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想来找易吉晨的钱飘雪,站在门外正好听到这一段话,再联想到那天百朵见自己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那天的小肚子确实有些异样,但自己以为是她身上的赘肉,没有在意。
原来是怀孕了,怪不得这么自信。母凭子贵吗?想到这里,她转身离去,只是急促的步子,紧握的双拳以及拳头上凸出来的青筋,却是出卖了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比她好命!她虽然是钱家大小姐,看着风光无比,却是爹不疼娘不爱,弟弟还捣乱,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不喜欢的却又紧贴在不放。而想要的权利还要汲汲经营,她不甘心。如果可以,她宁愿跟百朵调换人生。
病房里的钱圣泉看到钱飘雪离去,突然送了一口气后,立马恢复了往昔花花公子二世祖的模样,漂亮的小护士进来,他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的说着圣人的话,不时要求小护士靠近一些,要她帮自己这里挠挠痒痒,那里扯扯被子,好不快活的模样。只是这样的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脸寒意的钱飘雪打断了。
“你先出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她忍着一脸怒意,对小护士说道。小护士也没想到钱飘雪会这么快回来,心虚的点点头,正打算一溜烟的跑出去,却听钱飘雪又道:“等一下,我想问一下,钱圣泉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哪些地方是已经好了的?可以碰的?”
小护士理解错了她的话,还以她说的碰是可以摸的,一脸微笑的道:“钱先生的伤势基本都已稳定,总的来说都是可以碰的,只是要注意关节处就可以。”
“哦。好的,谢谢。”
“钱小姐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的。”说完,快步离开。只留下不能动弹的钱圣泉一脸诧异的望着钱飘雪。
片刻后,病房里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在入住迟家以前,百朵是向来独来独往,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一个人的奔波,只是这次,却换成了毫无目的的独行,并且带着伤感了。
迟子建,再见,再也不见。
也许在迟子建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的生活许是再也无法平静了。只是,这种变化终将尘归尘土归土,生活的轨迹虽然在那一段出现了偏差,但最后总也会回归正常轨迹,一切尘埃落定,而她只是他的意外。
拿到检查报告的第一时间,百朵请了易吉晨喝了一杯饮料,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有祝福,有调侃,有今后的感慨。一向在他面前话很少的百朵,突然化身絮絮叨叨的教授,倒是令易吉晨有些惊讶。
不过他想,大概是因为要蜜月旅行吧,心情好了,所以话也有些多了。不过她说的那些什么希望自己在以后的日子,能找到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女人,然后相亲相爱的过完一声,还有替她向易元吉带句话,雪莉是个好女孩,不要辜负她,还有有空的时候帮她多去看一下奶奶,这是以朋友的身份,真心拜托的。
这些都是些什么鬼?怎么听着不像旅行,倒是像告别的?但他虽然疑惑,但并未问出来,他想大概是怀孕中的女人都想的多的缘故吧。日后,当他想起今日百朵的反常,而自己明明察觉到了却并未问出口时,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与内疚。
百朵离开的时候,异常顺利,似乎连老天爷都在暗示着自己的离开:章奶奶去弘法寺一直没有回来,大概是要吃了午饭以后才会回来吧。迟子建自从早上离开以后,也一直没有回来,就连辛姨在午饭后,也忍不住瞌睡,跑去午睡了。
百朵再次看了看充满回忆的房间,忍不住泪流满面。没有什么要带走的,箱子里除了自己原本的几件衣服和那件当年他在七彩喷泉遇见她时买的那件大衣,依旧空空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了字,静静的摆在桌子上。附带的还有一张‘天珠’用作抵消奶奶治疗费用的小纸条。织的并不是很细致的围巾,被折的整齐的放在假的珠子上面,一切那么静谧,丝毫没有察觉到主人此刻的崩溃的内心。只是结婚证跟戒指,她确实狠不下心来,要一起留下来,这些还有宝宝,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即便以后靠着回忆生活,至少也还有证据来告诉自己,曾经也是有过美好的。
一切到此结束,划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转身决绝的离开。她怕,再多看一眼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家,就会忍不住留下来。
火车站人潮如海,她站在热闹的广场,微微有些晕眩。从起初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到后来下定决心去奶奶年轻的地方,寻找爷爷的踪迹,只是当初奶奶说的那个与爷爷分开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呢?此刻她却有些想不太起来太具体的地址了。
广场上一遍一遍响起客服人员甜美的播报声,开往全国各地的火车开进来驶出去,却没有一列是她的。终于在她以为自己肯定想不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了广场街边卖凉茶的广告,大凉山这个名字不期然蹦出脑海。
这个时间坐车的人并不多,百朵排在一位老人前面,原本,老人是在她前面的,可是看到她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硬是让她站在了前面。百朵歉意的向老人点点头,才不好意思的站在老人面前。
售票员大声的问百朵要去哪里,百朵道:“你好,我要去凉山的票。”
“凉山那么大地方,你不说出具体地址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去哪里?”售票员的口气有些不是太好,可是百朵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凉山还要分那么多地方。
身后的老人站在百朵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姑娘是去凉山吗?正好我也是去凉山,去凉山没有直达的车,要先坐到市里,然后看去哪个地方,都有公共汽车可以到。”
说完以后,扭头对着售票员厉声说道,“客人有不知道的地方,你应该细心引导才对,这样一副别人欠你钱的表情,是你该有的服务态度?以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一个孕妇,我想,你可以回家了。”
售票员见老人这般正言厉色对自己说教,顿时被勾起了怒火。“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她是孕妇,再说,孕妇就可以随意说去哪里我就要给她一遍便普及地理知识?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还好意思说。要都是像她这样,我这票还卖不卖了?”
眼见老人因为自己与售票员起了争执,百朵赶忙拉住老人衣袖,劝他不要跟售票员一般见识,后面排队的人虽然不多,却被售票这种做法激怒了,这样对待一个老人与孕妇,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有看不下去的乘客拨打了值班站长的电话。
原本,一桩因为多一点耐心就能就解决的事情,顿时扩大成了消费者维权的事情。
事情闹大,围观着越来愈多,百朵扯了老人的衣袖,想要把老人护在身后,事情因自己而起,自己不能让老人吃亏的。而百朵面前的老人,却依旧淡定如常,只是看向百朵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赏。
如果有常在收藏界古玩界走动的人,此刻一定会认出来眼前的老人赫然就是唐大师。
只是可惜的是,似乎并没有人认出他来,而他也并不想用身份去压人。
值班站长匆匆赶来,在来之前他调看了刚才是监控,虽然,老人语气严厉,态度强硬,但他并没有说错,却是是工作人员态度恶劣了,只是贸然处置人的,今日正常秩序也会被突然打乱。他思索一下只好为两方做着调节,首先向百朵他们道歉,然后对工作人员批评教育,最后很热心的帮助百朵他们买了去凉山的软卧票。很幸运,不用等太久就有车过来。
“老爷爷,谢谢您。”百朵坐在车上,看着一路上帮助自己提着行李的老人,此刻又热心的帮助自己放置好行李,百朵不由的出声感谢。
“小姑娘,不要跟老夫客气,这些对老夫来说都是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唐如华整顿好一切,这才坐下来,看着对面的百朵,一脸笑意。
“但是还是要谢谢老爷爷你呀,对您来说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帮了我的大忙。而且,我第一次去凉山,也不知道要转车,要不是碰见老爷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百朵一脸正色的看着唐如华,此刻火车还未启动,但对于帮助了自己老人,百朵觉得这句谢谢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小姑娘,你也别老叫老夫老爷爷了,老夫姓唐,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老夫一句唐爷爷。”看着一定要跟自己道谢的百朵,唐如华脸上布满笑意,倒是知道感恩图报的孩子。
“唐爷爷。好巧,我爷爷也姓唐。”听到他说自己姓唐,百朵小小的诧异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