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她怕,怕百朵出了什么事。
百朵愣了一下,望了望面前的迟子建,眸光异样,定是刚才的失态惊动了奶奶。
快速整理一下自己,百朵才拉开门,看到一脸焦急的奶奶站在门外。
奶奶着实被百朵的样子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朵朵向来都是温厚恬和不急不躁,或许过早的承受生活压力的缘故,她有着足够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这也是她比较放心她一个人的主要缘故。而现在,虽然百朵刚才略微整理了一下,但红肿的双眼,苍白的脸色,无不诉说着她的状态并不好。
“朵朵,咋了,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奶奶,你怎么还没有睡?”说着,扶着奶奶进屋里来。
“林奶奶。”迟子建颔首,对着百朵奶奶打招呼。
“子建?”百朵奶奶觉得讶异急了,这么晚了他怎么在百朵这里?难道……
看着奶奶眼里的迟疑,百朵却没在给她继续怀疑的机会,轻声道,“奶奶,我刚才做噩梦了。迟先生过来看我。”
百朵刚给奶奶解释完,话语刚落,章奶奶推门而入。“朵朵,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到辛姨扶着章奶奶也是一脸着急的过来,百朵心生愧疚,“没事,章奶奶,就是刚才做了噩梦。让大家都担心了。”
百朵其实有些懵圈,她有些记不住刚才到底是多大动静,怎么把家里人全引过来了?除夕夜,给大家制造那么大的恐慌,心里真是内疚。
迟子建快百朵一步,自己去扶着奶奶坐下。“咦子建,你怎么也在这里?”说完,疑惑的看着迟子建。
迟子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理波动,收敛了眼底的担忧,让自己语气尽量温和一点,“听到动静就来了。”既然百朵不想让奶奶他们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那自己就顺着她的话吧,等下再跟她细谈。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那叫声,直直穿过隔音效果那么好的房间传出,钻到她的耳朵里,一瞬间,让她想起各种恐怖的事。她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一边让辛姨她扶着自己快些过来。
絮絮叨叨的说了会话,看着百朵脸上的苍白渐渐退却,迟子建提出送两位老太太回去。
两位老太太临走又安慰一通不要多想,蒙上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才放心的离去。
百朵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她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以为,那些恐惧随着过年的喜悦,时间的流逝,还有大家的陪伴,已经慢慢消失不见了。谁知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又勾起她的回忆。彷佛汹涌而来的海啸,瞬间吞没了她的所有理智。
迟子建轻轻走过来时,就见到这样双臂抱膝坐在床上陷入沉思的百朵。
他记得百朵第一眼见自己后的慌乱,她羞答答地跟自己问好,也是那一天,迟子建还在心里骂她白痴女人。以后,她温柔恬静、张牙舞爪、气急败坏、低头妥协,他发现每多相处一点,便能发现她的不同的一面。
轻轻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百朵,他不知要如何开口,一切因他而起,而她却选择什么也不说,这种被人放在背后保护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丝丝感动。
鼻息间多了属于迟子建的问道,百朵抬起头,就看到眼前前这尊高大身影。
丁迟子建察觉自己的心境变化,收敛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慢慢坐到百朵身边,伸出长臂,把百朵圈入怀中,语气稍显得温柔一些,“没事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百朵全身一僵,她有些不敢置信,迟子建会这么抱着自己,她一直幻想着他们两个手牵手走去世界各地,想着着他们两人相笑相拥的亲昵,画面如此地唯美,美得令人窒息。而此刻,这个怀抱显的那么不真实。
“为什么不告诉奶奶她们是因为我?’
“本就不是故意而为之。说了反而让她们徒增担忧而已,除夕夜让她们担心,怕是年都过不好了。”
迟子建等了半天等来了百朵说的这番话,微微怔楞后无奈笑笑,指节分明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她的头,说不说的亲昵。
两人紧拥着,近到她能够轻易感觉的到他滚烫的体温,灼烧着她;近到她与他的呼吸交织相扰,有些缠绵,近到她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直接击打在耳膜上,扰乱她的心思,耳根燥热口舌发干。她想要挣脱出来,反而被他搂的更紧了一些。
她的心又开始出现不规则地窜动,这声响搅得她心乱乱的,刚开始想要的挣扎伴随着这跳动,慢慢安静下来。
“迟先生,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即便她享受、恋恋不舍这个怀抱,可是,她想要名正言顺的抱着他。
“安静,听我说。”迟子建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笑容有点干涩,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才开口低声道:“我知道这样抱着你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说我们不熟,我不认同。明明,我们那么亲密了,即便是外部原因造成,但不可否认,事实就是事实。
同时,我也说过,我会负责的。即便无关情爱,但是我会试着去接受你,或许有一天我会爱上你,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虽然这句话说出来有些伤人,但是如果我们都圈在原地不动弹,那就永远不会知道最后的结果。如果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相亲相爱,或者你遇到你真心喜欢的人,那就放彼此自由。
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姑娘,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男人,这么久相处,你也应该了解。所以,我选择坦白,只希望你不要再逃避。我迈出九十九步,哪怕你迈出一步也好。所以,你明白了吗?”
迟子建是孤独的,在他的世界里就唯独能够装下那么几个人,到目前为止,他并不排斥百朵,但喜欢却称不上,但他愿意去尝试着接受她。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越来越孤独,但是心底深处,也会渴望亲情爱情。“从今天起,许你霸占我。”
“因为要负责是吗?”百朵他起头,仰视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上天真是太优待了他,给了他优渥的家世,高大的身材,竟然还赐予了他360度无死角的俊美容颜。“我不需要你的负责。”
“不仅仅要负责,还有我想试着去接受你。”揉了揉她本就有些凌乱的发,迟子建无奈的再次阐述自己的观点想法。
“相处后,你会发现我没你想象中的好,或许在你眼里甚至不堪,你要怎么办?”百朵心中是不安的,他的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她毫无心理准备。
“朵朵,我说了,两个人是要相互试着去接受对方的。”
“我长得不漂亮。”其实还是心底深处有些自卑的吧,即便是打算要去倒追他,也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既然打算试着去接受你,肯定是全面都考虑过的。虽然不能预料最后能走到哪一步,但请你放心跟上好吗?”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说这么多话,退去以往冷酷的面具,心平气和的剖析内心。他说,他愿意迈出去那一步,试着去爱自己。他说,从今天起,许你霸占我。
这一次她由衷地笑了。她想她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两人独处,不用掩藏心思,可以关明正大牵起他的手,享受他醉人的拥抱……
大年初一,章奶奶讲究一个“早”字,即便昨日他们没有放焰火、看春节联欢晚会、等待零点到来,即便还有后来百朵闹出的动静,但那些事儿,依旧阻挡不了大家对新年的喜悦。大家依旧早早的起来,聚在客厅里,眉开眼笑地互相问候着过年好。
此刻天还未亮,院子里大红的灯笼散着柔和的光线,使得周围都变得柔和起来。昨日李叔他们贴上大红春联沐浴在这暖人的光线下,此刻越发衬托的到处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章奶奶过年好,奶奶过年好,迟先生过年好。”一面盈盈的对着他们甜甜的拜年,一面伸出手要红包,看着她一副孩子气的举动,百朵奶奶直笑着逗她,伸出手把红包递给她,在她快要接过去的时候却又猛然收回来,反复几次,百朵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混合着不委屈、羞急与娇怯的光芒,嘟起娇艳欲滴的唇,转头向章奶奶告状,“章奶奶,你看看我奶奶。”一句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摇摇头,笑着着把红包递给她,“女生外向,果然是不假的,老章你看看,有人撑腰了,连告起状来也是丝毫不含糊了。”
“哈哈,这么贴心的小家伙,我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说着,递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百朵双手接过,甜甜的道一声“谢谢章奶奶。”软软糯糯的声音,甜到了章奶奶的心尖上。真是越看越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