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定远侯府的,小厮即便不认识定远侯府的人也知道挂着侯府的必定是大户人家了,所以忙不迭的就跑了进去。
岱善一听小厮的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跟着小厮快步走出了内堂。
顾思雨正在打量着这德庆堂的大堂,还真没想到这小弄子里面居然有这么一家看起来十分精美的医馆。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得不转眸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内堂与大堂连接的走道里,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健硕,但是因为那走道的光线十分的昏暗,所以他的脸看得不是那么分明。
他站在那边久久的凝视着她,顾思雨就觉得自己心底一阵的烦躁,“你看什么看?”她忍不住吼了过去!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小厮的身上,“你们的善大夫究竟肯不肯出诊?若是不肯,我自去找别家的大夫去!”
“这位就是善大夫!”小厮介绍道,“小姐还是自己问他吧。”
小厮说完,就挠挠头走开了。
顾思雨看着回廊下站着的男子,只觉得更加的厌恶,这是善大夫?怎么会盯人盯成这样?母亲怎么会信的过这样的大夫!
“咱们走吧。这德庆堂的大夫看起来一点礼数都没有。”顾思雨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丫鬟说道。
“小姐请留步。”岱善终于回过神来。
他努力的压制住心底的激动,这站在大堂里面的小姐,衣着华丽,眼眉之间带着几分不耐和傲气,姿容美丽,真的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柳月了。
她比柳月生的还好看。
只是一眼,岱善就认定了这眼前的少女就是他的女儿。
这么多年,柳月多不准他去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只说他若是去了,便死在他的面前。如今终于是见到了,叫岱善的心底怎么可能不激动,又怎么可能还去在乎大齐的什么狗屁礼数。
听了顾思雨不善的语调之后,岱善才觉得自己看得有点过分了。毕竟这里是大齐,顾思雨是生在大齐,长在大齐的姑娘,与草原上的女儿家不一样,况且人家现在的身份还是侯府的二小姐。
自己刚才的举动的确是僭越了。
岱善好不容易收敛回心神朝前了几步,走到顾思雨的面前,一抱拳,说道,“刚才在下有想事情有点走神了,故而怠慢了顾二小姐,还望小姐赎罪,请问小姐今日来是要在下出诊吗?”
顾思雨见他前来见礼了,也不盯着自己死看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既然是想事情想的出神了,那便不与你计较了。”
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岱善,样貌生的不错,只是这眼睛有点深邃,鼻子有点略高,看起来有几分外族人的血统。
不过也没什么,既然那母亲信他,他就有一定的过人之处,“我母亲身体不适,还请善大夫和我走一趟侯府。”顾思雨缓缓的说道。
“好!”岱善一听是柳月出事了,就是一急,不过看了一眼顾思雨,他又飞快的垂下了头,掩饰住自己焦急的神态,“容在下去拿一下药箱。”
柳月素来不肯让自己用大夫的身份进去侯府,今日她肯让顾思雨来,就一定是遇到大事了。
岱善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带着药箱走出来,跟着顾思雨一起从后门进了侯府。
这是他第二次来定远侯府,一踏入侯府的后门,他的心底就有点唏嘘的感觉。
就是为了这里,他的柳月才不肯和他在一起的,这里的确是精美华丽,不知道比草原的毡房要好多少倍。
岱善在心底摇头,脚步却是走的很快,他被顾思雨带到了柳月的房间。
只是看了柳月一眼,岱善就忽然有一种要抽刀子去和顾怀中拼命的感觉。
她脖子现在已经肿起来了,那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指痕显示着她刚才生死线上滚了一圈回来,顾怀中要杀她!岱善的心底一惊,看来他要带着柳月马上离开了。
钱财固然重要,但是若是没了性命,还要那些钱财做什么?
再留下去,只怕柳月的命都要留没了。
“秀姨娘,二小姐带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眼生的男子进了侯府,去了柳夫人的房间。”秀儿布在后门的眼线过来禀告道。
秀儿微微的一颔首,褒奖那人几句,就让小草取了些银子给她,那婆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跟着秀姨娘果然是会发财的,秀姨娘出手就是大方,看看这银子,足足有五两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情况罢了。那婆子一出门就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还不忘记再鄙视柳月一下,哪里像柳月那个婆娘,抠抠搜搜的,打个赏都是几十个铜板那样给,真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
“小草你去看看。”秀儿对小草说道。
小草一颔首,悄然的从窗户口跃出。
秀儿舒服的斜靠在自己的床上,微微的阖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孩子是假的,月份大了自然这个秘密是守不住的,那老东西若是看她胎象稳了,再来向她索欢的话,那她肚子的秘密就包不住了。所以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流掉。
柳月这一次的确是什么都没做,但是之前她做过啊,还做过不止一次,每次秀儿都按照顾雨绮的要求,让顾怀中知道点皮毛什么的。秀娘前几次从不在顾怀中面前说什么,为的就是给顾怀中一个她在隐忍的印象,一切都让顾怀中自己去猜忌好了。
顾雨绮在回京之前让小草给她带话,孩子是时候该拿掉了。
所以她就选了顾雨绮回京的第二天让自己出事。
顾雨绮如今是太子妃了,她一回京,心里有鬼的顾怀中一定会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现在孩子一没,本来就一直在胡思乱想的顾怀中就自然而然的将秀儿孩子流掉的事情与柳月联系了起来。
顾雨绮利用的就是顾怀中这样的心理。
然后她让秀儿再去顾怀中怀里哭一下,质疑一下,即便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在顾怀中的心底就一定会认为秀儿孩子流掉的事情一定是柳月干的跑不掉。
她就是要激化顾怀中与柳月之间的矛盾。
这两个人一直在粉饰太平,只有撕破脸皮了,之前所做的事情才会一一的爆出来。
只是顾雨绮没想到柳月居然脾气暴躁到这么快就要去揭顾怀中的老底,结果被顾怀中给掐了个半死。
也不知道柳月是被顾怀中宠坏了还是怎么的,居然会以卵击石,吃了教训之后,她自然会学乖一些。
顾怀中刚才去柳月房中与柳月大吵一架的事情,现在在东宫的顾雨绮已经知道了,小草的信息传递的很快。
幸好顾思雨及时赶到,才没让顾怀中在盛怒之下掐死柳月,柳月一死,自己外公是怎么死的,还真的就不能大白与天下了。
“在看什么呢?”云恪见顾雨绮拿着密函,眉头深锁,觉得顾雨绮有点忽略了他,不由凑了过来,将下巴轻轻的搁在了顾雨绮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你自己看吧。”顾雨绮将密信交给了云恪,云恪一看,不由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你外公的死真的是顾怀中做的?”开始他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物证在,他又不得不信,这次两个人吵架的内容已经被小草听的真真亮亮的,还写在了密函上,那这事情便是板上钉钉的了!
定远侯救过自己的父皇两次啊!战功也算是在大齐赫赫有名了,怎么会私底下如此的龌龊不堪?那么顾雨绮母亲的事情也就是顾怀中做的了。
一直以来,云恪还存着一些没准是梁怀玉自己失手落马,才会摔成那样的想法,他觉得可能是顾雨绮习惯性的记恨自己的父亲,又太爱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将一切罪责都推到顾怀中的身上。结合了当时顾怀中的一些表现,云恪现在益发的断定顾雨绮的怀疑是没有错的。梁怀玉就是死在顾怀中的手里,梁怀玉一定是有什么顾怀中的把柄在手中,所以才会被顾怀中灭口。
阵前谋害军中元帅可是死罪啊!云恪现在有点了然了,若是当时梁大将军不死,梁家军又怎么能轮到顾怀中去做主啊。
云恪悄然的将顾雨绮纳入了怀里,“你的仇我帮你报。”他亲了亲顾雨绮的发丝,柔声说道。
“我自己报。”顾雨绮却是摇了摇头,“他害我外祖父,杀我母亲,两世都这样,我若是还能放过他,我就不是人了!”
“你母亲可是知道些什么关于顾怀中的事情?”云恪默然,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阵前抗旨纳妾算不算?”顾雨绮冷哼了一声,“你看看顾思阳与顾思雨的年纪,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了。十年了。我母亲等了他十年,却是在江南半点都不知晓他纳妾的事情,他也是厉害,竟然连我外祖父都能瞒住,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恩,这的确是一条罪状。”云恪点了点头,这还是一条重罪,阵前未经主帅同意,私自纳妾按照大齐的军规是要被砍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