全力的,他不过只是一个法师而已,虽然是黑袍大巫师指定的黑袍继承人,但因为黑袍大巫师的遇害,扎木拓虽然没有加冕,但整个瑶池寨也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所以在经过了大长老的同意后,才能够将张周府这个外族之人带入神山之中。
因为被称作是瑶池寨的神山,所以上山之路不能驾御任何法术,只能一步一步登上去,扎木拓对这座神山,也极为崇敬,不敢有丝毫的亵渎之意,与张周府解释了一番,两人走过如同天堑般的甬道,便进入了山腹之中,面前是一个平直的石桥,里面不知道蕴含了什么奇珍异宝,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桥下是无尽的深渊,也不知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力所为,这深渊比那陷空山的无底洞,也不相上下,只是这座深渊,却极为庞大,看样子并非人为。
“这里是黑水深渊,地底深处连同黑水主脉,深有万丈!”扎木拓见张周府脸上疑惑的神情,便耐心地解释道,这些事情,既然同意让张周府进入这神山之中,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
而且他对张周府也有几分好感,知道他并非那等十恶不赦的异族之人,况且对方还帮了他们瑶池寨一个大忙,灭杀了迫害黑袍大巫师的歹人,他自然要更加敬重一些。
张周府这才恍然,怪不得这扎木拓会知道黑水玄鹤的事情,而且听他所说,黑水在最近几日便要暴乱,想必他说的那座混沌大阵,便是瑶池寨的先民用来镇压黑水的大阵吧!
踏上石桥,张周府才猛然感受到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量,眼前顿时出现了无数个幽暗的画面,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无穷无尽的强大生灵,在不断的厮杀争斗中死亡,然后被埋葬在一条一个荒凉的都城之内,然后经过千百万年的沉寂,那强大的生灵尸首开始腐烂,周围的土地也都被腐蚀成泥浆之状,相互融合,一股股强大的腐烂之气冲天而起,那些腐烂的生灵开始变质,留在体内的残存意识互相撕咬融合,然后那堆积了不知道有亿万神魔尸骸的都城逐渐变成了一片汪洋,只是那水却是漆黑无比,散发出一阵阵腐烂之气。
那黑水从都城内涌出,将所有阻挡在它前面的事物都吞噬了进去,而这条黑水竟然逆流而上,从地底深处逐渐冲出地面,然后一直往东流淌而去,不知其尽头何处。
张周府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黑水乃是亿万太古神魔的尸骸堆积腐烂而成,怪不得在那些传闻之中,太古神魔受到天劫之后,竟然都消失不见,却是被聚集到了一起,以至于千百万年后,竟然奇迹般地化作了一条冥河黑水!
方才他眼前呈现出来的景象,便是黑水的起源,随即他便看到一座神庙凭空而将,直接落在了黑水冲出地面的那处所在,而后便有了这蛮荒之地的诞生。
一幅幅景象,将这蛮荒之地的一切都呈现在他眼前,张周府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在暗自感慨,这天地造化之神通,果然让人难以琢磨,也无法抵抗,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似他这样的炼气士,竟然敢与天道相逆,岂不是胡作非为?
张周府沉浸自内心无比挣扎的纠结中,半晌儿才听到扎木拓的喊叫的声音,忽然间回过神来脸上现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自从上一次被强行打入识海中无穷多的信息之后,这是第二次张周府的识海受到冲击,不过显然这一次显化出来的景象,并没有对他的神识造成伤害,不过这么庞大的信息量,还是让他有些忍受不住,而且里面传递出来的道理,也让他有些惊骇。
忽然想到蛤蟆圣人跟他说过的话,修道之人,真正能够掌握大道者,才有逆转天道之力,就算是渡劫仙人,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力量,除非能够寻找到一丝契机,比如气运转变,天道崩灭之际,便会有新的大道伴生,在这样的机缘之下,那些渡劫仙人才有望突破天地法则的束缚,遁出这一方世界。
想到这里,张周府稍稍松了口气,天地大劫本来就是那些仙人级数的强者,为了成就自家的大道才引发出来的灭世灾难,此事几乎是不可逆转的,而且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存在,便是渡劫仙人,更上一层的仙尊也无力插手世间界的气运与天道之间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