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翔是往太子山方向飞去的，飞得很低，飞得很慢。甄子鸿招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李鱼儿上了车，对司机说：“跟着前面那只鸟。”
那司机是个素质极低的人，说：“你们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地上跑的追得上空中飞的？”
甄子鸿把眼一瞪，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说：“这是预付的车费，如果超过了，我再给。”那司机不再说什么，嘴里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出租车跟着天上慢飞的永翔，一路驶向太子山的南麓。能行车的公路已到了尽头，司机停了车。太子山只是在叙州的北郊，路途并不远，一百块钱车费只用了不到一半。出租车开走后，永翔从空中降下来，落在甄子鸿脚边。甄子鸿问：“永翔大师，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干什么？”永翔低下头来，又在甄子鸿的脚背上轻轻一啄，转身走上一条草丛中的羊肠小道。
小肠小道蜿蜒向上，一会儿穿过茅草，一会儿穿过灌木，最后进入密林中。
大约穿行了一个小时后，蛇雕永翔带着甄子鸿和李鱼儿来到一个岩石上的水潭边。
“石中潭”，是太子山的一大特色，就是在一些石滩上，出现大大小小的水潭水坑，大的直径有二十来米，小的只有海碗大小。这些石中潭深浅不一，浅的有几十公分，深的深不可测。
永翔带着甄子鸿和李鱼儿来到的这个石中潭，直径有5米左右，不知深浅。永翔对着石潭“啾啾”地叫了几声，又轻轻地啄了啄甄子鸿脚。甄子鸿问：“永翔，你是说这石潭里面有东西？”
永翔“啾”地一声，点了点头。甄子鸿说：“这太子山上的石中潭，有的深不可测，我可不敢冒然下去。我们先搓一条树皮绳，再在绳子上拴上一块石头，测一测。”
甄子鸿用水果刀剥下了一些树皮，很快就搓成了一条十来米长的细绳，在细绳的一端拴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猪腰石”，把细绳的另一端拴在一根两米来长的树棍端头，然后把拴了细绳的猪腰石往潭中间一扔，把树棍支了出去，石头迅速下沉，十来米长的树皮绳沉得只剩下半米，这才停住。甄子鸿心中有了数，这个石中潭的深度，约在九米到十米之间。这么深的水，一般的人下去，会感觉压力很大，耳膜说不定会被水压击穿。
甄子鸿在海军陆战队的时候，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陆战队员们都要要求“裸身下潜12米”。所谓“裸身”，就是不配带任何装备，如潜水衣、潜水头盔、潜水镜等，统统不要，只着裤头背心下水。一般身体素质较好的队员，也要经过三个月的训练，方能通到12米这一关。
甄子鸿开始脱外衣，准备下水。李鱼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你要干什么？”
甄子鸿说：“下水，这个石潭里肯定有名堂。”
李鱼儿说：“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冒然下去，是很危险的。”
甄子鸿笑着说：“里面最多是条‘潭中龙’，谅它也吃不了我。”
李鱼儿说：“潭中龙可能没有，有条大鳄鱼是说不定的。”
甄子鸿说：“太子山幅员狭小，里面最大的野兽是豪猪、兔子和黄鼠狼。要说在这一两百立方米的水潭里有一只鳄鱼，那是说什么也不可能的。”说话之间，甄子鸿已脱得只剩下裤头背心。
甄子鸿正准备徒手下水，李鱼儿说：“等一下。”她拉开自己的坤包，掏出一把小巧精美的钢化玻璃柄铜鞘匕首，递给甄子鸿，说：“你带上这个。”
甄子鸿惊讶地看着李鱼儿，说：“你身上还带着这个东西？”
李鱼儿说：“上大学时的一个七日长假，和几个同学自助游到浙江龙泉，看见这个玩意漂亮，顺手就买了。从此它就属于你。”说着把匕首从鞘中拔出来，顿时寒光逼人。
甄子鸿说声“谢谢”，手执匕首，下到潭中。这潭没有坡度，直上直下，如水桶状。甄子鸿一落水，就直接往水底潜去。
此时已是深秋，普通人就是用凉水洗澡也受不住。甄子鸿不是普通人。他潜到两米深的时候，感觉水温跟在河里游泳差不多，越往下潜，越是冰冷刺骨。
甄子鸿潜到约八米深的时候，脚趾触到了一个绵软之物，用脚一探，感觉这个东西直径约有一米。八九米深的水下，肉眼已看不清什么东西，甄子鸿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认不出那个绵软之物是什么玩意儿。他正要蹬腿而上，突然感觉脑后的水流有异，忙下意识一蹲身，抬眼一看，见一条长约八十公分、大张着嘴的的黑影，从头顶一掠而过。
那黑影偷袭不成，在甄子鸿的眼前一个180度急转，张开足可以吞进一个人头的大嘴，正面向甄子鸿的脑袋冲来。
甄子鸿身子一矮，同时把匕首往上一举一撩。只听一声裂锦声过，一股腥味兜头泼下，是那个东西的血。那血似乎比八九米深处的潭水还冷，甄子鸿感觉一阵透心儿凉。他双腿一用力，两手一在水中一按，如“旱地拔葱”般，迅速蹿到水面，手搭潭沿，爬上了岸。
甄子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一看，李鱼儿和蛇雕永翔，都不见了！甄子鸿脱下的衣服裤子，也不见了！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只穿着一身湿裤头背心的甄子鸿身上起鸡皮疙瘩。饶是甄子鸿心理素质极强，此时也是心慌意乱。“鱼儿！鱼儿！李鱼儿！”甄子鸿颤抖着声音喊。
无人应答。“永翔，永翔，永翔大师！”甄子鸿又喊蛇雕的法名，蛇雕永翔也毫无回音。
“嘎嘎嘎嘎……”一阵刺耳的笑声从一丛树后传来。
甄子鸿一惊，失声叫道：“银环蛇！”
“嘎嘎嘎嘎！”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从树丛后转了出来，笑声原来是他发出来的。小个子男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没有右手，一个没有左手，没有左手的大汉的右手中，握着一把造型狰狞的蛇形剪。那小个子男人笑道：“阎大师的绰号是什么人都能叫的吗？右护法，去把那小子的双手先剪了再说！”
“是！”那只有一条右臂的“右护法”手执蛇形剪向水潭边的甄子鸿走来。
甄子鸿喝道：“慢！”
那右护法停了一下。小个子男人喝道：“你有什么屁要放？”
甄子鸿说：“你们是什么人？把我的同伴弄到哪儿去了？”
小个男人嘎嘎笑道：“你说那个漂亮妞？此时，她怕已做上我们掌门的临时夫人了。”
“什么？”甄子鸿突然往前一冲，挥匕向右护法的手拿蛇形剪的右手划去，正划中右护法的右手腕，右护法吃痛，手一松，蛇形剪往地下掉。甄子鸿手一抄，已把蛇形剪抓在手中，同时手一扬，把小匕首扔进刚才那个石中潭里。甄子鸿双手执剪，“咔嚓”一声，剪掉了右护法的右手，右护法顿时成了“无手护法”。
小个子男人惊喝：“左护法，用石头砸死这小子！”同时他自己也弯下腰去，要捡鹅卵石。甄子鸿手中的蛇形剪往前一伸，“咔嚓！”剪断了小个子的右手。
“呼！”左护法的左手抓起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向甄子鸿当头砸下。甄子鸿头一低，鹅卵石擦着头皮飞了过去。甄子鸿双手握剪，只一下，剪去了左护法的左手，左护法也成了“无手护法”。
那小个子男人捡起自己的右手往断处一对，左手护着右手，转身就往林深处跑。跑得十来步后，左手松开右手，其右手似乎已恢复如常。
那已没有双手的“左右护法”，扔下自己的左右手，追着小个子男人奔逃而去，因刚刚没有手臂，一时没有适应，身体无法保持平衡，跑几步就跌倒，好不容易爬起来，但跑向步又跌倒。
甄子鸿身穿湿漉漉的裤头背心，手执蛇形剪，追了上去，绕过无手的左右护法，向小个子男人追去。
小个子男人转过一块大岩石不见了，甄子鸿大惊，提气猛冲，刚转过岩石，一大群人迎面向他冲来。小个子男人已穿过人群，大声喊：“各位师兄师弟，本来今天师父要把你们的手脚全部还给你们的，可这个小子不让，要想收大家为手下，想让大家为他挣钱！师兄师弟们，大家一起动手，杀了这小子，师父马就把你们的手脚全部给你们接上！上啊！”小个子男人说着，捡起一块石头，呼地一声，向甄子鸿甩来。甄子鸿举起蛇形剪一格，石头反弹了回去，“啊”反弹回去的石头砸到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无右手残疾人脸上，无右手残疾人惨叫着，左手捂着脸蹲下了。
那是一群残疾人，有十二三个之多，有的少了一条胳膊，有的少了两条胳膊，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总之全是缺胳膊少腿的。这些人自然没有多少战斗力。有些有一条胳膊的人蹲身要捡石头，甄子鸿冲过去，三下五除二，一人身上一脚，就把他们踹倒了。
甄子鸿越过这群残疾人，再猛冲几步，追到小个子男人背后，一个飞扑，把他扑倒在地。甄子鸿把小个子男人双手反剪，拉了起来，喝道：“你老实回答我的话，否则，把你的脑袋剪成几瓣，我就不相信你还能还原！”
小个子男人突然大声哭叫起来：“姐姐，快救我！姐姐，快救我！”
一个如鹅公嗓似的声音，从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中传来：“弟弟别怕，姐姐在这儿。姓甄的如果敢对你一根汗毛，姐姐就把这个妞儿的****剪下来！”
甄子鸿听那鹅公嗓女人的意思，李鱼儿就在她的手中，连忙喊：“鱼儿，鱼儿，你在里面吗？”
那鹅公嗓女人说：“老娘正要扒掉这个妞儿的衣服，欲行鱼水之欢，又是你这小子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娘先把你的脑袋剪成几瓣再说！”
那鹅公嗓女人既自称“老娘”，又自称“老子”，甄子鸿怀疑她是个变态狂。李鱼儿十之八九在这片灌木丛里面，甄子鸿心急如焚，想冲进去，又怕中了鹅公嗓女人的暗算。正犹豫间，但见灌木丛中枝叶摇动，须臾，钻出一个女人来。
那女人怎生模样？身材超过一米八，身穿大红连衣裙，****巨大，肚子凸出，似有七个月身孕模样；小脑袋，一头爆炸式卷头，似乎要靠头发来弥补头小的不足。女人的脸上，架一幅红框茶色眼镜，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有多少岁数。甄子鸿估计，此女人应该有五十左右。那女人的手上，也握着一把蛇形剪，比甄子鸿手上那把型号要大一圈。
那红裙异形孕妇见甄子鸿反剪了小个男人的双手，大怒，喝道：“快放了我的心肝小宝贝儿！否则，老娘剪掉那小妞儿的头！”
红裙异形孕妇称小个子男人“心肝小宝贝儿”，甄子鸿虽觉好笑，但身处如此诡异之境，况且还不知李鱼儿情况如何，却又如何笑得出？甄子鸿的左手在背后捏住了小个子男人左右手的两个大拇指，右手把大张着嘴的蛇形剪架在他的脖子上，盯着红裙异形孕妇，问：“否则如何？”
红裙异形孕妇手往背后一挥，她身后的树叶顿时唰唰作响，半分钟后，三个男人押着一个年轻姑娘钻出树丛。那姑娘正是李鱼儿。那三个男人，挟住李鱼儿的那两个，右边的只有右腿，左边的只有左腿，他们的双臂是健全的，各自紧紧地抓住李鱼儿的左右两手。李鱼儿背后那个男人，白面无须，看表情像女人，看身材却是男人，从外表看，他身上一样都没缺。白面男人的双手中，握着一把张开了嘴的蛇形剪，蛇形剪的刃口，正叉在李鱼儿的脖子上。那把蛇形剪长把短口，阻力臂短，动力臂长，只需稍稍一用力，就可剪断李鱼儿的脖子。
李鱼儿的嘴巴被宽胶布粘得死死的。甄子鸿盯着李鱼儿的眼睛，见这小妮子的眼神里，不仅没有畏惧之色，似乎还流露出盈盈笑意。甄子鸿心中一凛：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思笑，是不是中了红裙异形孕妇的什么毒？但见李鱼儿的眼睛清辙见底，不像是中毒状。又见李鱼儿那调皮的眼神直盯着自己的身子看，甄子鸿刹时醒悟：原来她笑自己没穿衣服！因为精力过度集中在这群奇形怪状、充满着诡异的残疾人身上，甄子鸿一时忘了自己几乎是全身****。经李鱼儿的眼神提醒，正巧又有一阵山岚拂来，甄子鸿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甄子鸿止住了脚步，问红裙异形孕妇：“大姐，你想怎么样？”
红裙异形孕妇破口大骂：“大姐，大你妈个头！你这小子眼睛瞎了？老子明明男的，老娘是你师父阎奂生！”
甄子鸿一见这个大个子、大肚子、大乳房、小脑袋的红裙异形孕妇，就有些怀疑她与阎奂生大有关系，说不定她的头就是阎奂生的头。此时听她说自己就是阎奂生，甄子鸿也不觉得如何惊讶。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麻痹敌人，甄子鸿微笑着说：“哦，原来你就是阎师傅。我记得你是个女的，怎么现在变成男的了？”
红裙异形孕妇破口骂道：“******混账王八蛋！老子明明身怀六甲，怎么变成了男的了？”
甄子鸿笑道：“哦，那我看错了。原来阎师傅真是个女的。”
哪知说红裙异形孕妇是女的也不行。红裙异形孕妇骂道：“谁说老子是女的？不信，老娘马上就和这个小姑娘行那鱼水之欢。左右！”
一右一左挟住李鱼儿的两个独腿残疾人答道：“在！”
红裙异形孕妇说：“给我把这个小贱货的衣服扒了！老娘要证明我是个男人！”
左右两个独腿残疾人答道：“是！”立即就要解李鱼儿的衣扣。
甄子鸿雷霆般一声暴喝：“住手！”
红裙异形孕妇用鹅公嗓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啦？”
甄子鸿说：“我相信你有男女两重功能。现在，我们谈谈条件。”
红裙异形孕妇勃然大怒，骂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子是阴阳人？老娘哪一点像阴阳人了？我跟你有什么条件好谈？”
在与红裙异形孕妇说话的同时，甄子鸿时时关注着身在险境中的李鱼儿。李鱼儿的嘴巴虽然被透明胶缠了个结实，但甄子鸿依然从她的脸上和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对那自称“阎奂生”的红裙大个、小头、大肚、****的异形孕妇，甄子鸿一时竟然是束手无策。说她是女人，她说自己的男人；说她是男人，她又说自己是女人；说她是阴阳人，她又不承认。甄子鸿想，自己能遇上这样的异人，怕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甄子鸿说：“你这个心肝宝贝儿啊，我是越看越喜欢。干脆这样算了，我用你抓住的那个妞儿，跟你换这个心肝宝贝，如何？说实在的，虽然你我师徒一场，但你对我还不是充分了解。其实，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你的女弟子梅婷婷，最开始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后来我对她厌烦了，就换了你手中那个。我正准备说要再换呢，遇上你这个心肝宝贝。我一见就爱上了！”说着，“波”地一声，在小个子男人脸上吻了一下。吻过之后，几欲呕吐。
李鱼儿满面怒容，鼻子里“唔唔”有声，拚命挣扎，似乎想扑过来把甄子鸿撕了。
那小个子男人叫道：“姐姐，不，不，我不喜欢这个小子，我只喜欢你！千万另用我来跟他换那个臭娘们！”
红裙异形孕妇说：“姓甄的小子，你以为用这招，就能让老子上当吗？告诉你，老娘阅人无数，早发现这个妞儿还是个原装货，正准备享用呢，你这小子来坏了老子的好事。现在，老娘是既要我的心肝宝贝，又要这个漂亮妞儿。你待怎的？”
甄子鸿原也没想红裙异形孕妇会那么容易上当的，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脑中在急想对策，同时也在盼那蛇雕永翔能及时出现。他不相信那么灵异的一只鸟儿，能轻易遭到群残的毒手。甄子鸿刚才潜入那个石中潭，最多只有两分钟时间。在这两分钟之内，李鱼儿倏忽不见，那就是说，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男人早就是在这附近的。释行一大师说蛇雕永翔能找到练过“碎龙功”之人，而显然，这群残疾人中，有一部分是练过碎龙功的，但为什么蛇雕永翔没发现他们？蛇雕消失不见，是不是发现这群残疾人人多势众，料敌不过，临阵脱逃了呢？
甄子鸿心急如焚，脸上却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淡淡地说：“那妞儿你要拿去就是，但这个哥哥，我是要定了。你不换也要换，换也要换！”话是这样说了，脑中却在急转：下一步该怎么办？
甄子鸿的眼睛盯住红裙异形孕妇等人的身后，突然叫道：“释行一大师，快制住他们！”
挟住李鱼儿的两名独腿男人，和用蛇形剪卡住李鱼儿脖子的白脸男人，三个人同时回头，电闪火石之间，甄子鸿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李鱼儿胸前的衣服一扯，同时飞起一脚，正中白脸男人的下体。白脸男人顿时痛得蹲了下去。
挟住李鱼儿的两个独腿男人，两手扔然抓住李鱼儿的双手。甄子鸿挥起蛇形剪，“突突”两声，分别在两个独腿男人的头上各砸了一下，两个独腿男人吃痛，各自双手捂头，号叫起来。
甄子鸿拉住李鱼儿急冲几步，冲到一片开阔地站住，转身，面对着红裙异形孕妇和她手下们。
李鱼儿双手已自由，她扯下嘴巴上的透明胶带，说：“灌木丛里还有人。”
李鱼儿的话音刚落，但见那片灌木丛里树枝摇动，一大群缺胳膊少腿的人从树丛中涌出来，有十二三个之多。
一大群残疾人在红裙异形孕妇的率领下，向甄子鸿和李鱼儿逼过来。甄子鸿拉着李鱼儿，转身欲逃，却见小个子男人率领着另一群残疾人，也有十二三名，从身后徐徐向两人逼过来。
甄子鸿环顾四周，一看之下，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片开阔地，原来是一块几十平方米的平石滩，除了进出的两个口子外，四周一圈，全是密集的灌木，很多灌木上还带刺。甄子鸿和李鱼儿要想钻进去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被群残夹攻。两方的群残离甄子鸿和李鱼儿只有10来米的时候，红裙异形孕妇把手一举，下令道：“停！”
两方的群残都止了步。
红裙异形孕妇操着鹅公嗓，大声说道：“碎龙门众弟子听者！大家明白今日为师招集各位到此的目的吗？为师今天计划要完全复原你们的肢体！不管是失去手的，失去腿的，失去生殖器的，为师今天统统还你们。为什么有的跟着为师一两年了，为师一直不把你们的身体还原？本来是可以的，但是，就在一年前，这个姓甄的小子在趁为师练功时，在为师的背后大喝一声，使为师的功力大打折扣。为什么这姓甄的小子那么容易得逞？刚才为师说了，这小子也是为师的弟子，并且是为师比较信任的弟子。没想到，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想把为师害了，执掌碎龙门门户！”
一个细中带粗的声音叫道：“杀了姓甄的小子，杀了这对狗男女！”其他二十多名残疾人跟着齐声叫起来：“杀了姓甄的小子，杀了这对狗男女！”
红裙异形孕妇把手一举，群残立即住了口。
红裙异形孕妇继续道：“前几天，为师的功力已完全恢复，打算在今天，一是把碎龙功的第三重传给你们，你们学会第三重后，从此就可以任意拆卸自己的肢体了。而且，你们的肢体拆卸后，无论身体与肢体分离多远，都可以找到。在教大家碎龙功第三重之前，为师有个条件，就是将这个姓甄的小子杀了！这个漂亮妞儿不能杀，为师要用来给你们做师娘。徒儿们，上！”
两边的残疾人，在红裙异形孕妇与小个子男人的率领下，向甄子鸿和李鱼儿前后夹击而来。
千均一发之际，“噗噗噗噗……”一些断腿断胳膊从天而降，分别落在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男人脚前。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男人均吃了一惊，刹住了脚步。
甄子鸿也是吃了一惊，他脑袋电转，顿时就有些明白过来，猜想一定是蛇雕永翔来了。甄子鸿大声叫道：“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快捡你们的手脚！银环蛇把你们的手脚藏起来，被我找到了。自己的手脚自己认识，各人把自己的手脚拿着，一会儿我帮你们接上去！”
两边的残疾人群顿时乱了，纷纷俯身拾捡地下的断手断腿。甄子鸿趁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男人愣神之间，抢上前去，啪啪两剪，先齐脚踝剪去红裙异形孕妇的双脚，红裙异形孕妇身体笨重，无法闪避，双脚一断，立即摔倒在地。手中的大号蛇形剪掉在一旁。甄子鸿迅速拾起红裙异形孕妇的两只脚，呼呼两声，扔进了灌木丛中。
李鱼儿也没有闲着，她飞快地拾起了红裙异形孕妇的蛇形剪，转过身去，两剪刀剪去了小个子男人的双脚。
这群人中，大部分人手中除了拐杖外，都没有武器，红裙异形孕妇的蛇形剪在东方小路的手里，现在只有白脸男人手中还有一把。白脸人男的下身刚才被甄子鸿重踹了一脚，此刻还在痛，弯着腰，呲牙裂嘴，走得跌跌撞撞。趁此混乱之机，甄子鸿迅速夺过了白脸男人手中的蛇形剪，白脸男人几乎没多少反抗能力。
甄子鸿正想拉着李鱼儿夺路下山，李鱼儿说：“走，先上山，把你的衣服找来穿上，你的衣服就在那个石中潭边上的草丛里。”说着拉着甄子鸿往山上跑。
甄子鸿和李鱼儿穿过混乱的残疾人人群，跑到了石中潭边。在石中潭上看到的一幕，让两人直了眼。
石中潭边上的石滩上，八只三四十斤重的水獭，围着一只硕大的油布包，油布包已被撕烂，里面有几只断手断脚。石中潭的水面，浮着两条四五十斤重的怪鱼，其中一条，正是甄子鸿在水中杀死的那条；另一条，身上斑斑驳驳全是噬啃过的痕迹。
甄子鸿和李鱼儿互相对望，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疑惑与惊讶。
头上传来“啾啾”几声鸣叫，一股微风扑面，一只大鸟已降在甄子鸿的肩上，正是蛇雕永翔！紧接着一阵旋风过后，又从天下降下几只大鸟。甄子鸿一数，一共七只，这些大鸟，个头与外形跟永翔有相似之处，但不完全相同。蛇雕与它们的区别，类似与虎与狮、狼与狗的区别，显然它们是同类，同属鹰科。
蛇雕永翔在甄子鸿肩上“啾”地一声鸣叫，潭边的七只大鸟逐一蹦到油布包边上，叼起一条断手或断脚，腾空而起。守着油布包的八只大水獭，见鸟儿们来叼包里的东西，纷纷闪身蹲在一旁，有的身体在发抖，似乎对这群大鸟十分害怕。
油布包里刚好有七条断手断脚，七只大鸟正好一只叼一根。七只大鸟都飞走后，蛇雕永翔“啾”地一声轻鸣，从甄子鸿身上跳到几只大水獭中间。水獭们对蛇雕永翔不仅不害怕，而且还做出亲昵的举动，纷纷用嘴去轻拱蛇雕永翔的身体。
蛇雕永翔的钢喙在每只水獭的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呼”一声，跳到一块岩石后面，用双爪抓住一大把草药，跳了回来，把草药放在水獭群之间，“啾”地一声叫，叼起一束草药，放在嘴里咀嚼，咀嚼一会儿，再把嚼烂的草药吐在石头上，然后再对着几只水獭“啾啾”几声，八只水獭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所措。甄子鸿和李鱼儿对望了一眼，李鱼儿说：“永翔是要水獭们学它那样做。”
甄子鸿说：“对，只是水獭们领会不了永翔的意思。”
李鱼儿说：“那不一定。”她的话音刚落，头个最大的那只水獭率先走上前，用小儿手似的爪子，捧起一束草药，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水獭嚼草药的本事可比蛇雕永翔高多了，嚼得那么三二十下，一大束草药就嚼成了糊状，吐在了石头上。大水獭抬起头来，对着其他七只水獭“咕咕”地叫了几声，其他七只水獭立即围过来，纷纷叼起草药咀嚼起来。
“扑腾腾”，蛇雕永翔飞进了石潭边的丛林，须臾，又飞了回来，这次爪子上抓着的是一套衣服，正是甄子鸿的上衣裤子。
蛇雕永翔把衣服放在了甄子鸿面前，又飞进了灌木丛中。甄子鸿大喜，对李鱼儿说：“蛇雕永翔的智慧，怕是不低于常人！”其时他身上的裤头背心已被体温和山风熏得大半干，甄子鸿边穿衣服边说：“如果永翔能把鞋子给我叼来就好了。”说话间，“扑腾腾”，蛇雕永翔飞了回来，这次钢爪上抓着的，正是甄子鸿的运动鞋！
很快，八只大水獭就把蛇雕永翔抓来的一大蓬草药嚼成了糊状，在石滩上吐了一大堆。蛇雕永翔走进水獭群，用钢喙叼住那只最大水獭的耳朵，把它拉到草药糊前，再放开大水獭的耳朵，轻轻地在它身体上的某处一啄，大水獭立即摔倒在草药糊里。大水獭“咕”地一声叫，在草药糊里打起滚来，滚了两滚，站起来，抖了抖，“咕”地一声叫，退开，接着，另一只水獭走上前，也在草药糊里滚了几滚，然后是下一只……
甄子鸿和李鱼儿都明白了，蛇雕永翔在给水獭们治病，同时他俩也观察到，水獭们身上的毛色深浅不一，它们似乎都是患上了一种皮肤病。
在刚才甄子鸿和李鱼儿被残疾人们夹攻的地方，离这儿隔了一道缓坡和一片灌木丛，距离只有两三百米远，甄子鸿和李鱼儿听见那边一会儿有嘈杂的喧闹传来，一会儿又归于平静，一会儿又闹起来，却始终没有人往这边追来。
甄子鸿观察一下这石中潭周围的地形，见周围树木不密，心想就算那群人追上来，自己和鱼儿摆脱他们，不是难事。甄子鸿想好好观察石中潭边的奇异现象。
八只水獭在草药糊里打完滚，石滩上的草药已基本滚完。在最大一只水獭的带领下，水獭们一起向着蛇雕永翔，用后腿人立而起，类似儿手的前爪，双爪合什，向蛇雕永翔拜了起来。蛇雕永翔双翅一展，飞在半空，“啾啾”地鸣叫了几声。
“啾啾啾啾……”丛林里传来了回应声，须臾，半空中出现了八只大鸟的影子，倾刻，八只大鸟降落在石中潭边，它们每个的爪子上，都抓着一大蓬草药。八只大鸟把草药放在蛇雕永翔身边，然后静立在一旁，似乎在等候蛇雕永翔示下。蛇雕永翔伸出脖子，在每只大鸟诉脖子上都挨擦了两下，挨擦完毕后，“啾啾”两声轻鸣，“扑腾腾……”众大鸟络绎振翅高飞。
蛇雕永翔对着仍在捧着爪子，人立着对着它作朝拜姿势的水獭们，“啾啾”的叫了两声，水獭们随即发出一片“咕咕”地欢叫，纷纷上前，每只捧起一大束草药，后腿着地，人行着鱼贯钻入石中潭边的一片灌木丛中，消失了。
甄子鸿和李鱼儿对望了一眼，再看看身边的蛇雕永翔，看看石中潭边的空油布包，最后两人的眼睛，定格在石中潭水面浮起来的两条死怪鱼身上。那两条怪鱼，一条有八十来公分长，约有五十来斤；一条有六十来公分长，约有三十来斤。两条怪鱼怎生模样？大的那条，长着只鲶鱼脑袋，身子却是乌鱼的身子；小的那条，长着乌鱼脑袋，身子却是鲶鱼的身子。
李鱼儿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鱼？”
甄子鸿说：“乌鱼与鲶鱼，是中国的四大名贵淡水鱼中的两种，同时，也是淡水鱼中最为凶猛的两种。不知道这两种鱼怎么会结合在一起，这样，就是猛上加猛了。但我弄不明白的是，这种怪鱼的血怎么像冰一样的冷……”
“蛇！”李鱼儿突然一声惊呼。
所有动物中，甄子鸿最怕的就是蛇，此时听李鱼儿惊呼有蛇，紧张地问：“蛇在哪里？什么蛇？”
李鱼儿说：“水潭里，有两条蛇，一条红的，一条黑的，各自咬住一条怪鱼的尾巴。”
甄子鸿往潭中两条死怪鱼的尾部一看，可不是，两条怪鱼的尾部，各叮着一条一米来长的蛇，一条淡红，一条乌黑。此时无风，两条蛇和两条死鱼一样，都是浮在水面一动不动。
甄子鸿准备把石中潭中的鱼与蛇捞起来分析分析，李鱼儿说：“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群残疾人怎么样了。”
甄子鸿说：“对！走，看看去。”
“啾！”蛇雕永翔叫了一声。
甄子鸿问：“永翔大师，有什么事？”
蛇雕永翔腾空而起，向那群残疾人的方向飞去，盘旋了一圈又回来，降在石中潭边，对着潭中的死鱼和蛇，伸了两下脖子，啾啾轻鸣了两声。
甄子鸿说：“永翔大师，你是叫我不忙管那群人，先把死鱼和蛇捞起来？”
蛇雕永翔点了点头。
甄子鸿用匕首剥了些树皮，搓了一条绳子，打了个大活扣，往潭中大的那只死鱼头上一甩，刚好套住大死鱼的头，再一收，把大死鱼拉了起来。
李鱼儿说：“蛇无头，不像是叮住了鱼的尾巴，而是好像钻进鱼的****里去了！”甄子鸿一看，果然如李鱼儿所说，蛇身与鱼尾似乎是连在了一起。他捞起另一条死鱼，也是如此。
蛇雕永翔踱到两条死鱼旁，埋头叼住大死鱼尾部的蛇身，一扯，死鱼身子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头，是个鲶鱼头；一部分是身子与尾巴，是乌鱼的身子与尾巴。蛇雕永翔再一扯，把蛇身从半截乌鱼身子上扯了下来。这样，一条死鱼就分为三个部分：鲶鱼头、乌鱼身、蛇尾。接着蛇雕永翔又把另一条死鱼分解成了三部分，这三部分分别是：乌鱼头、鲶鱼身、蛇尾。
甄子鸿说：“我估计，这两条怪鱼，是有人用碎龙功把它们拼接在一起的，而这个人，应该就是银环蛇。”
李鱼儿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甄子鸿说：“银环蛇利用碎龙功，弄掉他的所谓‘徒弟’们的肢体后，装在这个油布包中，沉入这个深潭中冷藏——我估计是他近一年才想出的办法。这两条三合一的怪鱼，是银环蛇想利用它们自身的特点：凶猛与冷血。凶猛，是为了守护那包断手断脚，冷血，是为了让水底的温度更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条怪鱼尾部的两条大半截蛇身，是产于天山北峰的‘火冰蛇’。”
李鱼儿问：“‘火冰蛇’是一种什么蛇？”
甄子鸿说：“‘火冰蛇’，它们本来叫‘火焰蛇’，是一种少有的热血蛇。原本出生在新疆准葛尔盆地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中。火焰蛇，顾名思义，就是说它们可以在火焰中生存，当然，这个说法有点夸张，总之是说它们非常能耐高温。在火焰蛇中，有少量另类，它们不想生活在酷热之中，想换一种环境生活，于是，它们开始逃离沙漠，凭着感觉，往温度低的地方爬行。这就好像有些人本来是男性，却偏偏想尽办法把自己变成女人一样。在往温度低的地方爬行过程途中，有些火焰蛇死于非命，有的则越走越冷，到了冰天雪地的地方。在经年累月的长途旅行中，随着环境的变化，这种热血蛇的身体机能也发生了变化。先是从热血蛇变成冷血蛇，最后整个身体变僵，成了火冰蛇。变成火冰蛇，是这种另类火焰蛇达到的‘最高境界’。它们虽然身体已成了僵躯，但却还有生命，如果没其他动物发现，它们在不吃不喝不动中，永远保持生命，直到地老天荒。”
李鱼儿说：“那个银环蛇，真是神通广大，这种奇异之物都能得到。”
甄子鸿说：“不一定是他得到的，可能是一种机缘巧合。只是，现在银环蛇能把两种鱼接在一起，还能把蛇身接到鱼身上，这么一说，我估计他甚至可以把人头接到牛身、猪身、狗身等等动物身上，这样下去，如何了得！我们一定要尽快除去银环蛇，让碎龙功这门邪功，在世界上永远消失——永翔大师！”
“啾——”蛇雕永翔回应了一声鸣叫。
甄子鸿说：“走，带我们去找银环蛇！”
蛇雕永翔腾空而起，缓缓向那群残疾人的方向飞去。甄子鸿和李鱼儿一人带着一把蛇形剪，把剩余的那把最小的抛进了石中潭。两人随着蛇雕永翔飞去的方向，向刚才逃走的原路返了回去。很快，就走到灌木丛中那块石滩边。
石滩上，聚集着二十多个残疾人。残疾人们围成一个圈子，把两个人围在了中间。每个残疾人的面前，都有一两条手或腿。
二十多个残疾人聚精会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圈子中间的两个人身上。圈子中间的两个人，正是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中年男人，两个人正背对背盘腿而坐。两人的小腿上，都没有脚掌。那二十几个残疾人，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两条腿或一两只手。甄子鸿想，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有把自己的肢体接上去，看来是在等着圈子内的红裙异形孕妇给他们施功。只是不知道，那功是否还能灵验。
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子中年男人的双臂均抱于胸前，两人的嘴唇都在动，似乎在念什么咒语。
甄子鸿拉着李鱼儿，轻轻地闪在一丛“霸王草”后面，透过草叶之间的缝隙，注视着石滩上众人的动静。石滩上的二十多个人，因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有看到甄子鸿和李鱼儿。
甄子鸿发现，两个有手的残疾人的手中，各拿着一只穿着大红绣花鞋的断脚掌，估计是红裙异形孕妇的；另两个有手的残疾人手中，各拿着一只穿着大约有三十七八码运动鞋的脚掌，估计是小个子中年男人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一个模样粗犷的男残疾人对着圈子内的一男一女说道：“阎老师，这么时间了，你和师娘的功力怎么还没有恢复？我们可等得不耐烦了。”
小个中年男人说：“急什么急？你们再出声打扰我们，看大家的手脚永远复不了原了！”
甄子鸿好生意外：难道这小个中年男人居然就是阎奂生？又一想，哦，不对，估计这人姓阎，是阎奂生的儿子或侄子，或者兄弟。本来，甄子鸿有些怀疑，那红裙异形孕妇的头就是阎奂生的头，但现在，他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谁再打扰为师和你们师娘行功，老娘就不给他接手脚，老子说到做到！”一个鹅公嗓说。说话的，又称“老子”，又称“老娘”，正是红裙异形孕妇。原来，她就是“阎老师”，小个中年男人是众残疾人的师娘！
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中年男人又闭目念了一会儿咒语，突然同时大声念道：“吾乃一仙蛇，脚断可还原；吾乃一仙蛇，脚断可还原；吾乃一仙蛇，脚断可还原！”
连念三遍后，“呼呼”几声，那本来被四个残疾人各抓住一只的两只穿着大红绣花鞋和运动鞋的脚掌，脱离了四个残疾人的掌握，快速向圈子中间的一男一女飞去，瞬间，就飞到他们头顶。红裙异形孕妇和小个中年男人分别伸手去抓。
“呼——”，突然一股疾旋风掠过众人头顶，同时“啾”地一声鸟鸣，那四只穿着鞋的脚掌，已分别被四只大鸟凌空抓去。
四只大鸟一齐向甄子鸿和李鱼儿的藏身之处飞来，把四只穿着鞋带着一截小腿茬的断脚掌，轻轻地抛在两人身前，振翅高飞。
“众弟子听者！”盘腿坐在人圈中的红裙异形孕妇，用鹅公嗓大声喊道，“为师只有把自己的肢体恢复后，体内的功力才能贯通，这样才能顺利地替大家接上手脚。可是，那姓甄的小子，再一次来进行捣乱，目的是不让大家的身体恢复。众弟子听令！”
众残疾人均表情目然，默不作声。“众弟子听令！”红裙异形孕妇再重复了一遍。
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银环蛇，你还要我们听什么令？你还要耍什么花样？告诉你，今天，你不把大家的手脚接上，看我们把你和你姘头一口口咬来吃了！”
甄子鸿透过霸王草叶间的缝隙，见说话的人，长着一颗大头，一脸络腮胡子，环眼，单看头，活现一个现代版的猛张飞，再往下看，却是削肩、大肚，有两只手，只有一条腿，他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一条断腿。环眼独腿大肚汉子的两边，一个是个五十来岁的无双手残疾人，一个是个女的，蓬头垢面，看不清年龄面貌，她双手健全，但双脚齐膝以下全无，她的面前，就摆着她穿着高跟鞋的双脚。
那红裙孕妇银环蛇说：“只要大家把姓甄的小子和那个女人都给我杀了，我阎奂生马上就给你们接上手脚。如果接不上，就按你们所说，把我和我的心肝宝贝一口口咬来吃了得了。”
环眼独腿大肚汉子说：“好！众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听着，现在我们一起起身，把那边藏着的那对男女杀了！”环眼残疾汉子话音刚落，“好，好！”众残疾人纷纷响应，却没一个愿意行动，乃是围坐着一动。
甄子鸿轻轻地叫李鱼儿不动，他带着一把蛇形剪，从容地从草丛中站起身，稳步走入残疾人人圈外，说：“各位兄弟姐妹，你们大部分人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杀我？”
圈中那红裙孕妇银环蛇和小个中年男人不吭声。那环眼独腿大肚汉子说：“甄兄弟，我们也估计，银环蛇已没有能力恢复我们的肢体了，只是心里还不甘心接受现实。我刚才附和他说要杀你，目的是要激你出来，好为我们作主。相由心生，你的样子，一定是个好人，我们怎么可能杀你？”
残疾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甄兄弟，快救救我们吧！”
甄子鸿想，现在，如果通知公安局，公安局一定一股脑儿把这些人带走，他们的那些肢体，都离开身子很长时间了，用常规的医疗技术治疗，多半是恢复不了的。反正今天也剪过红裙孕妇和小个中年男人的脚，再剪他们一次也无所谓，把他们的手脚剪了后，再要挟他俩把这些人的肢体接上，然后，再报警不迟。
想到这儿，甄子鸿两步跨入人圈中，手中的蛇形剪疾挥，但见黑光闪过，“嚓嚓嚓嚓”四响过后，红裙孕妇银环蛇和小个中年男人的双手已先后掉在地下。甄子鸿伸脚把四只手踢在一边，然后再一只只扔到圈外，叫道：“鱼儿，出来，拿着这四只手。”
红裙孕妇银环蛇和小个中年男人的双手被剪掉后，没有流一滴血，两人脸上，也无痛苦之色。
现在，红裙孕妇银环蛇，和小个子中年男人既没有双脚掌，也没有双手，几乎完全无法动荡。红裙孕妇银环蛇操着鹅公嗓大声叫道：“弟子们，为师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这姓甄的，连我这个孕妇都不放过，更别说他要如何对付你们了。大家快起来，杀了他！”
那环眼独腿大肚汉子冷冷地说：“银环蛇，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把我们的手脚弄断去做叫化子，为你赚了多少钱？恐怕你自己也算不清了。我们相信，这个甄兄弟今天是来救我们的。”说到这儿，环眼独腿大肚汉子口气一转，对甄子鸿说：“甄兄弟，我们知道，银环蛇是可以为我们接上手脚的，但他就是不接，你有办法为我们接上吗？”
甄子鸿正沉吟怎么回答，环眼独腿大肚汉子说：“这里可能只有我最早上银环蛇的当，也只有我比较知道他的底细。银环蛇自身有一个弱点，只有揪住他这个弱点，才可能逼他就范……”
“环眼儿！跟老子住口！”无手无脚的红裙孕妇银环蛇暴喝一声。
甄子鸿走近环眼独腿大肚汉子，弯腰低声问：“老兄，他有什么什么弱点？”
“啊——”与红裙孕妇银环蛇背靠背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突然尖叫起来。甄子鸿刚一回头，猛听李鱼儿一声惊呼，同时感到背后生风，甄子鸿脑中一闪：上当了！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与此同时，有人抱着甄子鸿的双腿猛地一拉，甄子鸿猝不及防，扑通摔倒，他身子尚未落地，一块拳头大的带棱角石头，紧贴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小个子中年男人的嘴，小个子中年男人的满口门牙，几乎全被击落。
甄子鸿迅速起身，连忙跳出圈外，他脑中一转就明白，那环眼独腿大肚汉子故意把自己引过去，那小个子中年男人故意一声尖叫，令他转身毫无防备之时，对着他的后脑勺猛地一石头。
抱腿把甄子鸿拉倒的，是环眼独腿大肚汉子身边的无脚女残疾人。如果不是无脚女残疾人把他扑倒，甄子鸿此时不是被砸死也是被砸昏。
“哎哟！哎哟……”那环眼独腿大肚汉子揪住无脚女残疾人的头发，扇起耳光来。
甄子鸿大怒，猛冲过去，“嚓！嚓！嚓！”三声响后，环眼独腿大肚汉子的双手和剩下的一条腿全被甄子鸿剪了下来，远远地抛到人圈之外。毫无例外，环眼独腿大肚汉子的身上，也没有流血。
甄子鸿怕又遭到其他残疾人的偷袭，迅速退出圈外，大声说道：“穿红裙子的大姐，不管你是不是阎奂生，但我知道你会碎龙邪功，你不仅能把自己的的断肢接上，也许还可以把其他人的断肢接到你身的上去。现在，我对你快要失去耐心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就是我问你什么你说就什么，如果你不配合，我把你们三个人的手脚都烧了，再通知公安局，看你们在牢中还怎么能把别人的手脚接到自己身上去！让你们永远成为冬瓜人！”说着扭过头对李鱼儿说：“鱼儿，我看着他们，你到附近捡点柴来。”
李鱼儿应了一声，就在附近拾起枯枝树叶来，很快就拾了一大堆。甄子鸿把枯枝架上，再把红裙孕妇银环蛇、小个中年男人和环眼独腿大肚汉子的手脚，架在枯枝的最顶端。
红裙孕妇银环蛇说：“甄兄弟，别虚张声势了，我知道你是不敢烧的。我乌某人执掌碎龙门二十来年，一直是顺风顺水，在未碰上你之前，从没遇上什么大的挫折。自从两年前错把你收为弟子，碎龙门的事业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我阎奂生算是认栽了。你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好”，甄子鸿说，“请问，那个被马大夯剪了头扔进岷江中的阎奂生，跟大姐你是什么关系？”
