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摩挲着那玉簪子,道:“你祖母临终之前,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把这个留给我做个念想。这些年,我一直留在老祖宗身边,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想着看她什么时候遭到报应。如今你们一家都出息了,你祖母想来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慰了。这个玉簪子,我便交给你吧,也算是她留给你们的一个念想。”
说着,她便将那玉簪子交给了阿宴。
阿宴低头望着那玉簪子半响,想着其实自己对父亲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更不要说那位遥远的祖母,可是如今听着孟嬷嬷讲起这昔日过往,竟仿佛隐隐感到来自这玉簪子的一点凄凉和无奈。
孟嬷嬷笑着叹了口气:“昔日国公爷在时,敬国公府是何等的荣宠啊,自从国公爷去了,这府里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皇后被罚,府里的爵位也没了,钱财也空了,奴仆也跑得跑散得散,我看着这个,心里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如今我也要离开了。”
阿宴听着,想起昔年这位孟嬷嬷对自己一家的诸般照应,不由问道:“孟嬷嬷要去哪里?若是不嫌弃的话,容王府中必有孟嬷嬷栖身之地。”
孟嬷嬷摇头道:“我还有一个远房的侄子,如今在乡下,为人还算厚道。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些银钱,如今便带着这些银钱去找侄孙子养老送终便是了。”
阿宴这才放下心来,不过终究还是叮嘱道:“若是孟嬷嬷有什么需要阿宴做的,但说就是了。”
待送走这孟嬷嬷,阿宴怔怔地想着,若说起来,自己的祖母竟然是被老祖宗害死的了,只是不知道父亲当年的死,可有什么让人生疑之处,这个倒是要问问母亲了。
其实要说起来,父亲一个庶子,虽则是读书出众,可到底是没成什么气候,又有什么可让人忌惮的呢。
谁知道这边孟嬷嬷刚走,那边就又听到侍女回禀,说是顾府的老祖宗坐着马车过来了。
此时阿宴刚走进内室,于是这话容王也恰好听到。
容王一听这老祖宗过来,顿时皱起了眉头:“阿宴,不必理会这个,她这个时候来,想也知道为了什么。”
阿宴听了,笑问道:“那你说为了什么?”
容王低哼一声:“自然是为了程芒遭陷的事儿,她不敢来求我,就想通过你来求我,盼着我能去说动皇兄,对他们网开一面。可是设计陷害你表哥阿芒一事,顾府也是有份的,我岂能轻饶。”
如今外面满城风雨,说什么他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儿子,这不是胡闹吗?
容王想到这个,眸中就透出冷厉。
他费了十分力气辛苦耕耘来的两个小世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
虽则程芒对他的阿宴虎视眈眈的,可是他们两个那点事,自己也算是了如指掌,这用得着他们在那里说道吗?
阿宴见他原本云淡风轻,如今骤然透着冷怒,原本该觉得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炸毛的猫一般。她不由得上前,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道:“你也别气了,刚才孟嬷嬷说的那番话,我倒是想问问,看看是不是真的。等下我去见她,且看她怎么说。”
容王沉吟一番,点头,不过还是叮嘱道:“狗急跳墙,如今她们落魄,凡事总是要小心为妙,你让素雪陪在你身边,免得出什么意外。”
阿宴笑着点头:“好,全听你的。”
一时阿宴来到了花厅之中,却见老祖宗早已经候在那里了,见到了阿宴,头也不敢抬,就这么直直地跪在那里。
“老身见过王妃。”老祖宗说的话极其生硬,不过还是低着头,恭敬地说着。
阿宴一听这个,倒是微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老祖宗一直是狠厉刻薄高高在上的,即便后来她当了容王妃,这老祖宗见了她,也是一副我是长辈你们原该让着我的样子。可如今她骤然低下头,就这么委曲求全地跪在自己面前,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阿宴当下命她起来,又让她坐,她却诚惶诚恐地并不敢坐,依旧是站在那里,腆着脸道:“今日来,原本有件事是要求王妃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