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稳了车,濮阳冀先下,慕容思音掀开车帘,不期然看到一只大手伸至面前。这男人是做给别人看的么?只犹疑了一下,便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大手紧紧地抓住小手,慕容思音惊了心,刚想顺着脚踏步下马车,不想这男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了下来。
早已闻讯而来的慕容清远,见不苟言笑的神王竟柔情地抱女儿下马车,饶是见惯世面的他也不由得惊了一副哀容,而许老夫人则深皱眉头,让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放我下来!”扫过两人的神情,慕容思音羞红了脸,轻声娇斥,这男人是帮她拾回上次回门的面子么?
濮阳冀冷冷地扫过相府一干人等,才慢条斯理地放她双脚着了地,神态无一丝不自在,不过左手仍小心地扶在她腰间,似乎怕她摔着。
慕容清远和许老夫人见状了然,那一刻的神情,让慕容思音觉着古怪。“老臣(身)见过神王、侧妃。”两人躬身请安。
濮阳冀又恢复了他的冷漠和寡言,只微点了头。
“孙女见过祖母,女儿见过父亲。”慕容思音行礼道。
“快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吧。”慕容清远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恨王如华,她始终是自己的妻,没想过让她死得这么凄惨,也没想到她死了死了还能给自己带来羞辱。一时之间慕容清远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情绪。
“是。”慕容思音低眉顺眼地回道。
刚想举步进门,却被许老夫人叫住了步伐。
“侧妃,老王妃呢?”许老夫人急声问道,不过她没胆子问神王,只能挑软柿子了,“侧妃进门她没出现,说是在静养,可现在她嫡亲的嫂嫂去世了,她怎么说也应该来祭拜一下,当初她们姑嫂感情还不错……”
“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母妃的身体重要?”濮阳冀截断了许老夫人的喋喋不休,冷硬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有多么不悦。
许老夫人一下子僵住了,无论她在相府如何逞威风,可到神王面前,一样得唯唯诺诺。她惧怕这个从小被抱养到女儿身边的外孙,因为他嘴角的凉意,让她觉得一切遁无可遁。
可她始终是个母亲啊!她的王妃女儿,她都记不清有几载没见着面了。
只匆匆对视了一眼,许老夫人便不敢再看他凌厉的双眼,嘴角喏喏地噎下反驳的话。为什么只要提到慕容清惠,王爷就异常的冷酷,异常的让她……害怕?
“王爷息怒,家母因为夫人的死,太过伤心而已。”慕容清远赶紧上前躬身打圆场。
濮阳冀冷眼扫了扫许老夫人,“哼”了一声,扶着慕容思音率先进了门,洛儿、晨儿和青离赶紧跟上。只余母子俩在瑟瑟风中对望。
他们以为按王爷的脾性,应该不会前来的,没想到却恩爱地陪着慕容思音来了,而该来的慕容清惠却没有来。
王夫人虽被贬去家庙,到底不曾被休弃,还是主母,只是不当家而已,所以府里众人还是谨慎以待,但若驻足倾听,便会发现到处窃窃私语,毕竟主母死得并不光彩。
至灵堂外,可见里面正中央一口楠木大棺,棺前跪着一名身着白色麻服之人,看身形像是女子。姨娘们连被赶至庄上的,一并出嫁、未嫁的姐妹,也都披麻戴孝分跪在两旁,不论真心还是假意,全都在嘤嘤哭泣,现场一片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